0094 - 始皇
李憾游過鰲頭的時候,那兩個氣泡大了一點,但還沒有合攏的意思。
李憾總有點心神不寧,似乎湧現某種熟悉的感覺,他不禁回望了一下海溝處,自然看不到什麼光亮。
當然也沒有過多的猶豫,李憾不疾不徐地升出了海面,月夜清輝,找了一塊乾淨的地面躺了下來,很快就沉沉睡去。
李憾是在一片金黃中的晨光中醒過來了,叫醒他的不是金烏,而是幾隻覓食的海鳥,在遠處上下翻飛,沒有落到島上來的意思。
約好的接應船家還要兩天才能過來,陸地不在視野里。李憾未嘗不可以施展沐川雪的絕技直達陸地小鎮。
不,他不想。最近忙忙碌碌為了尋找答案。未必要去找。
我不就山,山來就我。
陽光的溫度越來越暖洋洋的,李憾在指縫中看着遠處的海鳥,才意識到這座島上竟然沒有鳥糞積累。
想必正是這頭老鰲的古老血脈壓制吧。
李憾想着總得干點什麼,心念一動,去矩形空間裏把黑暗之地得來的那些劍譜秘笈好好拜讀一下,自己終歸要好好提升一下子。
坦白講,他連江湖的修鍊體系都沒太搞清楚。畢竟志不在此,否則在自家的那幢九層樓不被安排妥妥的?那些個老供奉看待自己的眼神個個都是明珠暗投,虎門犬子的神色?
姑且就認真研究一下吧。
李憾摸出了第一本,剛剛看到封面,頓時就彈跳了起來,迅速打開了內頁,迅疾快速的翻了起來,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而慘白。
他又迅速拿出了更多的秘笈,翻看了更多的內容,臉色越來越難看。
最終所有的書籍秘笈從矩形空間裏都取了出來,在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憾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所有的書籍秘笈上的字跡都已經變得十分暗淡,有少數更是完全變成了空白。
如果李憾不是臨時起意,再晚個幾天來看的話,所有的文字都將消失在時光的長河中。
細密的汗珠已經出現在李憾的鼻尖,就算他再玩世不恭,他也知道傳承對於這個世界意味着什麼。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成為這個人族的歷史罪人。
而且秘笈上的字跡如冰沐日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一步暗淡。
李憾於是長長的吐納了一口氣,輕輕地背對着太陽盤腿坐了下來,緩緩地閉上眼睛一刻。
李憾再睜開眼睛,眼眸裏面出現了幾縷交織的淡金色光芒,他的呼吸變得無比的悠長綿延,環境的聲音突然變得無限的遙遠。
靈核態。
一本本書緩緩地升起,在空中隊列排成了一條長龍,長龍緩緩地懸空掠過李憾的眼前。
無風自翻書。
李憾眼裏的金色光芒又強了幾分,因為字跡越來越暗淡。
李憾本體此時已經進入了無我的境地,此刻如果一個普通的人站到了他跟前,翻檢他的口袋搜羅財物。
大抵都不會有反應,而且還要驚懼誤入歧途,再也恢復不了清明神識。
突然,迦南跳出了李憾的本體,手持無痕出現在李憾的身側。
因為一艘螺船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李憾身邊不遠處,並不是停留在海面上,而是高出水面一兩尺凌空而停。
沒有任何聲響動靜,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旁邊。
也虧得此刻的李三和迦南本來就處於精神十二分緊張的時刻,所以當螺船出現時,不待李三下令,迦南已經敏銳的提劍而出。
螺船上是一位高大的冕服老者,上玄下珠,頭戴12道旒的黑色冠冕,兩條暗紅色的纓子垂在兩側。長須有序,立眉不語,不怒自威。
老者的旁邊是一名白袍武將,服飾雖然略顯老舊,但英姿勃發,一身殺氣正在從衣袍袖口緩緩流溢。讓人過目不忘的是,武將腰別長短兩龍鳳環首刀,雙手卻保持持立一柄長鞘劍,長足四尺半余。劍鞘懸針篆二字。
字不難辨認:長命。
迦南雖然行事急躁,但此刻他的心聲正在接受李三的言語,切莫輕舉妄動,拖延待變。
老者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迦南的身上,而是落在了李憾和身前的古籍上。
面色出現了喜色,而且越來越掩飾不住。閉上眼睛,接着露出了近乎貪婪滿意的神情。最後進入有點如痴如狂的表情。
迦南愣在當場,心想這莫不是個傻子?李三也是努力搜尋自己的遠古記憶,似乎不記得有這麼一號人。
記憶中有一大段空白,想必是歲月里沉睡喚醒之間的這段。
本來看着這兩個人並未近身,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影響李憾,本着拖字訣,迦南似乎不該有動作。
可是此刻看到老者面色已經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迦南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打斷這種氣氛。
雖然他毫無頭緒,但迦南覺得自己就應該做點什麼,就連李三都沒有阻攔,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出劍了。
無痕如一滴潑灑出去的墨汁,在日上三竿的煦暖陽光里被高亮了一點金光。
就在潑灑的墨滴就要濺起一朵血花的時候,一柄鳳紋短刀攔住了墨滴的去路。
墨滴在短刀上浸潤,蔓延,最後相錯,一個停頓。
迦南左手化掌為刀,直劈來人的脖頸,來人不慌不忙,同樣左手挽了個長劍劍花,化劍帶鞘為棍,朝着迦南迎頭砸下。
毫不畏懼的以傷換傷打法,正是那位白袍護從,迦南並沒有蠻幹,收掌刀曲肘擊棍,借力半空翻轉,反手以劍作刀,借勢再劈。白袍男子並不忙亂,左臂再次發力,翻轉長劍鞘,一字衝天式,直戳迦南下顎。
迦南只得再次變招,身軀反弓舒展,堪堪避開這一招。
不是迦南畏死,而是他知道自己的責任。就在他換了口氣,準備再次欺身而上時。
一個狐疑的心聲響起,正是一直在思考的李三:始皇?!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