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楚繹當然沒有不同意的，三人趕到丟失道具的倉庫，只見那倉庫也是仿古的木製結構，門口一個連廊和一個小院兒，除了位置偏一點，跟拍戲的屋子沒什麼兩樣。
這會兒院子裏站了不少人，都是劇組裏過來瞧熱鬧的。
楚繹他們到的時候，負責看守的雜工和道具小哥正在跟莫導訴委屈：“導演，真的不是我們玩忽職守，我和小王每次收工都記得鎖門的。今天早上開門趙主任也看見了，鎖一直掛在門上，你瞧，這鎖頭還是好的。”
楚繹仗着身高優勢探頭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那鎖頭果然完好無損，鎖眼上面也沒有撬動過的痕迹。
這就奇怪了，這倉庫門窗都完好，看起來就像個密室，怎麼會憑空丟東西？
“前幾天跑到場景屋裏搗亂的人還沒抓到呢，今天又丟東西，難道真像他們之前猜測的那樣，隔壁劇組派人過來搞惡意競爭了？”一個工作人員躲在人群里悄聲議論。
另一個女演員不贊同地道：“我看不盡然吧，這幾次事件都挺詭異的，說不定是開機的時候拜神儀式沒弄好，得罪了土地爺。”
開機選個黃道吉日，供奉桌案，焚香拜神是港城那邊傳過來的，一般拜的是土地和關公，傳到內地之後又加入了黃大仙一類的妖仙。
嚴格按照規矩祭拜的劇組有，但大部分都是隨便走走流程，求個心安。
莫導的劇組拍的是古裝連續劇，不是那種靈異神怪類的，他本人也不迷信，因此開機儀式搞得馬馬虎虎，因為時間太緊，連供奉的燒豬都忘了準備。
這個女演員應該是信奉這一類的，所以才有此一說。
“繹哥，你怎麼看，難道真是那種東西？”穆家俊的眼睛往幽黯的倉庫里瞄了一眼，感覺雙臂有點發涼，悄悄往楚繹身邊挪了挪。
歐陽虞元也一樣。
他原本是不信這些的，但他剛在楚繹的提醒下逃過一劫。今天上午在病房裏，楚繹和張大師還提過什麼“魂魄”“桃花煞”之類的，都超出了他的認知，他怪害怕的，可是又擋不住好奇心。
楚繹無語地瞥了這兩個沒出息的一眼，丟下他們，走近倉庫環視了一圈，很快在牆邊雜物櫃的夾縫裏發現了兩個不太清晰的爪子印。
他眼神好，能在黑暗中視物，穆家俊和歐陽虞元卻是不行了，發現楚繹蹲在牆角不動，穆家俊掏出手機，點亮了手電筒：“繹哥，你找到什麼了？”
突然其來的光源讓楚繹愣了一下，轉頭望着穆家俊手裏的手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原來手機還能這麼用？
難怪人人都喜歡拿着不放，看來他回去也得多研究一下……
楚繹他們這邊的動靜已經把詢問無果的莫導等人吸引了過來，他們剛走近，就聽到歐陽虞元指着地上的爪印問：“這是什麼動物的爪子，黃鼠狼？”
“不是，是老鼠。”楚繹一邊答，一邊抬頭在房樑上尋找路線和通氣孔。
“這麼大的老鼠？比貓還大了吧！”歐陽虞元咋舌，俊秀的面容有些微扭曲失色。
他高中是在國外住校的，那棟古老的宿舍樓還保留着上世紀的建築風格，每層樓都有連通上下的垃圾通道。
這樣倒垃圾雖然方便了，晚上卻有大量的老鼠順着垃圾通道爬上來。這些老鼠也不怕人，滿屋子亂竄，有一次還當著他的面爬到了他的床上，把他噁心地夠嗆！
他剛才不敢確認，就是因為這腳印比普通的老鼠腳印大得多。
莫導皺眉道：“楚少覺得，是老鼠把我們的道具給偷了？”
“不可能吧，這老鼠不去偷吃的，偷這些沒用的破道具幹嘛？它難道還學女演員梳妝打扮了不成！”道具小哥連連搖頭，說來也怪，他們丟的全是那種亮閃閃的玩意兒。
“一般的老鼠當然不會，這隻老鼠……”長這麼大，楚繹懷疑它已經開了部分靈智了，或許還有尋寶鼠的血脈。
尋寶鼠這種生物跟龍一樣，不管有用沒用，外表好看都喜歡往自己的窩裏藏。
莫導他們將信將疑，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跟着楚繹這條線索追查失物。
一行人繞到了倉庫背後，順着腳印來到了一片廢棄宮殿的區域，那腳印鑽進一條下水道，消失不見了。
“啊，線索斷了。”歐陽虞元失望地叫了一聲。
莫導也愁眉不展地道：“這裏很久沒人用了，上次下大雨，後方的廢殿還塌了不少，看來是不好找了。”
誰都知道地下管網四通八達，這片廢殿的區域起碼有一兩公里，想在這裏面找到那大老鼠的窩，無異於大海撈針。
楚繹不慌不忙，問：“今天幾號？”
“九月十八。”
楚繹掐指算了一下：“寅年…九月十八”
“時間？”
穆家俊正好拿着手機，看了一眼：“三點二十。”
道具小哥用手肘蹭了蹭助理小劉：“他們在幹什麼？”
小劉抽了抽嘴角：“大概是想把失物算出來？”
她奇怪地瞄了莫導一眼，不明白不喜歡搞迷信的莫導為什麼不阻止，難道他也是信的？
其實小劉誤會莫導了，歐陽虞元和穆家俊這兩個大少爺都這麼配合，乖乖應答，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莫導被鎮住了，加上他也想找到失物，等等看又不耽誤什麼，故而沒有吱聲。
楚繹已經飛快地算完了，寅年九月十八，上卦為坎，申時，下卦為巽，變卦餘三，還是坎卦。
“兩個坎卦，體用比和，物不失矣。”
“什麼意思，能找到？”歐陽虞元搶着問，看起來比莫導還關心。
楚繹緩緩點頭，又問了一句：“北邊有沒有什麼臨水的地方？”
“有，那邊有一條小河。”道具小哥指着北方肯定地道，他做道具的，劇組沒事就喜歡瞎走走，如果遇到什麼東西，下次說不定還能撿回去用。
楚繹帶着他們去了小河邊，說是小河，其實就是一條枯枝爛葉叢生的小小河溝，一步就能跨過去的那種，不過流經的地方倒是挺長的。
楚繹又問歐陽虞元：“你說個字。”
“啊？什麼字？”歐陽虞元被問愣住了。
“隨便。”
“那…那‘錢’？”
說完就被穆家俊白了一眼，嫌他俗氣。
歐陽虞元赧然地抓了抓臉頰，他剛才滿腦子想着道具不見了，公司又要虧一大筆，可不第一個冒出來的就是“錢”字嘛？
錢，左右都是五劃，純巽卦，申時，變卦為乾。
“西北方，高而乾燥的地方，金屬亂石之旁。”
眾人將信將疑，走了十來分鐘，還真的順着小河溝西北方向找到了這麼個地方。一隻肥碩的灰老鼠從洞口探出頭來，看到眾人，“吱”叫一聲就要逃跑。
楚繹的動作更快，翻手捏出一枚銅錢，手腕一抖，銅錢順着勁力疾射而出，“噗”地一聲，將那肥老鼠的大尾巴釘在了原地。
“吱——！！”大老鼠吃痛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眾人也都被他這一手鎮住了，飛銅錢欸，是真的飛銅錢！沒想到這個年代，還有人可以把銅錢當飛刀用！
更神奇的是他僅憑一個字，就把這隻體型像小狗的大灰老鼠找到了，也太神了吧，真的不是事先排練好的嗎？
眾人滿心凌亂，看着楚繹的眼神震驚、懷疑、好奇兼而有之……
“你們都看着我幹什麼，趕緊找失物啊！”楚繹提醒。
“喔對，找失物。”大家回過神來。道具小哥帶了鐵鍬，沒多久就把洞口挖開，在鼠穴內部找到了劇組丟失的道具。
索性這隻肥老鼠保存得還挺好，除了有部分因為沾水氧化等原因損壞，其他都可以清洗消毒過後接着使用。
“這隻老鼠怎麼辦？”歐陽虞元看着地上那隻肥碩的大老鼠，害怕噁心的同時，對上那雙可憐巴巴的黑豆眼，又覺得它可憐。
楚繹知道它已經通人性了，沒準備弄死它，上前把銅錢抽出來，順手在它滿是肥油的肚子上擦了擦。
這動作實在太隨意，又太兇殘，大老鼠嚇得都快僵直了。等楚繹起身，它才拖着重傷的尾巴爬起身，跌跌撞撞鑽進另一個洞口，不一會兒給楚繹捧出來了兩枚雪白圓潤的珠子。
靈珠？
楚繹挑眉，看着吱吱叫着、卑躬屈膝上供的大灰老鼠，一點不懂什麼叫客氣，直接拿了過來，然後擺擺手：“行了，走吧，下次注意點，不要再隨便偷東西了，影響不好。”
沒想到幫劇組尋個失物，還有這種收穫……
“吱吱！”大老鼠忙不迭地點了點頭，這才鑽進樹叢里消失不見了。
穆家俊都驚呆了：“這還是老鼠嗎，這他媽都成精了吧？！”
劇組其他人：……
這真的不是安排好的嗎？這麼聰明的老鼠，還知道交寶貝不殺！不過他們見過別人訓貓訓狗，卻沒見過訓老鼠的，這老鼠能訓嗎？
而且那一銅錢扎得它尾巴都快斷了，作戲也沒有必要這麼認真吧？
這麼通人性的老鼠，當網紅拍視頻也能賺很多錢了……
一群人心裏瘋狂地刷着屏，但又沒有一個人敢提出質疑，沒看莫導都不吭聲嗎？卜卦找到失物實在是太玄幻了，要不是他們親眼所見，他們也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