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Aggress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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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Aggressive

9月27日泰莎

“啊,到了到了。”又回到聯邦東部的港口了,天色已暗,梅茲小心地抱着愛麗絲從應急船上下來,我掏出左輪,在幾個想進行“深化”的惡魔面前揮了揮,他們識趣地走開了。我從船上拿起那個已經快被血浸透的布包,和梅茲一起到了港口招待處,房間已經有人幫我訂好了,但是還是要在梅茲面前演一樣。我讓梅茲把她放在床上平躺着,把根據那個博士之前說的把布包放在她的身上。梅茲和我尷尬地坐在床邊,低着頭,看起來他想說些什麼。

“我說那個梅茲啊,你應該要去工廠了吧,這裏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了,不然要趕不上末班車了哦。”是我先開的口,他很為難地看着我,半天沒有起身,最後他沉重地看着我,說:

“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我也在努力地找着工作,不想給你添麻煩了。”

“但是我們可以在外面租房住啊,這點問題……”他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看起來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以他的綿薄的工資來說。

“好啦好啦,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處理嘛。而且你的幾個姐妹我也在幫忙找着,如果有消息了就告訴你的。等下我約了和這個女孩有關係的人要過來,我不想讓你扯上這件事。”當然這其中大半都是騙人的。

看起來他也沒有留下來的打算了,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前的時候還是回了頭:“如果考慮好的話,一定要回復我啊。”我敷衍地回答着。他走後的幾分鐘,我走到屋外去抽煙,順便去確認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看到沒有人了,我回到屋內,拿出手機來撥通了電話,呼叫總部的人來接我。

十分鐘后,專車到了,我讓黑衣保鏢幫忙把愛麗絲抱進了車內,讓他留下來處理痕迹,然後就上車離開了。司機是美翔部的京極,是由和這個女孩一樣的“愛麗絲”追隨者改造而成的,她基本不會露出前額和眼睛,因為那裏是義體外露的地方,所以留了一個長劉海來遮住,平時也不會和除了我以為的外人說話。“去哪?”她看着後視鏡里的我問道,並沒有去問有關女孩的事情,少說話絕對沒有錯。

“我的總部,等下幫我把她送到諾艾爾博士那裏。”她點頭領命。我看着窗外的繁華的大廈和霓虹燈,想着有多久沒有回來這裏了。等紅燈的時候,我們不約而同地都點上了一根煙,她打開車窗透氣,不過拍了拍她的肩,她心領神會地關上了窗。

“美翔他最近怎麼樣了?”我試探性地問問京極,她看起來很不滿意的樣子。

“沒怎麼樣,就是什麼都沒有做,感覺又要拖我的工資了。”

“也是啊,他只是個小混混而已,就想揚名立萬,幹了一票之後就想金盆洗手了。”這一票也不大,甚至可以說除了一點點回扣之外什麼都沒有拿到。“但是想金盆洗手哪有那麼容易呢,我也想啊,但是車已經跑起來了,我跳下去也只會摔個半死。”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她沒有加載知識模塊,所以聽不懂我的比喻,於是我也繼續扭過頭去看街景了。

“到了。”京極把車在地下車庫電梯前停下,我也拍拍她的肩膀之後下了車,那把左輪也放進儲物箱裏了。現在我應該變身成企業老闆了。

電梯直達十三樓,那裏是我的公司,平時就是負責信息處理和傳輸工作,而我就是這裏的領導,坐上我的辦公椅之後,檢視着桌面的文件,看起來葛城的效率不錯,幫我處理了大部分的文件,剩下的大概只需要我去簽個字就行了,我打開各個顯示屏,脖子后的頭髮下接入傳感器,接受着從公司上下到平民四面八方傳輸過來的信息,然後轉由相關人員處理,當然,最重要且不為人知的部分葛城也幫我做的差不多了,密碼箱裏放着了很多資料,上面的膠袋裡密封着幾個晶片,是我的上司需要的。

我打電話聯繫好了協會的聯絡人,他們讓我晚上十點去宇新台去彙報工作。現在已經八點半了,乾脆找個地方先吃飯就過去吧,然後回家睡覺前去諾艾爾博士那裏看看她。這時正在會議室開會的分部長從裏面出來了,我熱情地打着招呼,他們也很高興我能很快地回來。

晚餐是通心粉,說實話味道有點咸了,在帝國太久有點不習慣這樣的味道。然後普通地招呼了一輛出租車就去了那邊,現在這裏是惡魔派系控制着的核心區之一,他們作為普通的居民也生活在這裏,看起來和其他普通人之間沒有什麼大的摩擦,街上也不需要那麼多警察進行值守,看起來區長的工作做的不錯嘛。

用假指紋支付完車費后,我到了宇新台的酒店,已經有人在等着我了。“喲,泰莎,回來了?”頂着奇怪的長條頭型的美翔跟我打着招呼。

“嚯,是專門出來接我的?”我沒好氣地說著,他看起來還是那副吊樣,畏畏縮縮地,根本就不像是干這行的料。

“其實也不是啦,只是想請您在彙報工作的時候幫幫忙……”他做出一副好商量的樣子,但是我其實一點都不想去幫忙,不過現在就甩下他也不是好時機,我有我的打算。

“好,好,那我的資料就分一點給你吧。那你的保鏢我再借用幾個月咯,雖然我可能不會待太久。”我拿出一個晶片,裏面裝着那一大摞的資料的數字文件中的一部分,施捨般地拋在空中,他沒有接住,像狗一樣在昏黑的地上找着,最後幸運地找到了。

我坐電梯到了四樓的隔音會議室,穿着黑袍遮住臉的人攔住我,檢查了我的身份后讓我進去了,裏面已經環坐着不少的人了,不過我並不想認識太多的人,就和那幾個有過來往的打了招呼,就坐在我經常坐的後排玩起了手機,給博士發了一條訊息。我看見美翔也在最後關頭溜了進來,想要表現似地坐在很靠前的位置,和其他面色不太好看的人坐在一起,畏縮地靠着椅背。

會議開始了,大家鼓掌歡迎告示者協會的領袖,穿着黑紅色的衣袍,臉部只露出一點胡茬的人走上台來,開始講着大家的業績和之後的計劃,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新鮮和麻煩事,那些信息之後賣給誰都有了底,這讓大家都放下心來。

我沒有心聽下去,只想要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份錢就走人了,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我的傳感器收到了消息,是我的工資到賬了,幾百萬里的錢,滿打滿算夠我用個半年了,即使每次都是差不多的錢,但是還是會不禁興奮起來,想着要去哪奢侈一把。最後大家起立誓言,“全知!全能!”后就陸續離開了會場。真無趣,還全知全能呢。

我搭上美翔的車,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開車的不是京極,是另一個紅衣的追隨者改造人,她的臉戴着面具,因為在義體植入的實驗中因為意外被毀去了容貌,而美翔不想花大價錢去植皮,所以就這麼樣了。“謝謝泰莎大人的幫助,我又可以吃上飯了。”他低聲下氣地說著,我不動聲色地用手機發著消息。

美翔先在租住的旅店下了車,我讓她搭我去博士那裏。我對她不太了解,只知道她和京極一樣是追隨者的改造體。“你叫什麼名字?”我問她,她看起來在認真地開車,半天沒有回我的話。

“我沒有名字,你可以稱呼我的代號‘833’。”面具下傳來輕柔的聲音,應該不超過20歲。我點了點頭,看起來她也可以是不錯的保鏢,改造人在聯邦總是吃香的。

我在一個小巷口下了車,這裏就是快要出城的地方了,周圍沒有市中心那樣的繁華,取而代之的是髒亂與嘈雜。我避開那些街頭混混的視線——不過想必看到這樣的車上下來的我也不會輕舉妄動——走進巷中,能夠聽到窗戶里的家常聲音,現在很晚了,他們應該都圍坐着看夜間的劇場,在路上的暴走族的音波轟炸下生活着。

面前是一個用水泥鋪成的上坡路,上面的舊塔樓里就是博士工作的地方了。我對博士僅有的印象就是在修理義體的時候給我加上了信息快速錄入的裝置,讓我能飛快地輸出輸入各種信息,就像是知道我在做着什麼一樣,她的眼睛裏也似乎藏着無限的已知,那種看着別人時深不見底的黑色,所以我想很有必要去接近她。

“嗨,我們要收工了哦。”我推開門的一瞬間她在裏面喊道。

“我是來看那個女孩的。”房間裏充滿了異常的味道,不過實驗室大概都是這樣的,於是我只在門口點了根煙不進去了,怕這樣進門就炸開了花。

“哦呀,是大老闆啊,啊哈哈哈。”她有點高興地笑着,但是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的樣子。“那個女孩我已經初步檢查過了哦,現在在觀察室里躺着呢,不過今天就不要來了,明天再說吧,晚上我的助手會照顧好她的。能送我一程嗎?”她順理成章地搭上了我的車。

“對了對了,該留下一個電話號碼為好,我可用不起那些義體。”我用真的指紋去摸了一下她手機背後的感應器,很快就錄入了我的信息。“嗚啊,大老闆的手機號碼,感激不盡。”雖然我就是做着信息交易工作的,但是我的信息在她這裏才能好好地保護起來吧。

“那個女孩,你是在哪裏找到的呢?”她好奇地問我,我說在維斯特拉瑪岸邊遇到的。

“是那個新聞里報導的爭議地區嗎?我還沒去過呢,之前似乎只是路過而已。等幫你做完這件事我想去一趟了,所以能不能幫幫忙呢?我的實驗室資金還是太少了嘛。之後就讓東雲博士幫我代班吧,有寵物在她不會孤單的,啊哈哈哈。”那麼她之前提到的助手就是那個眯眯眼的綠色頭髮的小女孩吧,我猜。

“你對那個鐮刀感興趣嗎?”她繼續說著,我搖搖頭,那個東西看起來太危險了,而且感覺瘮得慌。“裏面可是有很大的能量的哦,據說是從歷史上流傳下來的寶物呢,也許比這個國家都老。”

“那就勞煩您幫我鑒定一下了,如果如您所預測的對我很重要的話,有什麼發現就發個消息給我,一定,盡量要保住那個女孩。我要下車了。”

“好快啊,那麼,再見了。”

結束了一天的操勞,回到私人住所的我感覺十分勞累,打開熱水后直接脫衣躺在了浴缸里,把手機放進防水膜里繼續處理着信息。希望他們能夠將這次離開改寫成傳教團失事,這樣我才好再次回到帝國去,我試了試加熱魔法,發現還能用,就放心了下來。

正看着大大小小的新聞,這時一條消息傳來,是克朗勃的消息,她是我的私人保鏢,身體十分地健壯,也是追隨者中能夠使用戰鬥魔法的一個不錯的戰士,現在她也正在帝國幫我處理事務。她說帝國那邊已經開始了大規模的清理工作了,帶頭的是那些反對聯邦的團體和支持的公民,據說他們已經獲得了下層議會的支持,也許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會進行活動。她問我是不是需要對相關人員繼續進行盯防,我讓她把重點放在梅茲的妹妹梓身上,一旦被他們盯上就安排好離開的工作,而且要注意一個潛在的告示者協會會員阿特達爾的行蹤,同行是冤家,也是幫手,我是這麼認為的。

一個晚上沒有打擾的睡眠,沒有海浪的聲音,就這樣舒舒服服地度過了,鬧鐘響起時是早上10點,我有意地往後調了兩個小時。醒來后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洗臉,而是瀏覽手機里的信息,沒有新的業務,也沒有欠費通知,倒是有一條個人短訊發了過來,署名是“瑞貝爾”,我印象中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短訊內容寫道:

“你的上司給你的計劃是組建反抗勢力,但是失敗了,所以你將受到處罰。”

我心中一驚,這個人怎麼知道的?明明在之前一次的會議後會長和我說這些事情是難免的,還願意再給我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可是這個人說的又是什麼意思?我立刻回復一個問號給她,她在一秒之內就回復了我,難道是對面不是人,而是機器?

“我也是和你一樣的人,但是你做的事情對於我來說是非常不利的,所以請原諒我對你進行制裁。”這種委婉的公關式語氣令人摸不着頭腦,我沒有再回復她,直接起床去洗臉了。現在我能確定的是,我的計劃已經被其他的人知道了,這我一定要和會長報告一下。

消息已經發出去了,不過會長這時可能在忙着別的事情,沒有立刻回復我。等待的每一秒都很漫長,如果我的事情被聯邦政府知道了,也許我就會被就地逮捕,不過我希望非惡魔派系的區能夠接收我,讓我能繼續我的工作。“滴滴滴”,終於有信息回復了,我打開會長發來的短訊,上面是一段數字編碼,我打開我的信息處理終端,處理后得到了一個地點,“我在這裏等你。”會長單獨約人談話,這更加讓我坐立不安,但是想到會長應該也是站在我這邊的,至少能讓我心安不少。於是我打電話約了京極的車,十分鐘之後到。

我上車后指示了地點,她有點驚訝,“那裏是美翔住的旅館啊,有什麼事找他嗎?需要我代為聯繫嗎?”

我心裏也有點迷惑不解,為什麼地點指向的是那個地方,但是會長一向以來都是沉穩的樣子,不像是會犯錯的樣子。車輛緩緩在旅店的停車場停下了,我們兩個根據房號在前台取走了鑰匙,看起來有人事先打好的關係,沒有登記手續,事情越來越奇怪了。刷卡打開了房門,裏面飄出一股臭味,像是發霉的衣服味道一樣,裏面已經站着了三個黑袍告示者,背後的凸起表示他們背後肯定背着槍。“先來坐下吧,我們慢慢談。”正在沙發上坐着的會長發話了,美翔也坐在另一個沙發上,看起來十分地慌張。

“我記得那個人是美翔的保鏢吧,你現在是否想要履行職責,保護他的安危?”會長指了指我背後的京極,三個告示者都把手拉到了背後準備動手的樣子,京極也準備摸出槍袋裏的左輪,場面一觸即發。

“等一下,會長,她是我的人,我有必要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美翔和京極都很驚訝地看着我,我無視他們,故作鎮定地坐在會長旁邊的位置上。

“那麼我們繼續談吧。你是說有人知道了我的計劃?”會長讓人幫忙點起了雪茄,慢吞吞地說著。我把那條消息展示給他看,他點了點頭。

“唔,看起來果然我們的合作方不太放心呢?”

“難道您的意思是我們的合作方他們想要試探我們?”美翔很快地問道,但是會長置之一笑。

“哪有那麼簡單就能看出來的事情,這個消息可能是我們的朋友,對手,我,你,她,包括我們後面這三個人裏面中的一個發出來的。但是這是一個信號,我們為惡魔派系提供‘原料’的計劃將不可避免地中止,之前聯邦政府以‘秘密軍備’為借口查封維斯特拉瑪上的前哨實驗室的時候我已經意識到了這點,只能說我還是沒有那麼全知全能吧。”他無奈地吸了一口雪茄,“但是這並沒有意味着我們告示者和惡魔派系的合作終結了,不然我是不可能給你們發得起工資的,這一切可能另有其人,所以你的工作仍然要繼續,泰莎,我會盡量給你提供幫助的。”

正說著,他從兜里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把一張銀行卡晶片放在我的手裏,然後招手示意了一下,黑袍人遞上一把手槍,會長二話不說直接對着美翔開了幾槍,他當場倒在沙發上的血泊里,我趕緊用左手用力按住京極的手,她最後並沒有動手。接着黑袍男子上前確認了他的死亡后,會長將那把槍遞給了我,我不可能有辦法拒絕。

“我需要一個替罪羊為這件事承擔後果,他承擔了死者的身份,而我希望你能承擔槍手的身份,不過我會為你擺平這裏的警署的,所以你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這不代表你能什麼都不做。美翔部的東西都交給你了。”他的語氣加重了,看起來事態超出了我們的預料。

“記住,我們不是為任何其他人服務的,我們都是為了自己。”他走之前語重心長地說,留下了一個人處理現場和消除監控證據。

我當然明白這一點,我也不是為你服務的,老傢伙。

“為什麼你要阻止我?”京極在車上生氣地問我。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在那樣的地方交火只會是你命喪當場,我從進門就感覺到不對了。而且你也因為他拖欠工資懷恨在心對不對,你的工資都是我付的,所以你也順理成章地是我的人了。”

“可是我的職責是保護……”

“你不可能永遠都貫徹着信條的!在這個時代我們都在做着身不由己的事情,那種高大上的想法都只是空談——除非有足夠的錢可以打動你。以後好好地為我工作吧,當然必要的時候你也可以拋下我。”

“我可不是為了錢,只是想找到一個需要我的地方而已。”她看起來很不善言辭。“那麼老大接下來去哪?”

“去諾艾爾博士那裏。”

“嗨嗨,今天也是好天氣呢。”她戴着塑料護目鏡在實驗桌前和我打着招呼,面前是各種顏色的試劑和空試管。“讓我猜猜,你是來看那個女孩的吧?啊呀,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我們不是昨才見過嗎?

“請。”她打開那個隔離的鐵門,我進到了幾乎沒有照明的小屋內,只有愛麗絲的頭頂上有一個小小的照明,其他的地方都是靠着各種發光的屏幕照亮的。“電費太貴了,所以我只在這裏安了一個燈,體諒一下嘛。小D,不要亂去摸危險的東西哦。”她一把抱起正在試探着摸那把固定在桌上的鐮刀,上面的血似乎永遠流不完。“來和大姐姐打個招呼。”

“啊,你……你好……”她張大嘴,卻發不出聲音,眯着眼的樣子看起來很迷茫,在她的懷裏就像更小的小孩一樣。“好啦,夜班到此結束了,你可以去玩了,今天是休息日吧,不需要去站崗。注意安全哦。”那個小女孩點了點頭,飛快地跑出了屋內。

“她怎麼樣了?”我對着正在用單邊眼鏡觀察着的諾艾爾問道,不過她並沒有說話,之後又在床頭的觸摸板上飛快地輸入着什麼,得到一個結果后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湊過去看了一眼,上面有一個顯示人體的圖形,還有大量的字體編碼,應該是我看不懂的機器語言吧。“嗯,姑且是沒事了,生命體征正常。不過她的身體還是在以一個很慢的速度衰弱下去哦,這一點我有點搞不定,也許我該問問那個東西。”她走向那把鐮刀,上面的紋路發出的微光在這樣的亮度下清晰可見。“你在哪裏找到它的?”

我是在海邊找到愛麗絲和她帶着的這個包的,包裏面就裝着這把鐮刀,所以我也不知道它原來在哪裏,也許得等愛麗絲醒過來之後才能知道吧。

“這樣啊,那我就有點難辦了。”她這樣說著,不過臉上並沒有什麼難過的表情,反而是在沉默地看着我,那深邃的眼神在這個屋子裏猶為恐怖。“看起來,你好像有點心事啊,不妨告訴大姐姐我吧——雖然我可能沒有你歲數大,啊哈哈。”

“如果我有這樣的事,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反問她。

“這個時候你應該會去問關於她的安危的事情的,可是你並沒有。”

“但是你不已經告訴了我,她現在還是一個安全的狀態嗎?”

“那我也說到了‘她的身體在慢慢地衰弱下去’,可能對於那些屋外的暴走族和貧民們來說這並不會是一個重要的事情,而對於你來說這可以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畢竟你和她並不認識,而且你救她下來可能是有別的打算吧,這可是一個長期的計劃啊,大老闆們可都會計劃的。當然,你是因為不知道那把鐮刀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才把她帶到我這裏的吧。”

我不知道她對我的計劃知道多少,不過我可以嚴重地懷疑她有能夠觀察到人心和想法的裝置,難道是這裏的攝像頭?還是昨天晚上的那個指紋?

“哦唷,別那麼不信任地看着我嘛,這些都只是從表面上的推理啊,我只是一個落魄的研究員而已,那樣能夠看透別人的東西,就連現在的聯邦都沒有辦法製造出來,而我又沒有錢去研究這些,只能多看看人咯。也許在你之前我已經猜錯了幾百個來訪者的心思呢。”

“那麼,如果我說出來,你能夠幫我一個忙嗎?事後我會加倍獎勵你的。”我開始把部分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了,剛才的那些事讓我也感覺到了這個計劃的危險性。前提是她足夠滿足我的信任。

“別說的那麼功利嘛,你就當是我的一個實驗樣本,讓我練習一下推理和預測就行了。”她擺了擺手,然後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首先,你在維斯特拉瑪的前哨基地當過研究員嗎?”我並記不清裏面的研究員的名單,雖然是我一手指揮的。

“不是。能帶我去那裏看看嗎?”她果斷地提出這樣一個條件,我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對告示者協會了解有多少呢?”我心裏捏了一把汗,深怕她就是協會的一根觸手,不過我認為她不可能是,因為協會不會要她這樣看起來有點瘋的人,我也不會要,或許吧。

“一概不知,是什麼消費者維權組織嗎?”她好奇地問我,我沒有回答。

“這裏隔音嗎?會有東西記錄下我的話嗎?”

“沒有。”她果斷地說。

“那還是算了。”我還是不敢說出來,“剛才那些就當我編的一個笑話好了。如果你真的想去那裏的話我會給你安排的。”

“誒……”她難得地露出了失望難過的表情。

正當我準備離開時,她的聲音突然壓低了下來,彷彿是另一個人的語氣:

“如果你的目標是聯邦或者帝國,或者兩者都有的話,我很樂意提供幫助和建議。”我有點驚訝地轉過頭去,看見她正雙手托腮,面色兇險地看向我。我感覺這時她產生的壓迫感的氣場能夠摧毀很多像美翔那樣的膽小鬼的心理防線,於是我正經地坐到了她的面前,再次確認:“你真的願意去做這樣的事情嗎?”

“以我身上的這件儀式服和實驗服為證。”很奇怪的發誓方式,她的白色大褂裏面穿着一件巫女樣式的紅色儀式服,仔細看能夠看到已經有點老舊了。她果然也是雙面人!我選擇了相信她,把我的計劃和盤托出:

告示者協會正在與惡魔派系合作,派系想要找到更高效的加深接種過惡魔化病毒植株者戰鬥力的方式,同時謀取在爭議地區的開發權力,前提是與帝國的戰爭勝利,所以派出了大量的惡魔戰士登陸,和一些移民一起幫助建立了這樣一個實驗基地,而我因為身份成為了那裏的主管。我以進行細胞培育實驗複製惡魔戰士的借口建起的大量的人體組織培養罐,並且找到了願意接受實驗的母體,她是一個帝國來的人,不知道姓名。

因為這一項目涉及到的問題在聯邦內處於灰色地帶,所以在聯邦內的人都不願意參與,同時心理承受能力也是實驗中很重要的一環,我在義體理論的學習中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為了規避損失才選擇了這樣的實驗體。而且,惡魔們通過“行惡”來深化能量已經是公認的知識了,但是我們也根據法律限制了他們絕大多數的行為,在法律能控制到的範圍內保持着極大程度的控制,這也與我們發現即使不行惡也不會導致宿體死亡或者變異有關,所以我在為他們找着對外的手段。

當然這只是派系知道的一部分,其實我得到協會密令,讓我在這個項目中搞到更多的東西,包括武器和其他更多的,所以這個人體實驗的目的其實也是為了培養出戰士,為協會而戰的戰士。他們想要學習惡魔派系一樣擁有強大的私人武力。

可是這一切都因為一些人的話語而落空了,派系認為我們這樣的行為可能會威脅到他們對大部分聯邦的局部控制,所以緊急叫停了這樣一個項目,那個基地也因此荒廢了下來,我們的工作也幾乎半途而廢,所以現在協會正在和惡魔派系進行交涉,結果未知。我還聽說協會也和反對惡魔派系的邦區和組織有着聯繫,可能是想平衡勢力和爭取權力吧,不過那些我就不太清楚了。

至於我的想法,正如你所說,我想掀翻它們,就這麼簡單。

“不得了,不得了。”她聽完之後意猶未盡,樂得直拍手,“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遠大的理想和報復啊,雖然這樣我可能就是在助紂為虐了。”

“只要你不說出去,那我就不會連累你。那我想問問,我能信任你嗎?”我感覺有點失落,聽起來她反而不太願意幫我了,而且這也是我第一次告訴別人我的計劃,就像是有人在故意吊我的口風一樣,她可能馬上反手向上級報告一下,把我抓起來給處理掉。

“不不不,不會,因為啊,”她把臉湊了上來,聲音更加地低沉,“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那麼,可以告訴我這樣做的原因嗎?還是說,你不想說呢?啊哈哈。”看到我的表情她這麼說著,然後就離開座位去檢查那個鐮刀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想先好好了解一下關於這個的事情。最好明天就出發。”

“明天嗎?會不會有點急了,我現在手上只有一艘船,不知道你會不會開,需要保鏢嗎?”我不緊不慢地點起一根煙,她想了一下,還是拒絕地擺擺手。“那裏很危險的哦,有各種各樣的野生動物,聯邦和帝國都沒有真正控制過那裏,現在應該還是一片未知。而且據說連空氣都能殺人。”

“那我也不希望有別人在旁邊干涉着我,萬一是你們那個組織的間諜呢。我只需要帶着我的小助手去就行了,別看她這麼小,可是有着十分強大的能力的哦。”她試着招呼那個綠髮的小姑娘過來,她從門外馬上就跑了回來,有點疑惑地看着諾艾爾,門后還站着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另一個小女孩。

“沒事沒事,就是想讓這個大姐姐和你互相認識一下。”小女孩看着我,眼睛還是沒有睜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微微張着嘴,說明她至少還是能通過某種方式看到人的。很整潔的一個小姑娘嘛,穿着藍色的衣服,綁着髮帶,看起來就十分清爽的樣子,我這樣誇她。

“好啦,繼續去玩吧,還是要注意安全哦,別傷到別人了。”諾艾爾推了推她的背,示意她離開,這裏是大人談話的地方。

“很厲害嗎?看不出來啊。”我的視線從門口移回她的身上。

“就是因為看不出來才厲害嘛,啊哈哈哈。那就後天,後天吧,我就出發,如果有什麼消息和發現我會傳信息會來的,那邊有基站嗎?”

“現在應該沒有了,不過也許有人會背一個微型的過去。”我在那邊的班底已經都被送了回來,現在正在等待着調查,不過我希望他們能夠什麼都說不出來,組織也應該有所行動了。她聽完之後有點不高興了。

“那我不敢保證之後的事情了哦,我可能會在那裏待上很久的。”

“那請便吧,我其實也有很多其他的難處,如果有什麼發現回來之後再告訴我也不遲,如果出了生什麼意外我也不會怪你的,不過你也要保重。”

她用那種帶着嘲笑意味的笑聲為我們的談話收了尾。

“這個女孩應該沒多久就會醒過來了,最好對她保密哦,她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如果有什麼不便請和這裏的代班東雲博士聯繫,我會上傳消息給她的。”諾艾爾最後提醒我。

看到泰莎走出門后,我馬上撥通的東雲的電話。“喂,在嗎?”

“什麼事?需要我去幫忙嗎?”她看起來睡到了中午,那就是本人了。

“之後幫我多代幾天的班,我要去其他地方出差。”幾天只是一個大概的數字。

“不會是去旅遊吧,現在也沒有什麼項目,代班什麼就無所謂了。”她有所防備了,果然人還是會從經歷中獲得教訓的啊。

“不是啊,我要回那個叫維斯特拉瑪的地方去繼續科學考察,順便帶點維斯礦回來,上次帶回來的已經用完了哦。”

“好吧,你加油,我就看住實驗室就行了吧。”

“這次我不帶那個危險的小孩去的,你要幫我照顧好她,還有,“螢火蟲”沒什麼事吧。”

“好着呢,那你什麼時候走啊。”

“現在。”我掛掉電話后,換了件常服,帶上上次用過的露營工具,把綠髮的人偶招呼了過來,捏了捏她的臉,檢查一下陶瓷骨架等部位是否正常之後就牽着她離開了。紅傘的女孩有點茫然地看向我,“等下東雲博士會過來的,在這裏幫我照顧一下小店哦。”我笑着說道。

沒想到在那裏呆了這麼久了,該找個地方吃午飯了。“京極,去波克利餐吧,幫我預定一個三人包廂。”

我給葛城發了一個短訊,讓他馬上趕過來。

“葛城,乾的不錯嘛,看起來你已經有經驗了。”在餐桌上我絲毫不避諱地誇獎着我的下屬,葛城微微一笑地點點頭,他平時是一個嚴肅到有點凶的樣子,至少在上司面前不會這樣。接着我和他聊了聊閑話,關於竹刀練習和與赫拉紐爾大財團長的私交之類的,接着問他之後有沒有空繼續處理資料的事情。

“現在還是有很多時間的,我從歡樂城那次戰爭之後就榮譽退伍了,現在也就是幫着你做點雜活之類的。”他喜歡和罐裝啤酒,不過這種店只有整瓶賣的。

“都和大財團長有私下來往的人,怎麼會就只有這點想法呢。”我笑着說著,心裏卻十分地羨慕。

他嘆了口氣:“財團長赫拉紐爾他啊,對每個人都是那樣的,十分地合群,所以別看我能和他一起去打打高爾夫,看武道館之類的,只有他有空,你能獲得他的信任,他就會把你當成朋友一樣的。不過如果你希望更進一步來圖謀一些什麼的話,他會很生氣的,後果我就不用多說了。不過就算這樣,這裏能有他這樣想法的老頭又有多少個呢?哪個不是老奸巨猾為富不仁的滷蛋啊,對不對?”

我深表贊成,和他碰了杯,然後讓京極用我的假指紋結了賬。京極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吃完了,葛城也已經離開了,我還在座位上等她,給他遞了一根煙,她點點頭接過去,用那個限定版的柴油火機點了起來。我坐在沙發上,感覺處理了很多事情之後終於輕鬆了下來,該去做點放鬆的事了。

“等下陪我去購物吧,順便給你剪個頭髮。”我看了看她的側面有點捲起來的頭髮笑着說。

“不用,這事我可以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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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斯特拉瑪戰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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