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這是〈京都帥哥〉任重道遠的攻略
一條哉從來沒覺得伏見區的街道很乾凈，雖然大家表現得都很有素質。
局限性大多因為人口密集佔地擁擠，就連明日高校的沙土操場旁邊還有墓地和寺廟。
但現在他挨着這條喊不出名字的街道確實清潔好到不像話，錢湯店外前有三四塊看板招牌，北辰和竹內說上面會明裡暗裏各種提示你裏面有什麼。
北辰遠喝着瓶裝可樂看見一兩個下身只裹着白色浴巾赤裸的男人從錢湯店裏走出來。
他們環視一圈后在電線杆上偷偷地貼了幾張的廣告。
“我提醒你最好不要一直盯着他們……”北辰遠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剛向走來的少女們。
一條哉原本不是很在意，他只是瞧不起北辰那一幅「不相信我你一定倒霉！」的嘴臉，但結果不到三秒那些人就氣勢洶洶地越過馬路走到他面前。
他們說著很有本地特色的語言：“你是學生吧？一直留意我們是想要來一點成年人的快樂？”
“別和他說廢話了，三上。”
“等一下，兩位其實不妨再多討論一些其他的可能性吧？這總不會錯的……”
說這些他們根本不管，然後不由分說地就開始往他的手裏塞紙條，扔都扔不掉。
“什麼？你居然敢當著我們的面給撕了！”
“山下，冷靜點，說不定是想加入我們？”
“也是啊，畢竟年輕有力氣，能幹活不吃苦。”
“拿好了！”面紅耳赤的山下又給他遞了幾張。
一條哉這次沒有再故意激怒他們，在兩人走後打開，有一點好奇的一條哉低下頭：
【震驚！新潮流沐浴項目，浴場擺擂相撲！！！】
【華人搓背服務，體會異域風情！】
【全身按摩，從頭到腳，姿勢任你選，大叔任你挑！】
搓背服務他從小就體會過，父親的手藝很好，喜歡自己去山裏砍幾根竹子做個竹桶。
因為長得快，竹桶時刻要換。
夜晚抬起頭就能看見星星，有路過的阿姨父親還會色眯眯地看着別人，然後路過時往她們的衣服上偷偷潑一點水。
而他赤裸着全身夜晚雖然看不見什麼，但是還是會羞澀地轉過身面朝父親……
十津村窮，很窮，他竭盡全力地學習想要遠離，但又好想有空回去看看。
在京都生活這麼久，一條哉漸漸也熟悉了這裏。
伏見地區和其它十區相比並沒有很鮮明的特點。
比如房價最高的左京區，給有錢人居住；
右京區的遺址最多；
人最少但是有清水寺、只園都名勝的東山區；
真正京都地區本地人聚居的中京區、上京區和下京區；
環境不錯的“郊外”西京區；
京都「玄關」南區；
治安最好的北區；
治安最差的地區，伏見區首當其衝。
人數最多，治安得不到保障姑且放在一邊。
光是坐在店外過了十分鐘，一條哉起碼看見了兩輛老式吉普和本田Vamos。
自己送水果就喜歡用隔壁芽子父親珍藏的這種老本田車，真得很酷！
隨時隨刻都能把頭伸出去，那種感覺每天都在重現。
不過破掉牙的老式吉普這種車都能上路，讓少年大開眼界。
一條哉的公寓在山科區御陵站附近，選擇是因為房價最便宜、交通也還算便利。
那裏以前是農村，在京都人眼裏甚至算不上“京都市”，連好同胞「西京區」也瞧不起那裏。
在烏丸御池他可是好好見識了一下中京區人看鄉下人的眼神。
趁早去東京上大學，這裏他真的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美作、吉田，這是我們班的竹內笠次。”
北辰開始給剛坐下的兩人介紹，酒勁也消了不少。
“竹內君，初次見面。”
“斯密馬賽～，竹內～”
“你們好、你們好……”竹內臉紅有些迷迷糊糊地撓了撓頭。
以前估計只是晚上躲在被窩裏用手機偷偷看，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看奶牛屬實難為他了。
“美作同學身材這麼好，原來也會吃這種油炸食品。”
美作津乃坐在靠着一條哉的位置上，面帶微笑地表示：“吃完晚上就要逼着自己跑上一公里，還要明裡陪着我。”
“路線圖有嗎？我和竹內家靠得近，也正好商量着晚上夜跑。”
北辰說完又指了指一條，“這傢伙早上晚上加起來最少跑五公里。”
一條哉也隨意和兩人打了聲招呼，指望靠他們接近夏日真涼幾乎不可能。
柳生同學倒是可以試試看，跳芭蕾舞的女孩子都挺溫柔的，找個機會先進一步認識一下。
“美作同學是什麼社團？”
“網球。”
“挺冷門的社團呢。”
“是啊，這一屆的新生都湊不到二十個人，沒人喜歡，可把我們社長氣壞了。”
“那是沒有讓你負責招生，不然至少我一定不會再待在棒球部里。”
美作津乃笑得很開心，像一朵花。
但是一條哉只是看了看美作津乃的美甲，目前為止只有她手上有這種很新奇的東西。
哪裏好看他暫時沒看出來。
聊完社團北辰又開始把話題扯到吹奏部，記得自己好像和他說過什麼“吹奏部大部分都是可愛女孩子”的話。
“有空也想去吹奏樂看一看你們的現場，特別是美作你的單簧管！”
“單簧管是明裡。”一條哉提醒他。
“該死，美作的小號……不過剛剛說得還是沒很大問題的，吹黑管的女生最可愛。”
平易近人的吉田明裡道：“有空的話還請聯繫我，五關指揮還是很樂意有人來觀摩學習的。”
“吹奏部有空缺的位置嗎？需要人來幫忙的話我也可以的！”
“幫忙？文化祭可以來給我和明裡遞水、送毛巾。”
北辰有些不高興，拉了拉竹內的臉，“既然如此，那我還是和一條在路上擺攤吧，這種小事情讓竹內來就行了。”
“什麼啊？別動不動拿我來應付。”
北辰和竹內又開始耍酒瘋，美作津乃忽然看向他，此刻他因為還在思考問題手裏一直抓着那三張小廣告。
在她看來一條哉是一直盯着它們的。
“一條君。”
“有事嗎？美作同學。”
“看得很入迷呢……”
“哦，我剛剛在考慮要不要去嘗試一下，我和父親有學過一點皮毛。”一條哉開了個玩笑，然後看了看旁邊的飲料機。
“美作同學、吉田同學，想喝什麼飲料？”
吉田明裡晃着手掌：“不用了，不用了……”
“桃子汁～”
一條哉雖然摳門拮据，但給女孩子買兩瓶果汁還是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擔心耍酒瘋的二人組等一會兒走不回家還要自己幫忙，他還特意越過馬路在便利店買了薑黃解酒藥。
這種東西在名古屋是工作喝酒應酬時的必備。
另外他發現便利店裏的礦泉水比飲料機里便宜20円，於是果斷要了一瓶。
走回炸雞店前，美作津乃甜甜地和他道謝，吉田明裡則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
“我下一班電車還有二十分鐘。”
“不着急，這裏離電車站很近，等會兒讓竹內騎他的單車送你。”
他現在還記得來的時候，自己在後面跑着，他們兩人騎着車一前一後然後回頭催他快點跑的樣子。
騎累了兩人就變換一下位置……
“對了，話說你們的文化劇還沒開始排練嗎？”
“我現在連個劇本都沒看過。”
一條哉又拿着啤酒喝了一口，“我等會兒會和清水她談一下。”
“我們可以來幫忙嗎？”
“吹奏部的事情就很麻煩了，吉田同學還能有多少時間？”
吉田明裡局促地搖着手，“不不不，只是問一下而已……”
意識到剛剛說話語氣有些糟糕，他還是及時解釋：
“吉田同學出於好心想來幫忙的心意我心領了。”
“吹奏部只要訓練到五關學長滿意就可以直接解散，我和明裡今天在輕音教室只待了一小時，有一個小時的空檔期……”
“文化劇就幾個人很難表演出效果，有什麼地方差人手解散后我和明裡也會去文化室幫忙，畢竟主意是清水同學給我們提出來的，能回報一下我們也會很高興。”
“另外野優醬也和我們一樣，訓練時間很短。”
“柳生同學有你們當朋友真幸運。”
“哈哈……”
“多謝了。”
中途北辰又提議互換賬號，他給美作和吉田留了備註。
竹內和一條哉一起從炸雞店離開。
在竹內馬力全開的單車下他早了五分鐘趕到伏見稻荷站。
竹內笠次走之前還表示：“果然跟着一條你就是不一樣，奶牛什麼的真的是太棒了。”
然後他問小池栗是什麼生物。
“小一點的奶牛。”
在站台上他拿出手機，嘗試第一次主動和清水千代發消息。
一條哉：在嗎？
他看了手機屏幕上的“已讀”足足五分鐘，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一條哉：清水同學這是故意不搭理我？
清水千代：在看書
一條哉：原來你也會撒謊
清水千代：不要把我想像成那種需要強制能力才會說實話的碳水化合物［苦惱.jpg］
清水千代：我只是刻意地不想回復你
接着少女又開始使用她喜歡的企鵝表情包：企鵝手裏拿着冒熱氣的水杯，表情很享受。
一條哉也花了200円，然後發了個“求抱抱”的企鵝表情。
清水千代：什麼事情？
一條哉：《唐吉訶德》的文化劇可以寫起來了
清水千代：我來寫，你呢？
一條哉：我自然不可能什麼事情也不做，因為目前只有我、你和北辰遠，所以我現在正在努力爭取其他同學過來幫忙
對話停了一會兒，一條哉在想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當甩手掌柜把事情都是交給清水千代。
然後清水她不想再忍氣吞聲受我驅使於是打算不和我說話？
清水千代：什麼時間？
一條哉：如果可以，請儘快！
一條哉：在這周內寫出來我也可以好好安排時間來應對下周的月測
清水千代：我知道了
一條哉：清水同學，電車進站了
在下班的高峰期，一條哉習慣了體驗那種足不沾地靠人群把你帶到電車的方式。
靠着扶手的位置也不只是專屬於他一個人，有時站着體驗暈眩感、有時有被擠到角落裏貼着冰冷的車廂門。
把事情交給值得信任的人……甚至現在那種事情他也想看看她的想法。
憑着手臂僅存的一點空間，一條哉再次給少女發送消息。
一條哉：如果想接近一個人，有什麼好的辦法
還是已讀，不回。
那為什麼還要在看書的時候分神看手機呢？就當作漠不關心，也好讓他不會再抱有期待躲在角落裏死死盯着那微弱光亮的屏幕。
手機里提示電量還剩百分之二十的提示框。
一條哉點了下確定……
清水千代：找共同點、爭取更多的相處時間
看着少女發來的答案，在共同點上留意了很久。
夏日真涼的特點；
找一個共同點……
電車左搖右晃，緩緩向前行駛時給一條哉一種錯覺：
我究竟想前往哪裏？
一直這樣走下去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