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先禮後兵
與藥商串通那一回，算是小試。這一次要動動真刀實劍了！
“雖然他們三家的艾葉，扼住了我們配艾附暖宮丸的咽喉，但是咱們三少爺秘炒的遠志卻將他們的人蔘補血丹攥在了手裏”，大掌柜分析道。
“舅父的意思是先談？”
“先禮後兵”！
“好”，五少爺肯定了大掌柜的建議，又向他徵詢意見：“那派誰去談呢？”
大掌柜略一沉思，回道：“只怕是要五少爺您親自出面”。
梁嘉志冷眸如電，亦同意：“好，我親自會會宮同良”。
梁嘉志帶着八弟訓練出來的護衛去跟宮同良談，自然也會帶着趙懷佳。這是趙懷佳第一次見到仇人。
昏暗的房間裏坐着的是一個瘦如乾屍的老年男人，他一句話沒說，單單看你一眼，就足以讓你感覺全身上下涼透了。
他那雙黑不見底的瞳仁，閃着幽幽的光，忽明忽暗，如同墳崗里的磷火。而他的眼神銳如針，彷彿能刺到你心底最深處。即使是肅如五少爺，見到他都會後背冷汗叢生。
就連他的指甲都彷彿在對你說，他能輕而易舉地讓你灰飛煙滅！
趙懷佳覺得這是他見過的最可怕的對手，難怪經驗豐富的爹也會被他暗算！
想到爹娘，趙懷佳仇恨交加，令他忍不住緊握鐵拳，往前邁了一步。五少爺眼中波光一閃，他方覺失態，低頭退回到了五少爺的身後。
好在梁嘉志只道是任小九為刺客的事情，並未多想。
梁嘉志出言先探路：“老人家安好，家父命小侄兒代他向您祝安康”。
宮同良面無表情，兩道寒光凝視着梁嘉志。
五少爺銳利的眼光迎上他的雙眼，絲毫沒有敗陣，再次出言，直擊要害：“不知老人家為何不再賞小侄兒艾葉了”。
五少爺說完，不再多加言語，靜待對手出招。
高手對決，務必深不可測，令對手不敢輕易出招。
沉默了半柱香的時間，宮同良終於開口了，他以不容商量的語氣命令道：“交出炒遠志的秘方”。
趙懷佳的怒火攻上了頭，太過分了，這是想把德記逼死。
五少爺原以為他會提出漲價的要求，沒想到這三家的野心不止是艾葉，還想霸佔遠志的行市。
趙懷佳又想往前沖，五少爺輕咳一聲，趙懷佳只得退下。梁嘉志向宮同良抱拳笑謂：“老人家，若是小侄兒有哪裏得罪了您老，認打認罰，還請老人家心疼小侄兒”。
宮同良眼神冷幽幽的，身上像野獸一樣散發著森冷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就算梁炳思來了，也必須交出遠志的秘制配方來”。
“騰”，梁嘉志眸光驟冷，買賣不成可以談，但是你不能對我父親不敬。他站起來，斂了笑容抱拳道：“告辭”！
已經沒有談的必要了，扯了趙懷佳，離開了書房，出了妙春堂，梁嘉逸迎問：“五哥，老東西提了什麼條件？”
“回去說”。
進了德記，來至內室，大掌柜也跟了進來，管家立在門外。
八少爺和大掌柜滿心期盼地看着梁嘉志，五少爺搖搖頭，說道：“他們要遠志的秘制配方”。
“吃屁”，梁嘉逸罵道：“他們就應該住茅房”。
趙懷佳打諢道：“八少爺，吃屁不需要去茅房，被窩裏就能吃，他們去茅房應該撒尿”。
“撒尿幹什麼？”
“照照自己”！
“哈哈哈哈”，
這個任小九，就是投自己脾氣。
大掌柜抿嘴微笑，門外的管家也捂着嘴偷笑。
梁嘉志掃了他倆一人一眼，兩人均低頭息氣，不敢再磕牙了。
五少爺同大掌柜商量：“看來只能另想艾葉的進貨途徑了”。
大掌柜恭敬地回話：“他們三家早與藥商們結親，如今關係盤根錯節，密不可分。現在想來，這事是他們早有預謀，並非心血來潮”。
五少爺靜靜地聽着，大掌柜繼續說道：“現在葯市上六成的艾葉被他們控制，僅散商手裏的四成，遠遠不夠”。
梁嘉志站起身來，踱着步子，在屋裏來回走動，沉思了片刻，當即決定：“甭管夠不夠，先把散戶手裏的艾葉全部收進來，專供配艾附暖宮丸，二少爺開的藥方里的艾葉，暫用當歸、川芎等替代”。
“是，我即刻去辦”，大掌柜領命而去。
梁嘉逸說：“可是五哥，這只是緩軍之計，維持不了幾天的。再說，艾葉溫經的作用，也不是其他草藥可比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艾葉的價錢也是最低的，二哥開藥方換了別的葯，那方子就貴了，長此下去，老百姓也吃不起啊”。
五少爺以拳捶額，嘆了口氣：“這我也知道，可眼下有什麼辦法呢？”
“還是請老爺子出山吧”，梁嘉逸提議。
“這恐怕不能啊”，提到父親，梁家志更愁了：“昨兒個傍晚我去請安的時候，淑姨娘坐在廊下默默垂淚，她說父親昨個兒下午又昏倒了一次”。
梁嘉逸聞言站立起來，垂手含淚。
“葯務繁雜，不能煩他老人家”，梁家志恨自己無能。
梁嘉逸點點頭，亦是愁眉不展，苦無良策！
瞥見了正自己玩牌的趙懷佳，眉頭一動，問問這小子吧，也許這個壞蛋機靈鬼兒，有什麼餿點子。
“哎，猴崽子，你有什麼主意沒有？”
梁嘉逸一問，五少爺也望向趙懷佳，心中滿是期盼。
趙懷佳抹着牌，漫不經心地回道：“根據三國的經驗，我一聽三家結盟，就知道他們玩不了多久”。
梁嘉志撓撓腦門，任小九一語點破，天下何來固若金湯的聯盟，我怎麼就怕了呢！
梁嘉逸彷彿於黑夜中看到了豆大的光，但是他還是有些擔憂，問趙懷佳：“這倒是個很好的破局思路，可是如果一時半會兒瓦解不了他們的聯盟，沒有艾葉，最多半個月，咱們就先熬不住了”。
趙懷佳頭也沒抬，說道：“你們只愁咱們沒有艾葉用，難道就忘了他們葯庫里的艾葉賣不出去嗎？”
“對呀”，梁嘉逸一拍大腿，說：“我怎麼忘了呢，他們三家的艾葉有八成是供給我們配藥丸的呀”！
五少爺此時方覺得輕鬆了一些，他穩穩地坐下，拿起茶碗喝茶靜聽。
梁嘉逸催問趙懷佳：“小鬼兒，說說，他們三家擺的天門陣從哪突破”。
“誰最貪財，燒火棍就先捅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