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一條作為騎士，美少女的第一道指令
田徑隊的王牌們此刻在簡陋的沙土操場上奔跑。
明日高校的田徑長跑隊伍每天的社團活動就是20公里高強度的長跑，就連想參加這項社團活動都需要體育老師抽空給你測17分鐘內完成5公里的配速記錄。
但實際上箱根驛傳在調整后的參賽門檻為16分鐘30秒內完成5公里或34分鐘內完成10公里。
這是一群未來註定要考上關東名校並以箱根驛傳為奮鬥目標的學生們。
長跑田徑隊的標語是：讓全日本電視台看見我！
一條哉的跑步氛圍多多少少受到那些人的鼓舞，他遠遠看見第一集團像一股風一樣掃過沙土操場。
即便偶爾有掉隊的男生也不會願意多待在第二集團，他們自己激勵自己：“停下來，看看風景吧，然後再慢慢出發就好了……”
跑到腿抽筋的男生坐在地上，他繼而又想挑戰極限再跑上一會兒。
提前跑和斷帶今年還剛剛發生過。
排球從人群中扔了出來，球場上的北辰遠接過球就再也沒有看見一條哉的身影。
他在內心裏默默鄙視了一下“逃兵”，心理活動部和排球社的戰爭還在繼續。
不過沒了某人反而局勢好像是反過來的一邊倒。
一條哉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注視着他們，這場勝負他可以長跑什麼的在意多了，好在格外不信任別人的清水千代完全放開手腳發揮起來。
如果想問他現在身處何地？
為何隔着一個籃球場可以同時觀看長跑與排球？
那答案簡直明了的四分之一秒就能猜到，一條哉此刻正面無表情地低頭觀察運動鞋的腳尖，它們此刻正站在天台的最前沿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接觸。
只是遊走在黑夜中尋找光明的孤獨靈魂，沒有依靠，但需要彼此的陪伴。
如果有誰妄想先一步後撤，彼此也不用着急，少女會第一個不放過他。
明日高校的樓頂不裝圍網……有機會一條哉要和文部省反應。
｛如果在教室吃便當，礙於面子不能放開手腳，請來天台吧。｝
｛如果你是個中二病，偶爾需要思考一下人生，請來天台吧。｝
｛如果你正在暗戀某人，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表白，請來天台吧。｝
｛如果你們正在熱戀，想要來個浪漫的地方約會，請來天台吧。｝
總之天台是個具象的地方，適合一切都美好的意向。
天台上的風景能看得很遠，御香宮神社、消失的川崎櫻花……
帶着涼意的風像水般湧入領口，制服被吹得鼓了起來。
靠近天台的屋塔房有一張沒有靠背的長椅。
神宮櫻下坐在長椅上直着身體，隔着段距離看着他。
嘴角看不出來是不是在微笑，但看上去那麼溫柔……
好看到可以大聲喊出“我認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維納斯，接着就是你！”
如果少女還是不高興到了一定程度，那麼可以欺騙自己說她最美麗。
“證明你的承諾，那就從這裏跳下去”
但少女這樣和他說話傷透了他的心，果然美好的故事總會在最後落寞，而只需要流一滴淚。
雖然他的平衡感不錯，不至於像笨拙的香取夜子一樣踩個背都會不小心摔下來。
但一股風正面打在他身前還是讓他向後退了一步。
“你果然是在騙我呢。”
【察覺到宿主艱難處境，特此提醒：做任何事，有把握自信抓在手裏把控前，請做到隱忍不發並三思而行】
系統先生，你這是怎麼了？到了這種情況就只會說些大話鼓勵嗎？
一條哉看着面板放鬆下緊繃的心情。
“我擔心眾目睽睽之下從樓頂上摔下去然後奇迹般活過來會引起人們的恐慌。”
“如果一定要我證明可以換一種方式，比如用刀子捅死我或者等晚上學校沒人再來天台……”
“有些不聽話呢，不過畢竟還是第一天。”
少女起身走到他面前體貼地幫他理了一下亂了的衣領。
一條哉則自己幫自己弄了弄領帶。
“櫻下我……”
少女用食指按在他的唇上沒讓繼續說下去。
“你覺得騎士精神是什麼？”
沒給一條哉說話的機會，她繼續說下去：
“騎士，首先要服從命令聽從指揮遵守規則，其次要具有仁愛之心和俠義的行事準則。”
“不過姑且就這樣吧，一條同學你還需要再學習一下呢。”
“這個領帶很醜，下次我給你帶一個。”
少女準備離開，看上去並沒有生氣。
但一條哉明白，無論是之前不服從命令被呵斥趕走的茶朔，還是她口中用來威脅自己的“挂念”。
他必須磨滅自己內心裏還殘留有的意志，只做該做的事太愚蠢了！他要做少女讓他做的事才能改變局勢！
“櫻下，剛才是我想的太多、顧慮太多……既然一定要藉此來證明我對你像愛意一樣的衷心，那現在補救可以嗎？”
一條哉再次向前邁出一步。
正對着少女，背對着危險。
神宮櫻下也果然沒辜負他走了幾步停了下來。
“不用勉強哦，我可沒有逼你。”少女回過身體說。
“我心甘情願。”
“像愛意一樣的衷心？”
“其實之前我也有說過，我恢復的前提是不受到致命傷，所以擔心會直接死去，害怕不能履行我的責任保護櫻下你。”
“算了，忽然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
“不行！我一定要自證！”
一條哉像被逼瘋似的就要跳下去，平均下來他一整隻腳都懸在空中，背後來股風他可能就要體驗一次從六樓天台加速到地面沒有安全繩的蹦極。
他的體重是60kg，6樓的天台到地面大概有20米高，不考慮空氣阻力影響，自由落體速度為20m/s，考慮的話速度大概也有為15m/s。
所以動量至少有900kg*m/s，接觸時間還要另算……
從物理學上說一個人從20米掉下來最多三級骨折。
但一是看頭先着地還是其他部位，頭基本他會死。
短短几秒鐘能想這麼多還做了道簡單的物理題，一條哉也沒什麼遺憾了。
跳吧？跳就跳吧，說不定靠格鬥術和70點體力直接可以站在原地呢？
“我說的你是一點都沒有記在心裏呢。”
“過來吧，我有些其它感興趣的事要問你。”
少女忽然走向剛剛的椅子並示意他過來。
“坐吧。”
這次一條哉反應很快，偷偷觀察少女雖然沒看出來什麼，但想必自己剛剛的舉動她應該很滿意吧。
他只是為了追求原本平凡的校園日常，他幫助御前初沒有錯，神宮櫻下被他戲弄找他麻煩也沒有錯。
有過錯的只有該死的系統……
一條哉現在恨死它了，特別是剛剛它還說風涼話。
“一直看，好看嗎？”少女問他。
“你就像普羅旺斯醉人的葡萄酒一樣，曾經做夢都想去的直布羅陀海峽，現在變成了夢想和你一起在海岸邊上乘坐遊艇，我會跳進水裏，向海里我能遇見的一切生物告訴它們有個少女，好看到一條哉會永遠傻傻地守護她。”
“情話連篇，但說多了反而不靠譜。”
少女開心地又用手指撫摸他的嘴唇。
一條哉暗自鬆一口氣，像剛剛那樣的情話他想了一晚上，只要少女願意他會繼續違背心意說出來。
“把今天你度過的事情都告訴我。”
一條哉梳理了一遍，把所有事情沒有保留地全部說了出來，包括早飯沒吃、中飯晚吃、晚飯回家吃按照穿插的手法加在裏面。
“御前初今天對你表現地格外親切呢，我可是都看在眼裏。”
他慶幸自己沒有把那些事情藏着掖着。
“一直暗地裏關注我嗎？”少年表現地很喜悅。
“開心？”
“很開心。”
“回答問題。”
這次少女不再溫柔，開始用力捏他的臉。
“也許是因為之前給她幫忙，御前同學對我友好一點也可以理解。”
“你把她想得太簡單了，她從來不會做本分以外的事情，像個玩偶一樣服從罷了，只是因為你的身份，你的所作所為都是基於這個，否則換其他任何人她最多只會說幾句禮貌話。”
“我的身份？”
少女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剛剛那些事情就像霧水一樣模糊地籠罩在一條哉的頭上。
在邊緣徘徊，無法深入……
“以後記住在愛情方面要專一。”
“好。”
“真聽話。”
“想要什麼獎勵？”
一條哉愣了一下，這是什麼送命題？
真的就「打一巴掌給顆糖」。
他還是覺得應該穩妥一點。
“不需要獎勵，只要櫻下你開心。”
少女的手一直在他臉上遊走，捏紅了一塊現在又溫柔地摩挲，但她喜歡這張臉這就是一條哉少有的資本。
“我沒有開玩笑呢。”
“什麼都可以要嗎？”
“看情況吧，不可以太過分。”
“吻。”
“嘴唇？”
“相比用手撫摸它，我更喜歡這樣。”
“是第一次嗎？”少女忽然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問他。
他點頭。
少女有些開心地笑起來。
“給了獎勵那麼便需要付出代價，而且還是這種獎勵，那後果……即便如此還願意要嗎？”
“哪怕把第二條生命奉獻出來都想要。”
“我連死都不怕，櫻下還認為我需要考慮其它嗎？”
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恰恰是怕死才會這樣，還用那種像至死不渝的愛情宣誓一樣對她說……
甚至一條哉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神宮櫻下真的按照他說的那樣他就吃【癒合葯】，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來不及在乎。
如果真要動手威脅他的家人，那就你死我活，和母親商量好讓他把家人帶到東京。
一條家哪怕瞧不起自己，也一定不會見死不救。
之後他將徹底成為攻略美少女獲得積分的機器，以此不惜一切代價來對抗神宮家。
到這裏他又大罵居心叵測的系統，如果不是自己主動招惹到了神宮櫻下，完全不至於如此陷入兩難。
他的內里上演了一副心理劇。
回到現實少女還是仔細地看着他的那張臉。
“櫻下是喜歡我的長相嗎？”
“想聽實話？”
“不用了，我能自己揣測答案。”
“沒看錯，遇到我之前是在和剛剛那些人打排球嗎？”
“嗯，因為有人發生了點口角，然後打算靠這種方式贏回面子。”
“清水千代，你和她關係不錯？能待在一個社團？”這也是自己告訴少女的。
“只是部長和成員，連朋友都算不上。”
一條哉依舊實話實說，欺騙這種想法他有都不敢有。
“新聞部在誇大其詞？”
一提到新聞部一條哉就把一大串他們的所作所為說了出來。
知道了前因後果的神宮櫻下也沒有再多問。
“相處時有發現她什麼特別的地方？”
特別的地方……一條哉想了許多，包括少女的能力。
但再三衡量他還是藏在了肚子裏，只是吐槽了一下她奇怪的性格和作風。
神宮櫻下聽完低着頭思考了很久。
“櫻下你認識她？”
“沒錯，而且是很好的朋友。”
一條哉問完就開始後悔，這下剛剛沒說出來的現在還來得及嗎？
但清水千代也沒說過她有朋友這件事，一條哉一直以為她沒朋友來着……
“另一個女生。”
“夏日同學嗎？”
“早川家的女兒我認識。”
“夏日同學性格非常冷，存在感也很低，目前正在為文化祭表演練習鋼琴，曲目是《藍色多瑙河》”
“而且夏日同學有個秘密。”
清水千代的秘密自己藏着是只有自己知道，相信她也不會出賣自己。
不清楚夏日真涼之前有沒有過經歷，可能是柳生同學或者別人。
一條哉不敢冒險。
“清水千代不是最討厭說廢話的傢伙嗎？”
“……”
一條哉更確信神宮櫻下不是在無的放矢，他先把夏日真涼喜歡女生的秘密說了出來。
“同好？你怎麼知道？”
“我碰巧聽到過她和一個女生的談話，當時我也不敢相信，但之後我發現在相處時她極其厭惡我，這才能肯定。”
“厭惡你？”
“她還說過我很輕浮。”
“這倒是事實，隨隨便便就說喜歡我。”
少女再次笑容滿滿地捧着他的臉。
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神宮櫻下已經吻了上來。
冰涼的嘴唇貼在一起，也僅僅只限於這種程度，除了心理作用給他異樣的感覺外都顯得平平淡淡，甚至不如少女髮絲的香味吸引他……
但這種心理感覺讓人窒息，內心逐漸開始變得有些抗拒起來。
自己終究不是隨意的人，這種事情只對別人是好事，一條哉決定少女走後一定要用水洗一下嘴巴。
好在只是吻了幾秒兩人分開。
神宮櫻下繼續盯着他的眼睛，像佔有了的物品一樣。
“叮——”
【系統指定操作完成！】
【人物：神宮櫻下】
【智力：95】
【魅力：97】
【體力：80】
【解釋“神宮櫻下”卡牌，獎勵積分點*10w，攻略可激活卡牌……】
看到屬性后的第一感覺是自己眼花了，這樣的數值完全不像會被說幾句情話就願意和你輕吻的女生。
是根本不在乎……還是原本就很開放？
一條哉連忙看了看系統給的信息提示，他累死累活需要少女的吻就是為了這個。
【神宮櫻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討厭被戲弄；做任何事只看當時的心情；對於不服從命令的傢伙能做出任何事情
是因為心情好就隨隨便便地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嗎？
“櫻下……”
“沒意思，一點感覺也沒有。”
“……”
面對只看心情的神宮櫻下他必須每一步都小心謹慎。
可能一步錯……就沒有第二步了。
“好了，也滿足你了，現在我說一下代價。”
神宮櫻下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妙曼的身體。
在京都落日下那麼吸引視線。
“我下面說的你要記在心裏，拿筆記下來最好。”
一條哉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第一，我的命令無條件服從，敢多說一句我就會懲罰你，懲罰我想到什麼就是什麼。”
“沒問題。”一條哉不情願地說。
“第二，我的電話三秒內要接。”
“一秒都足夠了。”
“那就一秒。”
“第三點，我吻你只是給你點安慰，不要認為我喜歡你，我也不相信你喜歡我，當然以後說不定心情好也會有。”
“第四，我給你足夠的自由，但有時候你最好不要渴望太多……現在想想你要給我當保鏢就很好笑～”
“第五，別把自己看得太重，我對自大的傢伙一般總會反感，說不定會捨棄你。”
……
“第十六點，我討厭吃龍蝦，這個你要記住。”
“以後我想起來還會補充，暫時就這麼多。”
神宮櫻下說了很多，一條哉想法設法在內心裏重複讓自己記住。
“剛回學校，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最近會沒空。”
“我可以幫忙。”
“現在的你一點用都沒有。”
長椅上對話沒了下文的兩人，一條哉寧願不說話。
突然，長跑隊伍的第一集團打響了最後一圈的槍聲。
“新聞部都說京都帥哥沒有女生能拒絕。”
“這倒是事實，但他們是為了讓我招惹男生群體。”
“讓我也感受一下，也順便視察你的能力。”
“就當做京都帥哥自我魅力證明的第一道指令吧。”
“是什麼？”一條哉追問，他有些緊張。
“夏日同學，和她成為戀人吧。”
少女走時問他喜歡什麼顏色的領帶，他回答的是白色。
心理活動部與排球社的爭鬥也暫時告一段落。
天台上的風越吹越大，心情也像狂風驟雨般配上昏暗的調調。
強風吹拂，少年摸着嘴唇回味第一次接吻的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