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這場鬧劇……決定少年何去何從的排球比賽
原本這個時間一條哉早知道夏日真涼會在鋼琴教室里努力彈奏鋼琴並時刻向清水同學請教。
比如按琴鍵幫夏日真涼弄正手掌、手腕放平，再順便讓她注意一下音準，這些都在少女願意耐心手把手矯正的範圍。
他已經能稍微期待到時候學園祭自己在學校最靠近大門前的階梯附近擺零食攤位和自己的二手《唐吉訶德》，如果到了空檔期附近沒人他還可以招呼和他有一樣志向的北辰遠前往明日高校的話劇院。
親眼見證夏日同學換上三角鋼琴，在台下看着她大展身手，外來的媒體會錄製下來讓著名的鋼琴家們來點評……意義非凡以至於一條哉忘記了自己還有文化劇這件事。
但通過清水千代的口述，今天鋼琴教室的電鋼琴先生照常為了你們的夢想無償奉獻自己，但沒有物質基礎總要精神上支持是否強人所難了呢？
“所以說那間教室停電了？”略微了解后一條哉又坐了下來說。
少女點頭示意后看向坐在早川雪旁邊抱着《藍色多瑙河圓舞曲》的女生，“夏日真涼也是排球社的成員，她不能訓練就準備回來練排球，來的路上我正好順路看到某人……”
“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看見我，那到底是有多帥？”
“你該去問指引我看過來的夏日同學，我可沒心思走路時還東張西望。”
這套說辭他完全不相信，思考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問問還能拿到一千円的簽到獎勵。
文部省可沒有規定校園性騷擾的明確條例，他目前為止還只是稍微了解近幾年公立學校和幼兒園教職員因猥褻和性騷擾行為受到處分的人數達200人。
並且最多發的場所為教室和保健室。
保健室他到現在都沒有去過，據說佐藤同學幾天前被文學社安排去當了水島老師的下手。
有空去看看？……這是一條哉忽然萌生出來的想法。
這時夏日真涼旁邊的早川學姐穿好了鞋子朝這裏走來，她的影子到了自己面前停下。
他抬起頭，早川雪正歪着頭看着他。
早川學姐身材真的是好小，簡直和縮水了一樣。
“北辰桑，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一年生？”
北辰遠幾乎沒有想一想：“沒錯，少女殺手！”
“果然是長着一張魅力十足的臉蛋。”
“關鍵是成績優秀，還是一年級第二……學姐發現你很討人喜歡，這一次的月測目標是什麼？”早川雪忽然就問他這個問題，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或者多一兩個低能的損友他還可以高呼自己的志向，但現在這種場面他一旦有所表述不妥絕對會被扣上「自以為是」的標籤……
他連忙朝吃着爆米花的北辰和竹內示意，希望他們可以懂事。
“第一！一條是第一！”
“永遠不屈服於他人之下，每件事都做到至善至美的京都帥哥！”
“竹內、北辰……學姐學姐，沒那個回事，我的第一目標是保住第二，原則是不跳出前十。”
“年級第一？哦，不愧是至善至美的京都帥哥，希望兩周后可不要大失所望。”
“清水同學笑起來真好看，就是說話稍微不刻薄一點就更可愛了。”
“下次我會注意的。”
一條哉說完內心狠狠羞辱兩人，比他還興奮那你們就自己考一個啊！
北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算稍微撫慰了一下他然後給早川學姐出了個形容句：“一條他的名氣就像瓦斯泄露一樣恐怖！在高溫中的氧化是不可阻止的。”
“哈哈！！”
竹內很沒風度地笑着。
爆米花從他的胸前滾到大腿附近灑了一地。
“早川學姐你好。”初次見面，一條哉不得不再次站起來和學姐打招呼。
早川雪望着他那雙深邃的眼睛。
一條哉足足數了十秒學姐才臉紅地移開目光。
北辰急忙拍打竹內的後背。
“我覺得要出事！他對誰都是那副嘴臉，應該不會單靠笑容就俘獲學姐吧？”
“你不是說黑部學長打不過一條君嗎？”
“也是……那還擔心什麼？京都帥哥不可能見好就收！”
早川學姐聽不見他還能理解，我就坐在你們前面是看不見嗎？小點聲做不到？
“學姐……這麼赤裸裸地看着，我有點緊張……”
“哼哼。”
早川雪哼唧了兩聲。
“一條同學現在有社團嗎？排球部要不要考慮一下？”
“他是我的部下。”
清水千代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像佔有了一處領地一樣。
“那也是可以換部的。”
“你們排球部很喜歡挑其它社團的人下手呢，這麼無能……”
少女看着早川雪帶着股說不出來的、敵意？還是覺得像找到了感興趣可以下定義的對象。
早川學姐，還是請不要再刻意挑撥離間了，頭上會掛着心理活動部「自以為是」的標籤。
“我暫時屬於心理活動部，學姐的好意我心領了。”
一條哉很慎重地說。
要是不儘早表示衷心，被清水千代她一氣之下從心理活動部除名，求學什麼的也不用再考慮了。
“我明白了，畢竟清水同學的相貌無人能比，短暫的留戀可以理解，改變主意排球部也時刻歡迎。”
早川雪蹲下身子撫摸着他的頭部。
竹內使勁吸了一口氣，又捏了捏鼻子，“有沒有聞到一股火藥味？”
“戰火！來吧！讓這平靜無趣的生活燃燒起來吧！”
清水千代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氣氛組二人，也沒有責備他們的意思，反倒是一和一條哉對視就瞪着他。
“本來以為新聞部沒有本分的職業操守還胡作非為算是長見識了，現在看來明目張胆搶人的排球部更有趣呢。”
“不過不是早川學姐你無能，你也無需自卑。”
“敢問清水同學的社團有什麼作用嗎？把學習好的一條君放在裏面像腐爛的木頭一樣不管不問。”
早川雪毫不退縮，一條哉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為自己聲討。
毋庸置疑，他是喜歡心理活動部的，至少也是歸家部來搶自己啊。
否則一條哉寧願在心理活動部腐臭也不要永垂不朽。
“不論這是一種毫無技巧可言的運動，另外愚蠢到什麼地步會特意浪費時間弄一個社團？”
北辰像上課一樣舉手提問，但事實上他只有被老師點名的機會，“清水同學會打排球嗎？”
“嗯。”少女肯定地點頭回答。
“不過相比排球部這些烏合之眾，派我的部下都足以打敗他們了。”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早川雪冷着臉說：“要來比一場嗎？”
“浪費時間，不過為了我可愛的部下也無所謂。”
“我們也要！怎麼比？”之前提議失敗的北辰對眾人說。
“我和他，打你們三個。”
清水千代指了指一條哉，然後掃了眼氣氛組和早川雪。
“太囂張了，即便你是清水同學……”
“會不會打不過？”竹內在北辰耳朵邊上表示。
“我也擔心來着……”
“北辰他連排球都沒摸過。”
“我居然忘了，那好……早川學姐！來吧！此刻我們為了排球社而戰。”
一條哉連忙扯了一下少女的白色襯衫袖子。
“你不像會做這種草率決定的人，我可以說一竅不通，你是準備一個人打他們三個？”
“有沒有你都一樣，本來打算讓你也去對面，但想想你畢竟是我的部下，讓你體驗勝利也算是我的職責。”
眼見少女自負到如此地步，一條哉打算放任不管，反正只是一場單純的比賽。
“如果清水同學輸了，我希望可以歸還一條學弟的自由。”早川雪叉着腰看着她說。
“他想走我不會攔着。”
“不是！是必須讓他走！”
“早川學姐？”
早川雪看着他迷茫的眼睛，拍着不小的胸脯保證：“放心吧，我一定會讓學弟你名正言順地加入我們。”
“未來相遇在武藏野之森體育館！”
京都府山地的一股風飛過鴨川上方，來到明日高校。
五月的橡樹都開始掉樹葉，是沒有營養嗎？
“那早川學姐輸了呢？”一條哉很想問一句，不然根本不需要比了。
“失敗我們排球部全體會在社團大樓前土下座。”
“這個我和竹內可以擔保，早川學姐地位非凡。”
別人這麼說可能是在吹噓，但得到黑部學長青睞的早川學姐完全有這個能力，竹內和北辰都興緻勃勃。
“不過我不會靠人數優勢占你的便宜。”
早川學姐接着走到夏日真涼麵前說了幾句。
少女放下琴譜朝這裏看來，豪無趣緒地看了幾人一兩秒，然後視線落在清水千代的身上。
“點頭應允了？”
“應該是吧，不過二打三還是勝算很高。”
“笨蛋！到時候一直往一條那邊打！”
北辰說完就跑到器材室，和管理道具的男助教說了一聲就拿到了嶄新的排球。
走到清水千代的面前，夏日真涼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清水同學，雖然我是排球社的成員，但是我會努力的。”
“做決定前為什麼不詢問一下我的意見？”一條哉質問她。
“現在還有必要嗎？”
清水千代從夏日真涼手上接過白色膠帶，然後纏在手指關節上。
遞給他的時候被他擺手拒絕。
早川雪領着他們到了一個空曠的排球場，接著說了些比賽規則。
“先拿到二十五分且領先二分算比賽獲勝，另外位置不做限制。”
“竹內，一堵高牆擋在我的面前。”
“所以……牆的一邊究竟是怎樣的風景？不是海！”
“兩個美少女和一個礙眼的傢伙。”
“把礙眼的傢伙打跑就行了吧！”
並肩站在底線的兩人，穿着泛黃的籃球鞋高舉着排球。
早川雪面色凝重，隔着那堵“牆”看着她們，自信滿滿的清水千代實力怎麼樣她暫時不清楚，不過夏日同學還算有一點實力……
“北辰、竹內，一會兒你們負責左四、五和右一、二位，中間的球由我來，如果有意外可以越位互相幫忙。”
“是！我會儘可能向副攻手日向看齊。”
“我可能沒有北辰那麼厲害，但墊球還是會的。”
商量完對策，早川雪命令把球扔給對面。
球飛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然後……砸在網上又彈了回去。
“這？”
“竹內你以後晚上少看那些，多鍛煉鍛煉才是。”
北辰說完從網下面把球丟過去。
一條哉站在發球區看着排球滾到腳邊。
一句話不說就打算開始比賽了嗎？
少女雙手交叉抱於胸前，夏日同學也是，站在後邊像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的。
“直接就開始嗎？”
“你負責發球就行了，最好不要添亂，不然留不下你我還要再去貼傳單找個替補。”
“清水同學，我呢？”
“夏日同學平時一般負責什麼位置？”
一條哉連忙請教，不然發球位置都要兩人輪流交換了。
“主攻手。”
不愧是體力值66點的女生，讓只有四十點的清水去扣球拿分應該有些困難吧？
“那夏日同學還和以前一樣扣球得分，我來當自由人。”
“抱歉，我暫時還信不過別人，除非你本人不在意想早點換個社團，那我乾脆早點回家也不用管你了。”
一條哉皺了皺眉頭，平常覺得她冷冷淡淡有些個性外第一次發現她居然還出奇地不願意去相信別人。
不論是從學習上還是對於吹奏部的評價，另外鋼琴方面的水平……說他自以為是。
但她自己又剛愎自用到讓人不適。
“清水同學太盲目自信了，不是什麼都可以只需要一個人，尤其是團隊的運動。”
“心理活動部的臉面我很看重，但如果我變得可有可無就如你所說……就算不是現在，遲早有一天我也會離開。”
少女被這麼一說，仔細觀察他此刻的模樣。
‘他是有點生氣嗎？’
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的夏日真涼，拘謹地像在鋼琴教室里請教自己，有時被刻薄的話說上幾句只會更緊張，彈得也更混亂……
“信不過別人是事實，因為前提是原本我有百分百的勝算。”
“……”
“不過怎麼樣都隨你，愚蠢的、荒謬的、不可理喻的、我不強迫改變別人的做法。”
一條哉一時語塞，不是因為少女一番哲學的術語，單單純純不知道怎麼回應。
“會贏的。”
“發球吧，我會和你一樣負責接球，得分交給夏日真涼。”
夏日真涼往前走去她可以發揮的位置，移動時馬尾搖搖晃晃。
一條哉站在角落線上深吸一口氣，“我要發球了。”
“一條的第一個球一定屬於我，記得往我這裏打！”
“你這傢伙。”
一條哉站在發球區先像打籃球一樣拍了兩下。
“來了哦。”
靠發球連下五分的及川學長，一條哉模仿着他的發球姿勢——托不到最穩的球、拍打不到最精準的位置，但有自信託起大家最容易打的球啊！
有一個好的開頭就行……
哪怕暫時體會不到「拿到球比什麼都開心」的那種地步，但不妨礙享受被全部人注視的那種感覺。
一條哉如他所願把球擊給北辰遠，這讓北辰心情愉悅。
“有一點像殺人排球呢。”
“北辰，接住……”
“不要小瞧我。”
“早川學姐，交給你了！”
將球墊起的北辰額頭上滲出汗水，低着頭看了看顫抖的手臂。
剛剛的球異常地有力呢……
個子不高的早川雪彈跳能力卻異常強悍，沒有規定必須限制在哪裏，學姐越過底線將北辰墊來的球用力扣下。
而對象不是空着的一號和四號位，也不是看上去就像突破口的一條哉。
球狠狠地向清水同學飛去……
“真狠呢。”竹內悄咪咪地靠近北辰。
“這算什麼？剛剛一條發的球才叫一個可怕，下次讓你試試。”
“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嗎？”
少女不明顯地皺了下眉頭，看着前面回頭張望的夏日真涼，短暫地猶豫還是把球傳給她給了一個很好的扣球位置。
夏日真涼找准位置扣殺，可惜被靠近球網的早川學姐擋住。
“嚯嚯嚯，拿下一分！”
“到我了，竹內把球給我。”
北辰興高采烈地拿着球站到底線后。
“夏日同學很厲害了，不要緊張。”一條哉上前安慰了一句。
“關心好你自己就行。”
少女態度惡劣，說完直接往一邊挪了兩步。
一條哉發現自己真的是有病，就算待人和善也不應該到這種程度啊，搞得自己和舔着別人一樣。
“清水同學，還有希望嗎？”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下一球是北辰遠發球，不過是跳發樣子有些古怪。
目標很明確，就是一條。
結果也是很輕鬆地又拿到一分。
“連我的球都沒碰到，太讓人失望了。”
得分后的北辰依舊朝一條發球、然後得分，如此循環直到比分來到10：0。
“別發給一條了，換個人吧。”
竹內站在一邊目前為止沒碰過球。
“也是……”
“不行就我來接球，你負責二傳給夏日。”清水千代在接球途中對他說。
他不喜歡運動，從小體力也很差勁，跑步容易半途而廢，被女生套圈也再常見不過……
而現在所謂的早晚晨跑，時不時做些鍛煉和游泳不過是他不想被安上「不思進取」這樣負面消極的帽子。
‘對有挑戰性的事情感興趣’
這是不很明確的，也有例外。
調整了方案的幾人儘可能在比賽中配合，逐漸可以打得有來有回。
中途有一次清水千代給他墊的球位置很不錯，他沒忍住就扣了一球……
可惜球打在了網上，給本就落後的隊伍進一步雪上加霜。
“抱歉。”
“有這個覺悟就行，就按這樣打下去，我不會讓你離開。”
“有一點像告白。”
“去撿球。”清水千代嘆氣，和他多說幾句就會不正經。
一條哉記住剛剛球消失的位置，然後鑽到人群里，球好像滾了進去。
原本都在圍觀排球部男排比賽的學生，有小部分看見他們會跑過來指指點點。
操場上的跑道上傳來一聲跑步比賽的槍聲，在明日高校一個月裏時間固定。
是田徑隊的長跑生，每個人的夢想都一樣——先選擇其中的一所大學，然後代表學校參加比賽拿到一個名次。
在一處沒人的角落裏，一條哉總算看見挨着路燈桿的排球。
彎下腰撿球時有道人影忽然擋在他的前面。
眼前是一雙乾淨到可以反射自己面孔的制服鞋。
“很巧呢，一條同學。”
“願意每天貢獻一條生命的騎士先生，到了你自證的時候了。”
聲音的主人像戀人一樣和他說話。
他的手明明那麼有力，打出什麼“殺人排球”再簡單不過。
但現在卻連球都拿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