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都是假象
瑟倫絲合上書本，看了一眼有些昏暗的天色，讓米拉再次借來書籍，準備離開。
圖書館的管理員早已“貼心”地給瑟倫絲這個看上去就尊貴無比，身旁還跟着一位女僕的大小姐點上了燈，以保障她的正常閱讀。
叫來管理員，他畢恭畢敬地吹捧了瑟倫絲幾句，然後用一幅很高興的表情將書籍出借給了她。
“這是我們的榮幸。”
這位年輕的圖書管理員一直強調。
剩下的事情瑟倫絲並沒有在意，她已經離開了圖書館。
夜風吹來，瑟倫絲呆在平緩的馬車裏，撩開窗帘，把窗戶打開一個小縫，感受着輕風拂過臉頰。
諾倫塔是一座內陸城市。作為摩亞公國的首都，它更是在內陸的內陸，同時也是最繁榮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它依然很貧窮。
不只是物質上的窮人遍佈，更是精神上的貧瘠。
人們無知而愚昧，所有的繁華幾乎都為討富人們歡心而存在，身份上的天差地別在這座城市已經成為了必然。
那些“上層人士”們只要稍稍翻一下身，就可以壓得底層百姓喘不過氣。
瑟倫絲曾親眼見過，一個小小的工廠主就敢用職位去威脅一個工人，讓他把自己年輕美貌的女兒送給自己當作玩物，而那個工人甚至不敢拒絕。
只因為這座城市的腐敗，甚至連一個職位都難以謀求。
雖然當時她上前阻止了這場鬧劇，但聽說在這之後不久，那個女孩投海自殺了。
這其中的原因想想就能明白。
這裏的夜風並不冰涼，相反，夏天的空氣中還帶着絲絲燥熱。但吹至瑟倫絲的耳邊，聽着其中隱隱約約的哭喊聲，卻讓她覺得骨髓發寒。
……
這一晚，瑟倫絲睡了一個無夢的好覺，一直睡到天亮。
睜開眼，瑟倫絲照例把早已等候在門外的女僕小姐喚了進來。
新的一天，當然要拋去昨天的所有不愉快，微笑着面對生活——這是瑟倫絲為自己總結的生活格言。
吃完早餐不久，路易斯先生就到了。
這次，他的手中提着一個箱子，古舊而奢華。
一個女僕想要上前接過箱子，但在路易斯鬆手的一瞬間，箱子就猛然帶着她的胳膊下墜。
路易斯以極快的反應速度再次抓住了箱子的提手，穩穩將它舉在身側，笑着開口：
“抱歉，是我忘說了，這個箱子可能有一點重，還是我自己來拿好了。”
女僕紅着臉道了聲“是”然後退到一旁。
她們將路易斯先生迎進書房，瑟倫絲也隨之進去。
那略顯古舊的箱子被“砰”地一聲放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讓瑟倫絲有些好奇它的真實重量。
“老師，我能看看這是什麼嗎？”
她偏過頭，向身旁的老紳士如此問道。
路易斯正脫下自己的外套掛在衣架上。聽到瑟倫絲的話，他再次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
“當然可以，這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
瑟倫絲點點頭，先是單手抓住握把，試探着提了提，然後雙手猛地用力，將箱子抬高了大概十厘米。
她的臉蛋在用力下憋的通紅，但為了儘力不讓箱子砸在地上，她還是控制着自己的身體慢慢向下傾去。
路易斯看出了她的艱難，順手接過了箱子，那舉重若輕的模樣看得瑟倫絲暗暗稱奇。
她的力氣並不算小。
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至少不像同齡的其他貴族小姐一樣，還要加上一個“病弱”屬性。
而這樣需要她全力搬起的東西，自己的老師卻能隨手提起。
路易斯打開了箱子。
裏面整整齊齊，厚厚地堆放着幾疊書籍。
鍍金的書名在精裝封面上流光溢彩，格外耀眼，彰顯着它們的貴重。
拿起一本，厚重的書封邊框上還能看見絲絲划痕和破損，似乎是經歷了長久時間的洗禮，但也能看出來做了很好的修復與保護。
瑟倫絲手裏的這一本叫做《燈塔日記》。
她掂量了一下手中書本的重量，不禁咋了咋舌。抬頭看了一眼路易斯，卻見他向自己微微點頭，似是贊同，似是鼓勵。
無奈，瑟倫絲只好翻開了扉頁，做好了硬啃書本的準備。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開始了閱讀。
……
這個故事很簡單，就好像是一個單純的，以日記形式寫下來的生存筆記。主人公在海中遭遇海難，客船破損，海嘯席捲，但他卻僥倖活了下來。
孤獨無靠的落難者在船上的一塊殘骸上漂流，因為無數的海洋獵手而恐懼，也因氣候和蚊蟲而精神恍惚，最終，在他感覺走投無路時，他突然在一片濃霧中看見了一束光，一束充滿了神奇與溫暖的光。
就這樣，所有的痛苦慢慢離他遠去，他超脫了自我，永遠地生活在了奇迹與榮光之中。
整個故事並不算長，其中還被幻想和作者有些瘋癲的言語佔據了大半。
但是裏面對於各種意像的描寫與理解卻引起了瑟倫絲的注意力。
“那是像是無數烏雲般，不似真實世界的巨影，它們好像是生物一樣，不停的遊動着。”
“我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是幻像嗎？它們好像過來了！”
“我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試圖讓自己從這個怪異的夢境中清醒過來，但手臂上卻傳來清晰的痛感。難不成，這不是夢？”
“我想要逃走，卻感覺自己的身體被鏽蝕了一樣，一舉一動都無比艱難。但我的精神又輕飄飄的，彷彿下一刻就能變成一陣輕風，隨時飛走。這種感覺讓我十分難受，就好像是喝醉了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它們馬上就到我的面前了。一股股怪異的氣流從它們的口中逸散而出，彷彿帶着腐敗與硝煙的氣息（我是不是還聞到了花香？——（劃掉）——）。餘光里，我能看見它們已經張開了滔天的巨口，發出聲聲嘶吼。我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算了，我在海上漂流了這麼多天了，死了就死了，我還怕這個嗎？”
“但就在它們的吼叫聲越來越興奮，離我越來越近時，我的精神一陣模糊。再次睜眼，出現在眼前的卻還是那片熟悉的灰白色天空，和身下望不到頭的海洋。”
“沒有什麼巨影，沒有什麼幻覺。我重新清醒了過來，好像剛才都是一場惡夢。”
這段描述中，有許多東西都讓瑟倫絲感覺莫名熟悉。雖然有所不同，但她卻幾乎可以肯定，這裏描述的地方是進行“資訊魔法師”晉陞過程中的“以太層”！。
那麼，給她提供這本書的路易斯又會是什麼人呢？
瑟倫絲合上書籍，平靜地望向對面。
事到如今，就算她的身邊再發生什麼，她也不會再有過多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