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兒要乖
北冥天子北文帝年輕時勵精圖治,也算是一位明君,年邁時卻行奢靡之風,時常舉辦宮廷宴,邀請文武百官於一堂。
蕭辭淵向來不喜這般場合,此次卻因太子盛重邀請不得不去。
當今北冥朝政分三脈,一為太子正統,二為三皇子楚珩,三則是蕭辭淵為首的武將中立一脈。
太子素來想將蕭辭淵划入自己勢力,百般示好,蕭辭淵卻不為所動,始終保持着中立態度,令太子又怒又氣。
三皇子一脈廟堂上有丞相府,後宮有雯貴妃專寵,楚珩自身也才智多謀,狡詐如狐,實力不容小覷。
雙方勢均力敵,維持着短時間的平和。
聞予煙想着北冥朝政,勾唇冷笑。
外人不知,她卻知道,蕭辭淵同楚珩交好,早已是三皇子一脈的人,卻故意偽裝成中立混淆視聽,只為打北文帝和太子一個措手不及。
待北文帝崩,蕭辭淵與楚珩起兵造反,屆時篡改聖旨,皇位自不會落入太子之手。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生性多疑的北文帝不會先一步弄死蕭辭淵。
但不論如何,北冥定會大亂,而北冥一亂,西楚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聞予煙小口小口地吃着糕點,甜膩的口感讓她愉悅地晃着腦袋,眼裏滿是幸災樂禍。
亂吧亂吧,我就喜歡亂。
“小姐。”小玉緩步走進房間,俯身行禮:“小玉為你梳妝。”
聞予煙輕輕點頭。
小玉喚來小丫鬟,為聞予煙沐浴更衣,梳妝打扮。
望着銅鏡的自己,聞予煙一時有些愣神。
淺藍色的百褶底裙,雙袖上綉有朵朵梅花,腰間綁着白色的宮滌顯得腰肢纖細勾人盈盈一握,外搭款式大氣卻不失精緻的淺色衣裙,腰間流蘇微微晃動,添了幾分俏皮。
三千青絲綰起一個雲髻,簪有款式極佳的發簪,妝容精緻,柳葉眉桃花眼,眉間一點硃砂淚。
小臉埋在披風的絨毛里,顯出幾分乖巧可愛。
膚如凝脂,巧笑倩兮,處處魅惑處處風情。
美人似酒,令人痴醉。
十七年來,這是她第一次打扮的如此盛重,而這次是作為蕭辭淵的未婚妻亮相於眾人前。
這樣一想,竟讓她有些心顫。
“小姐,已安排妥當。”小玉貼着她耳邊用僅有兩人的音量說道:“一切小心。”
聞予煙輕抿口脂,紅唇微勾,眸光瀲灧中滿是自信無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門外傳來蕭辭淵的聲音,聞予煙挑眉,起身向外走去。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蕭辭淵抬眸望去,怔愣在地。
他一直知曉聞予煙很美,現在卻發現,美一字賦予她,已是遜色。
他微微皺眉,默然片刻。
這般絕色驚艷之人,真的會被人派來做姦細嗎?
若說是美人計,卻又處處違和。
“蕭郎?”嗓音溫柔軟糯,像是甜糕膩進人心。
蕭辭淵下意識柔了聲,伸出手,寵溺笑道:“月兒。”
他牽着聞予煙的柔荑,攬過腰肢,女子香撲面而來,勾的他心尖一顫,致命誘惑。
聞予煙抬頭淺笑道:“蕭郎久等了。”
蕭辭淵輕吻軟若無骨的小手,眸中溫柔至極:“等月兒,我甘之如飴。”
聞予煙柔柔地笑了下。
蕭辭淵牽着聞予煙向外走,大手摩挲着手中如玉般細膩的小手,說道:“宴上會分男女兩席,屆時你便挨着我坐。”
聞予煙蹙眉:“可旁人……”
“不管旁人。”蕭辭淵笑道:“我只想要月兒陪我。”
“月兒知曉了。”
蕭辭淵勾唇,眸光不經意地落在手上。
她的掌心有些薄繭,說是做勞務所致,他曾查過,聞月早年家境富裕,沒受過苦。
但在十四歲那年家中產業虧損,家世敗落,哪怕有個忠心耿耿的丫鬟跟着,依然做了許多累事。
如此說來,有些薄繭倒也不足為奇。
只是,蕭辭淵眸光驟暗,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這般的掌心繭,習武也會形成,劍、槍、弓、刀皆有可能。
只是……
無論是哪一個,指尖都會有繭,可聞予煙的指尖柔嫩,如蔥根般又細又嫩,完全不像練過武。
這也是最初他沒有懷疑過她的原因。
兩人坐上馬車,晃晃悠悠地向著皇宮駛去。
馬車構造厚實,車內熱乎極了,內鋪有兔毛地毯,暖和又柔軟,湯婆子在手,再冷的天聞予煙也不怕。
蕭辭淵捧着甜糕,看着聞予煙小口小口吃着糕點,白嫩的腮幫一鼓一鼓的,像是只進食的小倉鼠可愛極了。
聞予煙眨眨眼:“蕭郎放在那便好,我可以自己去拿。”
“我幫你捧着。”
誰人敢想,叱吒風雲聞名於世的北冥戰神,用斬殺無數人於刀下的手捧着食盤,心甘情願地伺候人吃東西。
瞧着她心滿意足的笑臉,恨不能將世間所有好吃的糕點盡數尋來捧在她面前。
聞予煙拿起一塊糕點遞到蕭辭淵嘴邊:“蕭郎吃。”
蕭辭淵搖頭:“月兒知曉的,我不喜歡吃甜食。”
“不嘛。”聞予煙仰着小腦袋,軟軟地撒嬌:“我想要蕭郎吃。”
烏黑透亮的雙眸巴巴地瞅着他,水潤的眸子倒映着他一人的身影,像是在看着她的全世界。
蕭辭淵最受不了這般,無奈失笑:“好好好,我吃。”
蕭辭淵將糕點喂進嘴中,咀嚼幾口,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糕點又甜又膩,還沙沙的,難吃極了,是他受不了的味道。
好不容易咽下后,蕭辭淵抬眸看着聞予煙亮晶晶,像是在期待他認同的眼眸,隨即一愣,輕笑道:“好吃。”
聞予煙眼睛一亮,得意地晃着腦袋:“我就說好吃吧。”
“好吃。”蕭辭淵伸手撩了下聞予煙的頭髮,眸色漸深:“月兒今天好美,我不捨得讓其他人看,月兒只給我看好不好?”
聞予煙歪了下腦袋,像是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般說。
蕭辭淵啞聲道:“月兒在房裏,只給我看,哪也不許去。”
語氣霸道曖昧,低啞磁性的嗓音聽得聞予煙心口酥麻,耳尖都有些紅了。
“好不好?嗯?”
“好……”聞予煙紅着臉,囁喏道:“你別、別欺負我……”
乖軟又嬌怯的模樣引得人慾念橫生,邪念盡顯。
心口猛地一砸,蕭辭淵瞳孔微縮,恨不得當場把她辦了。
他一把攬過聞予煙的腰肢,用力吻在紅唇上,力道大的恨不能吃了她。
聞予煙閉着眼,長睫微顫,強忍着內心的悸動,只當是被一條長的帥氣的狗給吻了。
不知過了多久,蕭辭淵放開聞予煙,低喘着氣,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咬了下白嫩的耳尖,啞聲道:“月兒,你可千萬別騙我。”
耳尖一陣酥麻,引得她顫慄一片,眼神迷離眼角紅潤,一副勾人模樣。
蕭辭淵忍不住又輕了輕,忽的失笑:“月兒,唇腫了。”
聞予煙:“……”
蕭辭淵好笑道:“口脂也全在我嘴上了。”
聞予煙真心實意地紅了臉:“…………”
蕭辭淵摸摸下巴,笑得有些壞:“挺好,任誰都知曉我們做了什麼,沒人敢覬覦你了。”
聞予煙紅透了臉:“……蕭辭淵!!”
蕭辭淵放聲大笑。
最後,聞予煙被親腫了的唇淺淺塗了些口脂,稍微補了補,勉強能看。
聞予煙氣鼓鼓地瞪一旁悶笑的壞男人,兇巴巴地放狠話:“不理你了!”
蕭辭淵拉着她的手,溫柔地親了親:“好月兒,蕭郎錯了。”
“下回不許亂親!”
“好好好,我只在房裏親,翻過來覆過去地親。”
聞予煙羞紅臉:“………你!”
她一把抽回手,氣得踹了蕭辭淵一腳:“又欺負我!”
蕭辭淵失笑:“這也算欺負?”
“你用言語欺負我!”
“這也算欺負?”
聞予煙:“算!也算!”
蕭辭淵佯做沉吟,默了一瞬,一本正經地說道:“好吧,那就不翻過來覆過去,里裡外外如何?”
聞予煙:“……………”
她氣得果真不理蕭辭淵了。
就連捧來糕點也哄不了她。
蕭辭淵這才意識到自己逗過了。
小姑娘年紀小,臉皮薄,哪怕只有他們二人,也會羞道恨不能鑽進地縫裏,像他這樣逗,小姑娘八成在地縫裏不打算出來了。
蕭辭淵使了十八般武藝,好不容易在到皇宮前哄好了鬧彆扭的小姑娘。
下車時,小姑娘惡狠狠地掐了蕭辭淵一下,看他故作疼得呲牙咧嘴的樣子,噗的下笑出聲。
蕭辭淵牽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正殿。
與殿外白雪皚皚銀裝素裹不同,殿內裝飾金碧輝煌,雕欄玉砌。檐上的兩條飛龍,金鱗金甲,栩栩如生,似欲騰空飛去,無人能阻。裝飾金貴華麗,又不失大氣磅礴,引人側目。
此時,殿內已坐滿許多人,隨着太監揚聲報喊:“定王、定王妃到——”
殿內眾人頃刻停下手中動作,齊齊望向門口,隨即盡數呆愣。
美人冰肌玉骨,明艷動人,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素色衣物沒顯得她寡淡無色,反而襯出幾分仙氣,像是美人下凡般驚艷絕倫。
殿內一瞬間出現許多杯盞掉落的聲音,亂七八糟的噪音卻依然沒召回眾人的目光。
各種緊鎖在聞予煙身上的目光讓蕭辭淵冷了臉,犀利的眸光如刀刺般狠狠扎在眾人身上。
他冷哼道:“都不想要眼睛?”
嗓音冷若寒冰,冰刺入骨,殺氣凜然,眾人被凍得一顫。
蕭辭淵拉着聞予煙去往席間,太監小心翼翼地行禮:“定王爺,定王妃應該去女眷席。”
蕭辭淵冷冷地瞥他一眼:“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本王的事了?”
太監一個激靈,急忙下跪,顫顫巍巍地求饒:“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他狠狠地扇着自己臉,力道重的全殿只有這一個聲音。m.
“行了。”蕭辭淵捂着聞予煙的眼睛,淡淡地說道:“滾。”
太監急忙起身,匆匆逃離。
這一折騰,也沒人敢再來多說。
坐下后,聞予煙湊到蕭辭淵耳邊,笑吟吟地說道:“蕭郎好凶。”
蕭辭淵眼裏含着笑意,把玩着聞予煙的柔荑道:“月兒怕我?”
“才不怕。”聞予煙哼哼:“蕭郎不會凶我。”
蕭辭淵目光一頓,似笑非笑:“你乖,我自不會凶你。”
聞予煙:“那我可乖了。”
傲嬌的小模樣可愛極了,蕭辭淵嘴角微勾,將桌上的糕點移到聞予煙面前:“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然……”
“不然如何?”
蕭辭淵兇狠地說道:“以後不許你吃糕點!”
聞予煙睜圓了眼,不敢置信:“你居然這麼殘忍!”
“所以,要乖。”
“唔唔。”聞予煙吃的含糊道:“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