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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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鄒風看他神色不對勁,提起點興趣。

“沒什麼。”談屹臣視線還在那個方向,思考了會才開口:“你先走。”

鄒風好整以暇:“我先走?你跟這姑娘什麼關係。”

“煩。”談屹臣回看他一眼:“跟你沒關係瞎操什麼心。”

“成,我也算個證人。”鄒風嘴角弧度意味深長,抬手將頭盔重新帶好:“這姑娘要是有個好歹,我回頭第一個去公安局舉報你。”

“不愧是好兄弟。”談屹臣目光淡淡地打量他:“大義滅親。”

“.......”

不遠處的道路上響起一陣機車聲,聲浪抓耳,遲霧沒放心上,專心地吹着自己的風,直到視野里出現一輛重機,轟鳴聲戛然而止,而後一雙球鞋落地。

視線里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拿過她指尖的煙,遲霧皺眉抬頭。

“好巧。”看清了人,遲霧挺淡定地打招呼。

機車上的人也正看着她,灰棕短髮隨意地戳在眉骨上,下頜線利落,正淡淡俯視她,一張招蜂引蝶的臉拽的二五八萬似的。

“是很巧。”談屹臣面上掛起薄薄笑意:“你可真像我一個朋友。”

“像什麼?”遲霧下意識地回。

“前女友。”

“......”

遲霧微眯眼,隨即便想起來昨晚在酒館和李溪藤說的那句話,“像我前男友。”

他果然聽見了。

還記着了。

暮沉夜色里,一個倚在機車前,一個坐在石墩上,對視半響,相顧無言。

過了會,手裏搶奪過來的半支煙燃燒得只剩末梢,談屹臣把它握在手心裏掐滅,唯一剩下的半星火光轉瞬即逝化成灰燼。

“要幫忙嗎?”他瞧着她出聲問,懶洋洋看不出多少誠意。

昨天傍晚是跨年那事後兩人見的第一面,擦肩而過,誰都沒開口,回去後主動找她,也沒個迴音。

“我沒地方去。”過一會,遲霧長翹的眼睫毛微動,坦然開口:“身份證不在身上,開不了房。”

“好。”不用多解釋什麼,談屹臣也能知道大概情況,他把頭盔遞到她面前:“走吧,去我那。”

遲霧低眼,看着眼前的頭盔,沒動。

“怎麼。”談屹臣打量她:“準備今晚睡大街?”

“不是。”遲霧起身,也不管了,接過那頭盔,撫平臀后的短裙:“走吧。”

晚風將江面吹得波光粼粼,機車聲一浪接一浪。

遲霧雙手撐在機車車身,速度和疾風從耳旁刮過,頭盔下的黑髮被風揚起。

抵達那棟公寓后,談屹臣將車順勢將車停進車庫,兩人一道走到走到電梯處,談屹臣按下電梯上行鍵。

等電梯的空隙,談屹臣垂下眼,打量了身旁淡色如常的少女,白色背心,墨綠色百褶裙,配上墨綠色的西式制服小西裝外套,露出的一雙腿筆直又纖細,很好看。

電梯還沒到,談屹臣扯下右手手套,自然地伸手朝遲霧露出的大腿外側靠過去,在距離還剩兩厘米的時候又停住,改成抬手,朝她的手背上輕輕碰了下。

觸碰僅一秒,短暫到遲霧剛低下頭去看,他已經把手收回去了。

“冷怎麼不說?”談屹臣問,剛碰她的那一下,被夜風吹得像冰塊似的。

電梯正好到了,遲霧走進去,按下八樓鍵:“不冷。”

談屹臣看着她的動作,也不說什麼了,撐着腿靠在電梯上,等着電梯到八樓。

進屋后談屹臣就沒管她,因為上一輩,甚至是上上輩的關係,兩人打小就處在一塊,這裏是談父幾年前買的,談屹臣從初中不樂意住校開始就住在這邊,小時候有阿姨照顧,大了后就自己一個人住。

屋裏幾乎沒怎麼變,還是一堆的漫威動漫手辦,窗檯前架着個望遠鏡。遲霧彎下腰,從鞋櫃裏拿出那雙米白色拖鞋,自己換上。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初中那會來得最頻繁的那段時間,差不多都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後來兩人關係越來越僵,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小時候他們並沒有這麼生疏,長大后,兩人之間的感覺開始變得越來越奇怪。

遲霧記得蠻清楚,轉折點是在中考過後的夏天,那個時候剛中考完,假期難得的悠閑,她打算去看談屹臣收藏的那堆絕版碟片,特地過去找他。

南城夏季氣溫炎熱,兩人家當時住的不算遠,遲霧選擇走過去,走在繁茂的樹蔭下,臉還是被熱的微紅。

到談家之後,是談母給她開的門,遲霧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便熟門熟路地往二樓走,悄聲推開談屹臣卧室的門。

卧室里冷氣被打的很低,窗帘被拉上,房間昏暗,床上躺着個人,閉着眼,睫毛很長,仔細看五官的細節,長得比女孩子還招人。

看着再好,遲霧也知道這人是個混球,從幼兒園一路渾到初中畢業。

混球睡得正熟,遲霧沒打算叫醒他,她走過來身上出了汗,髮絲微黏在脖頸,也有點疲,直接挑了個離他還有段距離的角落裏躺下休息。

小時侯在一起玩,玩得不捨得回家也一起睡過,也因為從小和他在一塊,遲霧在性別方面開竅晚。

那會她根本沒多想,只在睡覺的半途中被談屹臣的胳膊壓醒過一次,往他懷裏蹭了蹭,第二次醒,是直接被他拎起來的。

太陽往西走,房間比午睡前還要昏暗,遲霧睏倦地睜着那雙淡色的眼睛,看談屹臣臉頰泛紅,額頭的碎發被汗水打得微濕。

“熱?”遲霧跪坐在床上,皺下眉,伸手往他額頭探。

“啪”地一聲響,談屹臣下意識推開她的手,不讓她碰到自己。

兩人同時一愣,遲霧低頭默默看着自己的手腕快速泛起一片微紅,又抬頭直直看向他。

“抱歉。”半晌,他說。

“……”

相顧無言,幾分鐘后,談屹臣才開口:“誰讓你進來的?”

“什麼?”他的房間她一直可以隨便進。

“出去。”談屹臣坐在床頭,稍微冷靜下來,下半身蓋着薄被,趕她。

遲霧看他蓋着被子的下半身,問:“談屹臣,你是不是尿褲子了?”

“......”

不知道這句話戳中了他哪個痛點,談屹臣咬牙切齒地從床上爬起來,速度很快,直接揪着她T恤領子把她拎出了門外,然後房門被大力關上,想看他褲子都沒來得及看。

十五六歲的談屹臣已經比她高出大半個頭,手臂上力氣也大,拎她毫不費勁。

“砰!”地一聲,關門動靜大到直接驚動了正在樓下悠閑喝茶的談母,周韻踩着階梯趕上來罵混賬兒子罵了半天,又哄了半天,好話壞話都說完了裏面的人也沒把房門打開。

遲霧那天光腳在他的卧室門口站了很久,看着那扇門,她那會真的在想,她再也不要理談屹臣了。

回過神,談屹臣已經直直越過她,走到存放冷飲的冰箱前,偏過頭朝她看:“喝什麼?”

“七喜。”遲霧答他,將制服搭在沙發邊緣。

“噢。”他伸手,從散發涼意的冰箱裏拿出兩罐七喜,合上冰箱門,轉身將其中一罐打開,朝遲霧的方向遞過去。

“謝——”后一個謝字還沒說出來,那罐開好的七喜又被談屹臣收了回去,伸到半路的手落了個空。

“在酒館的時候怎麼不喝?”談屹臣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一個頭,眉眼被斜照過來的光線描繪的更加立體,此時低頭面無表情地盯着她問,記仇的很。

遲霧不甘示弱地直視回去:“你不是也沒喝我的酒。”

“我要騎車。”他解釋,有理有據。

“……”

見對面人理虧半天不肯說話,談屹臣也不跟她拗了,將手裏那罐還在冒着冷氣地七喜遞過去:“喝吧。”

遲霧看他一眼,伸手接過,手指觸碰到冰涼結滿細小水珠的易拉罐和男孩子溫熱的指尖,她泰然自若地將七喜送到唇邊小抿一口。

“我今晚還是睡之前的房間?”她問。

“不然呢。”談屹臣側過頭笑了下,輕飄飄問:“跟我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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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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