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為母報仇（二）
“太子妃，你不要得寸進尺，本宮好歹是陛下親封的貴妃，品階比你高。”
凌暮歌故作驚訝，“呀，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茶水倒在自己的茶杯里呢？”
說著，凌暮歌拿起手中的茶杯示意，只是眼中沒有絲毫抱歉。
柳貴妃正要起身，卻看見凌暮歌還站在身前，後面的宮女想要為自己上藥都不行。
“娘娘，自己做的錯事，彌補到一半，要半途而廢嗎？”
柳貴妃咬着牙，還是緩緩彎下腰，忍着手上鑽心的疼痛，伸出另一隻手去撿碎片。
凌暮歌還是冷漠地將滾水倒在她的手背上，水甚至濺到柳貴妃保養得宜的臉上。
柳貴妃想撕破臉，可一想到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事情，登時偃旗息鼓，竟然真的忍痛伸出雙手，為了不讓自己再受滾水的煎熬，三兩下將碎片撿在了桌上。
重新坐起身時，雙手已經被碎片割破了，血泡也破了不少，看着分外觸目驚心。
“娘娘怎麼這麼不小心，把自己傷到了。我這裏剛好帶了一瓶傷葯，清泠，去給娘娘塗上。”
“是。”
“不用了，讓采碧給我塗就行。”
“這怎麼能行？”凌暮歌帶着笑意，眸中寒涼更甚。
采碧上前，剛伸出手要奪走藥膏，便被清泠一個飛快的閃身躲開，自己撲在了地上。
凌暮歌知道，這個宮女就是陪着柳貴妃去見自己母親的那個人，朝着她的手腕一腳踩了上去，力氣之大，必定能踩斷她的手腕。
“啊——”
響徹整座宮殿的哀嚎響起。
凌暮歌好似被嚇到一般，往一旁退了一步，踩斷了她另一隻手。
采碧直接昏死過去。
柳貴妃雖極力剋制，卻還是忍不住發抖，清泠卻已經上前拽住了她的手，粗暴地將葯抹了上去。
“貴妃的臉上也有傷，可不要忘了，雖然藥材精貴，但貴妃也是千金之軀，不必吝嗇藥膏。”
“是。”清泠直接將葯抹滿了柳貴妃的雙手和整張臉。
藥膏剛上臉，柳貴妃便察覺到了疼痛，掙扎着想去洗掉，被清泠按在了椅子上。
凌暮歌漫不經心開口，“貴妃娘娘，這藥膏，要敷上一炷香才能洗掉。”
直至待滿一刻鐘，似是聽夠了柳貴妃的呻吟，凌暮歌慢悠悠起身，“忘了和娘娘說，我母親那件事牽扯了娘娘，這天牢，應當有貴妃的一席之地。”
柳貴妃聞言，連疼痛都顧不得，徑直站起身來，“你明明說好，我撿了碎片，你就會放過我，不將此事捅到陛下跟前……”
“娘娘誤會了吧？”凌暮歌轉身，露出笑意，“這件事，是太保顧大人查明，稟報陛下，與我可沒有關係。”
雖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紅色，柳貴妃卻從中看見了一抹殷紅，好似地獄開出的曼陀羅，讓她心生畏懼，不寒而慄。
凌暮歌到勤政殿時，便看見東凜帝、甚至凌豫北都在場。
“見過陛下、顧大人、父親。”
“你如今已是入過皇室宗蝶的太子妃，還要這樣叫朕嗎？”
“見過父皇。”凌暮歌再次屈膝。
“平身吧。”
“你母親的事情，朕很抱歉，儘管不相信令尊會做出如此行徑，但人證物證、甚至她接頭的現場都被捏造好了，朕……”
“父皇和父親的心中是黎明百姓，不願因此讓東凜百姓陷入水深火熱，兒媳明白。”
不待兩人鬆一口氣，凌暮歌頓了頓，繼續說道，“只是兒媳不原諒。”
“歌兒……”凌豫北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尷尬地坐在那裏。
“被冤枉的人已經死了，我也不曾因此遭受苦楚，父皇和父親即便是道歉，也不該對着長寧。”
她憑什麼替母親原諒呢？
就因為她是母親的女兒，所以可以左右母親的想法、代替母親拿主意嗎？
即便是有人蒙蔽，可若是真心為她翻案，又怎會找不到證據？
只是，他們更相信柳鳴鶴，母親已然成為了被拋棄的那個人。
連她的丈夫都不相信她。
凌暮歌無法想像，當初千夫所指、百口莫辯時，母親的心如死灰。
那個炎熱的夏日，母親的心如墜冰窖，怎麼也不能溫暖起來，而後，一點、一點，冷透了整個身子。
她不能替母親原諒，若換作是她，也根本沒法原諒。
東凜帝和凌豫北在聽見這話后，神色都蒼白了些，尤其是凌豫北，不知想起了什麼，神情中滿是懊悔。
凌暮歌已不願看了。
就在此時，去未央宮傳旨的宮人步履匆匆過來，卻在看見凌暮歌時，身子忍不住發抖，直接跪在了地上。
“何事驚慌？”
“陛下，是……是柳貴妃，她、她的臉和手，都、都已經爛掉了。”
“看來，柳貴妃也用了活嬰兒的嬌嫩肌膚啊……”凌暮歌淡淡開口。
宮人似乎有些害怕，卻還是出聲道：“貴妃說，是太子妃方才給她下毒，才會如此。”
聞言，凌暮歌只抬眸看了一眼這個太監。
想來是收了不少好處，頂着風口都敢來告狀。
聽見此事，東凜帝神色不明，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徐正。
後者會意，立刻招手，讓兩名侍衛上前。拉走前還不忘堵住他的嘴。
“未央宮已經封了，柳貴妃明日就會打入冷宮，不會再有出頭之日。”
凌暮歌眸中帶着三分譏笑，漫不經心開口，“貴妃手中數條人命，事情敗露也不過是打入冷宮，真是羨慕貴妃娘娘命好，不像亡母，還有那些死去的亡魂，手中連鮮血都不曾沾。”
三人的神色都分外難看。顧成南更是不斷給她使眼色，讓她適可而止。
凌暮歌只偏當沒看見一般。
氣氛一度壓抑到極致時，東凜帝開了口，“徐正，先給她二十板子，不許太醫醫治，待明日決斷後，再將她併入天牢，跟柳家人一起遊街，待處決后，吊在城門口，警示眾人。”
凌暮歌的神色黯了黯，還想開口，但看見顧成南一個勁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的模樣，不忍拂他一片好意，便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