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為母報仇（一）
南宮柝能夠抽身時，第一時間回到木屋查看。
地上躺着一個“凌暮歌”，床上還躺着一個“凌暮歌”。
床上這個是沐千塵帶過來的，還有呼吸。
南宮柝眸中似有火燒，卻還是命人將床上這人的人皮面具撕下來。
“怎麼不說話？”
柳疏桐張着嘴巴，卻發不出聲音，南宮柝上前查看，便瞧見柳疏桐身上的傷處，幾乎和凌暮歌相差無幾，甚至還折斷了雙手雙腳。
一副葯灌下去，柳疏桐能說話了。
“你若是不派人伏擊，凌暮歌已經被我帶回了西瓏。”
柳疏桐眼中滿是不甘心，“她必須死，早告訴你，把她殺了，讓我的丫鬟頂替，最後只說太子妃暴斃。”
“現在她回去了，可見，即便你將人帶回西瓏，未必不會再出一個精明的細作！”
“現如今，只能我隨你去西瓏，再同他們爭鬥。先去請大夫治好我的傷，再同你回去。”柳疏桐現在還渾身疼痛，閉上了眼睛。
危險的光芒落在柳疏桐身上，南宮柝笑了一聲，“不知晉安公主，還有什麼和本宮合作的籌碼？”
柳疏桐睜開了眼睛，“什麼意思？”
“令尊已經下獄，令兄失蹤。”
聞言，柳疏桐的神色淡淡，“我已經猜到了。”被關進地牢，傳信卻遲遲沒有迴音的時候，她便知道了。
“他想要太傅府手中的勢力，但幽冥教的人遍佈天下，可不是他三兩天能夠挖出的。”
“我作為聯姻公主，東凜該給的尊榮不會少，對東凜局勢把握並不比凌暮歌差。再者，手中的勢力和把柄，即便他們拿到了手，我這裏依舊還有一份，相信……太子殿下會需要。”仟仟尛哾
南宮柝黑曜石般的眸子沉了下來，抬手，便有人去請大夫。
凌暮歌還是先沐千塵一步回了上京，沐千塵重傷，行程不能快，但京中事務卻必須有個能拿主意的人處理。
此時，因為兩人都不在王府，多少人來都被拒之門外。
凌暮歌回府時，便瞧見清泠跪了下來，一向清冷的眸子裏隱隱閃爍着淚光。
兩人聊了片刻，知道沐千塵直接當著眾大臣的面揭皇帝的短，凌暮歌一時心中五味雜陳。
了解京中發生的所有事情后，凌暮歌便以沐千塵的名義見了顧成南。
“顧大人。”凌暮歌身邊坐着一個“沐千塵”，但並不開口，儼然只是替身。
瞧見是凌暮歌，顧成南心中難免激動，“太子妃……多日不見，身體可還好？”
“有勞大人關心，身體已經完全康復，只是夫君舊疾複發，不便出門，故而請大人過府一敘，望大人莫要見怪。”
兩人客套幾句，便拐入了正題。
“六年前的那件事情，太子殿下在此前已經搜集了證據，微臣便將所有物證整理出來，正準備入宮呈給陛下，太子妃既然……痊癒，便先替太子殿下過目吧。”
顧成南說著，將摺子拿了出來。
她心中只是隱隱猜測，凌豫北和東凜帝另有原因，卻沒有證據。摺子上，將柳府是如何與北璃勾結，一步一步設計楊氏陷入不白之冤，再無翻身可能。
柳貴妃，的確在她母親彌留之際相見，卻是告訴她母親，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是為了自己的前途，才故意設計此事，目的就是殺死她，並非大義。
原本能夠撐過那個夏日，等凌暮歌回府的母親，在那之後的第二日，便撒手人寰。
“顧大人，本宮嫁做人婦后，還不曾入宮，今日便同你一起，大人不會介意吧？”
看着凌暮歌有些陰鷙的雙眸，顧成南拒絕的話語說不出口。
理清整件事的脈絡時，他也曾捶胸頓足，詢問柳鳴鶴，為何要做下此事。
凌暮歌換了宮裝，便跟着入了宮。
“大人進去吧，我先行拜見皇後娘娘，待大人與陛下談完公事再過來。”
凌暮歌淡淡笑着，微微欠身，便朝着後宮的方向走去，步履匆匆，只看着便氣勢洶洶。
“顧大人，陛下請您進去。”
顧成南回過神來，走了進去。
凌暮歌進宮數次，輕車熟路便找到了柳貴妃的居所。
這件事處理之前，柳貴妃都沒有被抓住什麼把柄，眼下還安然無恙在宮殿中住着。
“娘娘，太子妃來了。”
太子妃？柳貴妃眸中一喜，還以為是柳疏桐。
但到了寢殿門口，看見凌暮歌的身影，一時愣在了原地。
“娘娘怎麼看見我，這副神情，不知道的人瞧見，還以為娘娘見鬼了。”
“這……太子妃說笑了。”心知凌暮歌來者不善，柳貴妃換上了柔和的笑意。
“昨日我夢見母親，便想到了娘娘，就入宮來見您……”凌暮歌說著，在一側坐了下來，不經意抬頭，看見柳貴妃站在原處，淡淡笑着，眸中隱隱帶着冰冷，“娘娘站着做什麼。”
柳貴妃如今像只拔了牙的老虎，沒有氣勢，才走進，卻不敢坐上側，她隱約察覺，凌暮歌知道當初發生的事情了。
“這是娘娘的宮殿，娘娘應該坐主位才是。”凌暮歌看向她。
聞言，柳貴妃只好坐了上去。
“娘娘和亡母感情深厚，我也有一句話想問娘娘，這些年，可有夢見亡母？”
“自、自然是夢到了。”
“不知夢中，亡母是何模樣？”凌暮歌漫不經心抿了口茶，“是纏綿病榻，還是變成了厲鬼，質問娘娘為何對她如此絕情？”
柳貴妃原本也跟着拿起茶杯，卻在聽見這句話時，顫抖了手，茶盞登時落地。
“娘娘怎麼這樣不小心？”凌暮歌起身，擋住了要上前清掃碎片的宮人，“娘娘自己做了錯事，不應該假手於人才是。”
“太子妃，你……本宮即便不是你的親小姨，如今也算你的庶母。”
凌暮歌拿着茶盞，紋絲不動，笑意有些瘮人。
柳貴妃的氣勢漸漸被壓了下去，終究是彎下腰，親自去撿碎片。
凌暮歌看着眼前的這幕，腦海中好似浮現出母親彌留之際的絕望，默不作聲將一旁的茶壺提起來，對着柳貴妃的手倒了下去。
滾燙的茶水落在手背，嬌嫩的皮膚登時冒出了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