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夢誰先覺

“小子，你是不是怕了？”灰衣老乞丐笑道，“其實，你用不着太緊張。只要活着時，你做了很多好事，功過同樣可以相抵。”

蕭鑫道：“我不怕，我不怕才怪。”灰衣老乞丐哈哈大笑，飄然身退。蕭鑫剛要張嘴喊他回來，前邊有人打了起來。只聽有人大聲罵道：“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柳禿子，你小子真他媽的不夠兄弟。”另外一人冷笑道：“王老闆，你老婆偷漢子，那是你軟弱無能。你管不住自己的老婆，關我屁事？”

王老闆道：“你佔了便宜倒也罷了，為何還要謀害我的性命？”

柳禿子道：“那全是你老婆出的主意，葯也是她下的。王老闆，我的雙手可是清清白白，沒有害你性命。不信，你問她去。”

王老闆道：“雲鈴，她說的都是真的么？”

一個身材纖細，相貌艷麗的女人蹲在地上，淚眼如花，點頭道：“不假，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恨，就恨我一個人吧！”王老闆慘然道：“雲鈴，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相貌艷麗的女人一邊哭，一邊笑道：“我要的不是你給的那些虛情假意，我想要的東西，你從來都沒有給過我。”

王老闆黯然嘆息，不再說話。他跑到那老太婆面前，拿起一碗黃湯就喝了下去。相貌艷麗的女人也不示弱，隨後也喝下一碗。

那老太婆道：“塵歸塵，土歸土。誰造的孽，誰就擔著。”揮手放行。

蕭鑫見綠袍中年漢子在身後打開一道門戶，上邊寫着‘畜生道’三個大字。那艷麗女人毫不猶豫，率先走進。王老闆想要進去，被綠袍中年漢子攔回，推入‘人間道’內。

柳禿子過去，也想取過一碗喝下。那老太婆伸手攔住，冷笑道：“柳全名，老婆子這碗湯可不是誰都能喝得下。”柳禿子神色驚慌，低聲哀求道：“孟婆婆，孟……”他話音未落，早就有一條血紅色的巨舌飛來，將他捲入口中。

蕭鑫不敢再看，回過頭來，恰好看到一名酒鬼躺在那老太婆面前不起來。口中只道：“不公平，不公平。”

那老太婆也不爭辯，命人取來一個黃色的古銅鏡。打開，鏡面中出現一隻金光燦燦的大元寶。不遠處，那酒鬼眯縫着眼睛，手拿酒葫蘆而來。口中一邊走，一邊唱道：“今朝有酒，老子就今朝醉。勝過那做王爺，也賽過人間的那個活神仙。”不小心踩中金元寶，來了個狗啃屎。

他翻身爬起，大罵：“是哪個王八蛋使壞？有種站出來。”四下月白風清，哪裏有人？

那酒鬼拾起金元寶，放在手中看了看，笑道：“呵，好大的金元寶。天下怎麼會也這種好事？老子可沒有醉。”雙手用力擲出，但聽路邊一戶人家內的窗紙‘嘩啦’一聲響。緊接着，屋內燈火通明，有人怒吼道：“格你老子，誰幹的好事？”那酒鬼聞言，嚇得撒腿就跑。片刻，那戶人家的人又大喊：“親愛的老天爺，我求你老人家，就讓這罪惡的石頭，來的再猛烈一些吧。”

那老太婆收回銅鏡，冷聲問道：“送到手中的金元寶你不要，你還有何話說？”

那酒鬼道：“我只想變成一頭豬，一頭蠢豬。”話音落，倒在地上，渾身收縮，居然真的變成了一頭豬。那老太婆道：“好吃懶做，看來你的本性如此，誰也改變不了你的命運。”

蕭鑫快走幾步，想混過去。那老太婆並不抬頭，冷笑道：“蕭鑫，你站住。”蕭鑫不等她開口，忙道：“孟婆婆，我從生下來那天開始，就天天做好事，一天一件。董雙成姐姐說了，她同意收錄我入仙籍，做一名雲遊四海的散仙。”

“東王公管男散仙，什麼時候輪到西王母管啦？”那老太婆抬起頭，目光如刀，彷彿能看穿人的心。蕭鑫忽然有被人脫光衣服的感覺，苦笑道：“也許，是我記性不好……”

紅衣少女道：“孟婆婆，別的男散仙我管不着。蕭鑫，到了此處，我倒要伸手管管。他偷了王母的蟠桃，打了護林的園丁和……”

孟婆婆不等她說完，笑道：“董姑娘，你們之間的恩怨，日後再說。”那老太婆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一個算盤，三下五除二，‘劈哩啪啦’，推算起來。然後，又從領桌拿來幾個黃色名冊，不停翻閱。半晌，叫道：“奇怪，奇怪。”

蕭鑫見她說話聲音，似乎並沒有惡意，問道：“怎麼回事？能不能說說？”

那老太婆也不說話，只是認真翻閱。骷髏王忽然道：“孟老婆子，你不用麻煩了。蕭鑫罪大惡極，讓本王收了他的魂魄就是。”眼中雙蛇飛出，撲向蕭鑫。

“慢着。”灰衣老乞丐不知何時趕來，揮袖迫退雙蛇，冷聲道：“骷髏王，人非聖賢。就算蕭鑫經不住陽間的誘惑，一時犯下錯誤，也是情有可原。”骷髏王陰笑道：“‘血魔刃’出世，對三界都沒有好處。唯一的方法，就是……”灰衣老乞丐道：“骷髏王，你的野心越來越大，只怕早晚有一天會燒毀你自己。”骷髏王道：“我等着那一天的到來，並且願意為此燒成灰燼。”西門正道：“千年魔難，在劫難逃。不知三界中，又要出什麼大事？”

骷髏王傲然道：“亂世出英雄。西門正，難道說你不想做救世主？”

灰衣老乞丐道：“骷髏王，我看你還是先救自己吧。”

蕭鑫忽然很想睡，然後，他真的睡著了。

“師弟，醒醒。”睡夢中，蕭鑫魂游天外，聽到‘天長’道長的喊聲，形神合一，慢慢地睜開雙眼。他神情茫然道：“師兄，我夢見的事，是真是假？我現在是活着，還是已經死了？”

‘天長’道長手捋長須，搖頭嘆息道：“假做真時，真亦假。也許，你看到的將是你要經歷的。”蕭鑫道：“那我豈不是死定了。”‘天長’道長道：“天無絕人之路，萬事皆有變數。一切機緣，就看師弟你自己的造化了。”

蕭鑫禁不住跳起來，屁股後邊似乎跟隨着一條瘋狗，飛快跑出雲房，奔向後院。

‘天長’道長道：“師弟，你要去幹什麼？”

蕭鑫叫道：“要做好事，做一千件好事。成不成地仙倒沒啥，我可不想做那臭蛤蟆的口中美食。”

‘天長’道長笑道：“知錯能改，必然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