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面難求

雲房內，蕭鑫翻箱倒櫃，也找不到一兩銀子。他心念電轉，找到‘天長道長’，問他有無銀兩借用，越多越好。‘天長道長’笑道：“小師弟，你在鐵瓦寺內修行，要銀兩何用？”

蕭鑫道：“曲道長，天機不可泄密。”

‘天長道長’不再詢問，回房取出幾張銀票出來，大約有幾百兩銀子。蕭鑫嘆道：“曲道長，這麼大的鐵瓦寺，就只能拿出這在三五百銀兩，大大的不夠啊！”話雖然如此說，還是伸手拿了，出門找道明要他到山下高價錢請來工匠，造假山，挖魚池，建亭台，起樓閣。

蕭鑫坐在房內，心中不停地盤算，這些銀兩請工匠的錢都不夠。要想完成心中的宏願，只能另謀策略。鐵瓦寺的清水素麵，一面難求。那是世間有錢老太爺，老太太們的心頭好。誰如果能在鐵瓦寺喝上一碗清水素麵，自己都覺得年輕十歲，倍有面子。

於是，蕭鑫便讓明月在山門外貼出告示，想吃素麵的交錢排隊。每天三碗，價高者得。

道明腦子清醒，急忙出言提醒：“師叔祖，這樣……這樣做……不……太好罷……這三碗素麵，從哪裏來？”

蕭鑫笑道：“無妨，無妨。你把告示寫好，張貼出去便是。”

道明沒有辦法，只能依言辦事。他剛在山門外貼上告示，便圍上來一群人觀看。

緊接着，人群中就有人大聲叫喊：“我出一百兩銀票，訂一碗清水素麵。”這人話音剛落，又有人叫道：“一百兩就想吃上‘天長道長’做的清水素麵，做夢吧你。我出二百兩銀票，小道長請給我訂上一碗清水素麵。”

道明拿不定主意，忙請蕭鑫出來主持。蕭鑫聽說買賣開張，心中歡喜，出山門勸解道：“清水素麵，每天做三碗，兩位兄弟不用爭，一人一碗就好。”

那兩人聞言大喜，急忙掏銀票出來。這時，一名白衣人高喊：“慢着，我出三百兩一碗，今天包場。”蕭鑫笑道：“兄弟，三碗素麵可是九百兩銀票。”

白衣人笑道：“銀票易得，‘天長道長’親手做的素麵，可是機遇難求。我們家老爺子想這一口，可是盼了好多年。”

蕭鑫點頭說道：“的確如此。曲道長做的素麵，姑娘吃了變漂亮，小夥子吃了有力氣。老爺子吃了變年輕，老太太吃了，來月經……”

先前訂面的那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說道：“九百兩就想包場，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小道長，我們兄弟出一千二百兩銀子，包下今天‘天長道長’做的三碗素麵。”

“成交。”蕭鑫收了銀票，說道，“清水素麵，四百兩一碗。誰想吃清水素麵，明天再來。”

白衣人道：“小道長，說好的價高者得，怎麼就讓他們搶了先去？”蕭鑫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兄弟，想吃素麵明天再來。”言罷，轉身就想回寺。

訂面的兩位見了，急忙上前拉住他的道袍，低聲下氣道：“小道長，我們訂了面，是不是就能進鐵瓦寺吃面了啊？”

“鐵瓦寺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地方？”蕭鑫面色一沉，說道，“你們倆都在山門外面候着，素麵做好，自然會給你們送來。”那兩人聞言，立刻神色不悅，大聲叫道：“小道長，我們不進鐵瓦寺吃面，這碗面誰知道是誰做的啊？”蕭鑫被人當面揭短，臉色一寒，冷冷說道：“你們倆信不過鐵瓦寺，那就退了銀兩拿着滾蛋。”

那兩人不肯收銀票，就在山門外爭吵起來。就在這時，鐵瓦寺內有人笑道：“四百兩一碗的清水素麵，自當請客人上座。小師弟，你就代勞請施主進來吃面罷。”

蕭鑫聽說話的聲音正是‘天長道長’，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自然不能放走這兩隻到手的大肥羊。

有了‘天長道長’拖底，蕭鑫的清水素麵買賣，自然是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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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銀子，辦事就快。

原本靜寂的修道場，瞬間變成建築工地。幾十名工匠晝夜不停，加緊施工。龐大的工程，僅用三個多月，年底前全部完工。

蕭鑫又拿出銀子，命人採辦棉袍，雲履，撫塵等物品，人均有份。除此之外，每人另有一兩銀子花用。他慷人之慨，出手大方，鐵瓦寺內的道人，無不歡天喜地。蕭鑫一方面，大手筆花銀子。另一方面，則親自動手找來木板，修補被刀砍壞的山門，重塑神像金身。並且，他還運帚如風，將‘鐵瓦寺’內的道路一一清掃乾淨。只不過，他所經之處，眾道人那是紛紛掩鼻子，捂眼睛，四散逃避。生怕一個不小心，受了池魚之殃。

第一場雪過後，蕭鑫陪‘天長道長’在寺內閑步。‘天長道長’對此很滿意，並無異議，任他胡鬧。

“天長師兄，這算做了多少件好事？”蕭鑫忍了半天，還是禁不住冒失地問‘天長道長’。其急功近利心理，見於顏色。‘天長道長’微笑，伸出一個手指。蕭鑫道：“一萬件好事？”扳指頭算道，“修山門，掃地，建月老祠……”

‘天長道長’搖頭道：“不對，沒有那麼多。”

“一千件好事？”蕭鑫道：“嗯，這也差不多。這些日子，老……你師弟我可是半點也不敢怠慢，就連吃飯都沒空。”總算忍住，老子兩個字沒有全說出口。

‘天長道長’笑道：“一千件，也不算對。”

“一百件好事？”蕭鑫臉色開始有些難看，“老子花了那麼多銀子，就算一百件好事？早知道這樣，老子可不做冤大頭。”情急之下，老子又從他口中蹦將出來。

“一百件好事，那也多了。”‘天長道長’道。

蕭鑫跳高道：“什麼？就算十件好事？老子掃地，修山門，整頓花木……哪一件數數，也說過十件。”

“師弟，你做的這些事，頂多算一件善事。”‘天長道長’實話實說。蕭鑫聽完，差一點暈倒在地，暈死過去。他沒有暈倒，是因為還有話要說。他問‘天長道長’，何為善事？

‘天長道長’道：“真善發之於心，顯於行。為了謀取私利而行善，不是真善，那叫施捨，做一萬件，也僅勝於不做。”蕭鑫道：“師兄，是不是誠心誠意地幫助別人，不求回報，就算善事？”‘天長道長’點頭，表示贊同。

“我要下山。”蕭鑫道，“我要下山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