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辭而別

七:不辭而別

7.不辭而別

9月30日貝妮T-14

哇,舒服舒服。我從來沒有感覺到這樣輕鬆過,溫泉這樣的享受,人生中有那麼幾次就夠了,比泡泡浴還要爽上百倍啊。我抱着換下來的衣服,默默地走在隊伍後面,即使是泡完溫泉,那個人的表情依然看不出一絲快樂的樣子,真奇怪啊,在她準備抬頭看向我時我馬上轉過頭去。

“怎麼樣,我的按摩還不錯吧?”帕莎湊上前來問我,我點點頭。就是在這樣舒服的按摩中我漸漸地泡暈了過去,現在的臉摸起來還是滾燙的。“大家把衣服都交給我吧,我明天就去你們說的那個河邊洗衣服。”媽媽主動地提出這個請求,雖然我們都很客氣地拒絕了,但是她還是走到我們的面前笑着一個個“沒收”掉,除了珂賽特和小敏沒有換衣服之外,他們也高興地把衣服遞了上來,除了尺碼都是長得一樣的,像我們一樣,按照他們說的還有一個倉庫那麼多的衣服堆在地下室里,將來要分給那些最後一批的複製體的。

“誒?複製體?是什麼東西啊?”我沒有聽說過這個東西,他們也很難解釋清楚,只有書獃子大概地告訴了我是通過一種叫“科技”的手段來實現的,會有和他們一樣長得一樣,但是其他都不一樣的人在一段時間后“出生”。

“這和魔法有什麼關係嗎?”帕莎問道,我也知道能夠用魔法創造出不同長相的人偶,不過很難永遠存在在身邊,也聽說過用黑魔法來實現的肉體創造,不過是需要犧牲另一個人的身體去實現的。

“不知道魔法是什麼樣的,不過聽你們說應該比我們厲害很多吧,所以可能就是學你們那樣的事方式做出來的。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幫我接上這個手呢?”聽完我的想法后D-288甩了甩機械手臂,上面看起來還是不小心沾上了水,活動起來沒有那麼地靈活了。

“不過按照書上說的,這種就是可以簡單回歸到能量守恆層面的問題。如果這樣的魔法存在的話,那我們從一個細胞長成一個人需要的能量可能就是從像你說的那種‘魔法’裏面得到的。”

她突然說了一大堆我們不太能聽得懂的東西,弄得我們一頭霧水。

“螢火蟲!”小敏大聲地喊道,從旁邊的樹上突然泛出了很多的光點,向天上聚集起來,其它的則在空中漂浮着,我們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吸引了,就像是深夜在公園的輝耀祭壇前看到的奇迹那樣。

我們在這樣的光照下原路回到了森林的入口,在上面我才注意到了去時沒有看到的那棵和“生命之樹”一樣大的樹在發著微微的紫光,看起來帕莎也沒有注意到,她驚訝地看向那邊。“這個是……”

“你們也不必驚訝,這個只是和你們的樹外形一樣,但是沒有那麼強的能力的模型罷了。當然也不必去敬拜,這個樹已經枯萎了,就連這些森林裏隨便長的樹都比它有價值一點,除了不好當成柴燒之外我們也沒有去動它的理由,就當是一個旅遊景點吧,如果可能的話。”書獃子這麼說著,當是帕莎還是崇敬地行了兩次禮。

“這個樹是誰種的?”帕莎眼神變得凝重起來,遠遠地看向它,“有什麼樣的目的來做這樣的事情?”

除了小敏,其他人都一個接一個地下去了,我們留下來聽着她說著:

“這是聯邦中部分的人投資建的,不是種子長出來的,就是想模仿着帝國的生命之樹那種方式來解決能源問題,因為據他們說帝國通過這個來解決了除了能源以為其他的一系列的問題,所以想要找出其原因和拓展方案。不過最後不知道什麼原因,這棵樹才剛啟動了一秒不到,裏面的電路就大面積燒毀了,而且之後那些研究這個的人也被軍隊帶走了。本來我們也應該被帶走的,可是我們躲起來了,不過之後又有人回到這裏,讓我們守好這個地方。”

“真奇妙啊……”我和帕莎不禁感嘆,不過看到小敏聽不太懂的樣子,我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然後讓她騎在我的脖子上。

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了,看我睡得那麼香的樣子,帕莎就沒有叫我起來吃早餐。我在廁所打開了水龍頭,還是有水的,真是萬幸。洗臉之後我覺得無事可做,就出門逛了逛,離午餐還有一段時間,好像叫D-288的人正在飛速地處理食材,那個手臂看起來不錯嘛。我就到處隨便走走吧,我向著枯樹那邊走去,這個台階看起來是被特別地清掃過,和外面很髒的地面比起來,不知道有什麼深意。

這裏兩邊的住房都是兩層的結構了,和外面那些像個火柴盒一樣的平房比起來好看不少。我想從二樓的陽台爬進去看看,但是現在餓的沒有什麼力氣。我繼續沿着台階向上走,向著那棵樹遠遠看去,樹下有幾個人人影,那簇綠色就是帕莎了吧,我跑了起來,接近之後看到她正在和書獃子在看着書,旁邊的那個難過的人也不再終日低着頭,也看起了書。

“喲,貝妮,這麼快就醒了啊。”她抬起頭來向我打招呼。

“是啊,是啊。你在這做什麼呢?學習嗎?”

“我在教她們認字呢,這些字她們還認不全,所以看書的時候十分地麻煩——不過讓你來你也認不出幾個的吧。”她壞笑着說,我雖然很不高興,但是還是點頭稱是。“而且這些書用的文字是和我們用的一樣的,但是講的東西我卻根本沒有見過,挺有趣的。”

“啊,看不懂啊。”書獃子把書直接丟回書堆里,直接躺了下來,帕莎趕緊起身去摸摸她的頭髮安撫她,然後撿起那本書來,耐心地問:“是哪裏看不懂呢?”E-42隨便翻了翻,邊翻邊嘀咕:“我整本書都看不懂,這些字我基本上都大概可以認出來,但是放在一起排列好我就不認識了。就比如說這個。”她指出來一段話,帕莎看了看,然後苦笑着撓了撓頭。“我……也不太明白,呃哈哈。”

“太麻煩了,我覺得認字都認不全,還想要懂那麼多的東西,光是說,卻寫不下來,誰會知道我講的是什麼呢?真無聊。”泄氣的話一說完又馬上躺下來,做出睡覺的樣子。帕莎趕緊把她抱了起來,攬在懷裏像小貓一樣安撫着,我有點詫異,但是E-42看起來情緒也逐漸穩定了下來,脾氣不再那麼倔了,而且看起來很依賴的樣子。

“我說,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吧,你還是像那樣用哄小孩的方式去安慰她就有點……”帕莎還是像以前在幼兒園那樣,喜歡和小孩打交道,不過她們看起來也只比我們小了一點而已吧。

“不是哦,她們其實都還是小孩哦。”帕莎慢慢放下E-42,她接着回去看另一本書了。“她們說自己是被製造出來的,年齡方面是一個不確定的數值,不過不會超過30歲就是了,而且她們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大這個東西,畢竟沒有東西能測出來嘛。而且你別看她懂的很多的樣子,其實啊,她也只是一個小孩,至少心理上還是那樣。”

帕莎溫柔地摸着E-42的頭,她繼續低着頭看着書。我看向另一邊坐着的那個人,她現在有多大呢,就已經是這樣悲哀的樣子了,也許大人就是會這樣吧。我抬頭一看,這棵枯樹的樹榦紋路已經漸漸發黑,但是卻好像還有很多的樹葉留在上面——不,那不是樹葉,或者說,不是許願板那些東西,而是一排排的塑料板,從最下面的樹枝分叉直到頂部,在最上面形成了一個球形的蓋。

“這棵樹看起來怎麼樣?”帕莎問我,我思考着怎麼形容,看不出一點的生氣,但是這樣看起來對比很強烈,嗯……在美術上是這樣說的嗎,那些塑料板很整齊地排列着,在外圍成幾圈,在樹枝上像許願板那樣一排一排地掛着,這我實在無法形容啊。

“感覺還不錯吧……畢竟是一個很特別的東西。對了,你想不想搬進來這裏住?”我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提了一個看起來不錯的建議,其實是這些我的想法,帕莎有點不解地看着我。“反正你每天都要早起來參拜一下不是嗎?不如直接住在這旁邊就好了。”

聽完我說后她有點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說的是呢,不過我也不會把這棵樹當成我們那裏的神樹,可能沒有見過的人會把它當成這裏的人供奉的神明吧,我只是想尊重這裏的習俗罷了,並且為我的背叛懺悔。”

“可是這只是那些聯邦的人想要偷學我們的魔法造出來的東西罷了,這甚至是對你敬拜的神的褻瀆,不是嗎?”不過帕莎看起來並不迷茫。

“當任何人試着去創造美好的事物時,他們應該也能感受到美感與善良。雖然我很少見到聯邦的那些人,但是從我在帝國見到的來說,他們和我們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他們可是惡魔啊,不是什麼人。再說了,他們建起這個不就是為了滿足他們的私慾嗎?這你難道忘了嗎?”

“所以他們失敗了不是嗎?惡魔應該是無知且狡詐的,但是他們能創造出這樣的樹,說明他們還保留着一種人性,只是可能迷茫在了生活的社會中。我知道你的姐姐是被惡魔襲擊的,但是我也聽說了那時的細節,那個惡魔並沒有繼續下狠手,這一切似乎就是個意外。”我沒有再繼續聽下去,帕莎的表現越來越像所崇敬着的那個神使巫女了,這不一定是個好事,不過就當她是在濫發善心吧,反正我認識的她就是這樣。那些聯邦的惡魔,就該像這棵樹一樣枯萎腐爛。回到床邊,拿起那把T-14給我的槍端詳起來,為什麼這麼小的一個東西能夠發射出那樣快速的子彈?我把眼睛對着槍口往裏面看,一片空白,然後馬上驚出一身冷汗,把它放了下來,這樣做太危險了。

這時,傳來敲門聲,進來的是蕾,她的左肩還是纏着繃帶。“喲,姐姐,有什麼事嗎?”這是我到這裏之後第一次主動和姐姐說話,以前我們的關係一直都說不上很好。她坐在帕莎的鋪蓋上,看着我手上的槍,說:“沒想到我們會這樣再次見面啊,哈哈。”我長嘆了一口氣,躺在枕頭上。

“沒辦法呢,姐姐你做出那樣的事情,還被主和議會知道了,這下我們可好了,就在這裏住下吧。”我還是那樣沒好氣地說著,蕾也看起來有點愧疚,側臉看着她難過的臉,是不是我說的太重了呢?

“但是,我什麼都沒有做啊。”蕾委屈地說道,我沒有接話。“你相信我好嗎?我不是那種人。”

“好啦好啦,就算你什麼都沒做,我們也沒處說去。再說了,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有的時候處事也太不冷靜了吧,以前珂賽特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的時候,你還經常甩掉她,如果我是她的話就不會像這樣,被牽連進這種事情了。”

“你也沒有什麼資格說我吧。”蕾有點生氣地看着我,我把頭側到一邊去,就這樣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所以呢,我們準備在這裏呆上多久呢?”我問姐姐,她和珂賽特是這起事件的直接參与人,我的事情也都要包在她的身上了。

“不知道……”她斜倚在牆邊,低着頭縷着繃帶,“我想過去到海邊去等船的,但是我沒有魔法,發不出信號,而且還被惡魔找到了,受了傷。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去試一下嗎?你的身手可比我靈活多了。”她看起來是在請求着我,但是我沒有那種興緻。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覺得這麼做意義不大。如果運氣好能碰到帝國的船是好事,但是他們會搭我們嗎?他們可不想搭上協同犯罪的事啊,而且我覺得啊,如果能待在這裏安安穩穩地也不算件壞事吧,不過看起來很難就是了,畢竟說不定這裏的主人還會回來的,那時候我們又能去哪呢?”我沒有回復她的問題,反而又想到了很多多餘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對了媽媽有魔法,讓她傳遞信號吧。”蕾突然茅塞頓開地想到了這個,媽媽還有魔法?我沒有想到這個點上。

“喂,你現在要明白,我們還是被驅逐的人,沒有辦法證明我們的清白,如果就這樣暴露我們的位置,帝國很有可能直接先把我們抓起來的。”我提醒她,她的表情又黯淡了下來。“所以說啊,現在應該做的時期就是最好找到那個該死的總督,然後把他帶回帝國去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我這樣建議道,但是我其實什麼都不知道。那個叫什麼利奧波德的人,還有他做過的事情,都離我太遠了,可是沒有想到我卻也會被拖下水。看起來蕾在想着什麼,我也準備出去了。“媽媽在哪?”

“在河邊,上面的岔路直走就是。”

我輕輕地關上門,把槍背在身上,正好領隊T-14,迎面走來。“嗨,老大,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嗎?”我有點不自然地打着招呼,畢竟沒有這個習慣。

“老大?很怪的稱呼啊。你覺得這槍怎麼樣?”他對我背上槍的樣子似乎很滿意的樣子。

“這不準備去試試嘛,老大也指導一下我唄。”可是他看起來沒什麼興緻的樣子。

“原理就是那麼簡單了,沒有魔法那種門門道道的,那你去上面河邊試一下吧,幫我打點動物回來,根據D-228說現在應該沒有那種凶暴的野獸出現”的痕迹,大概以前就被獵殺完了吧。什麼,你正好要去,那太好了,不過還是小心為好。”

我爬上繩索前再看了看枯樹那邊,反射陽光的樣子就像在發著光,和家鄉的那棵比起來不相上下,但是缺少了一種靈性的美,沒有魔法輝光和螢火蟲的光芒。帕莎她們還在讀着書,又像是在做遊戲的樣子。直走,然後繼續向前走,沒有五分鐘就來到了河邊,媽媽的身影蹲在河邊,正在用力地搓着衣服,旁邊的籃子裏堆滿了洗過的衣服,上遊方向的地方小敏在淺水裏面搜尋着什麼。

“呀,是貝妮啊。”媽媽很警覺地注意到了背後走來的我,用手臂揮去了額頭的汗水。我抱起在水中捉魚的小敏,在旁邊坐了下來,不過小敏很快地掙脫我的懷抱,又跑回了河裏。“到這裏來有什麼事嗎?”媽媽問我。

“來為午餐找食材的,也隨便到處轉轉。”

“和姐姐聊過天嗎?我聽說你們的關係好像不太好的樣子,是我在外太忙沒有關心你們了。”媽媽抱歉地說著,但是並不是她的原因,我剛想說出口就被小敏的叫聲吸引過去了。她望着草地後面的的稀樹林方向,好像看到了什麼。“怎麼了?敏?”媽媽走到小敏旁邊,也看向那邊。我剛才能感覺到有小型的動物活動的身影,看起來有獵物了。我馬上跳過小河,向那邊跑去,媽媽在背後喊我,我沒有聽見。

在森林中慢慢地蹲下來,安靜地聽着周圍的動靜,它好像在慢慢地走着,就在不遠的地方,不過淅淅索索的聲音影響到了我對方位的判斷。我向那個方向摸過去,在大岩石後面弓着腰向那邊看,是一隻灰皮的,和我昨天打到的兩隻貓一樣的動物,它們看起來不會攻擊人,而且身體也比較肥,肉很多的樣子,那隻貓正在啃着地上的什麼東西。

我把槍口瞄準了它,用肩抵住後面的托把,然後摳下扳機,槍聲激起了高高的樹上的飛鳥,地上的螞蟻也四散而去,沒想到有這麼多的動物就在旁邊啊。我只打了三發子彈,肩膀就被震的有點疼了,不過它在地上慢慢地爬着,看起來我打中它的腿了,我高興地跳過去把它撿起來,這隻可能有我昨天那兩隻加起來重啊。正當我準備高興地回家去時,我感覺背後一寒,像是有誰在看着我的樣子,我猛地一回頭,在岩石后蹲下,靜靜地聽着動靜,但是只要一些爬行動物的微笑的聲音,是我的錯覺嗎?

走到媽媽那裏時發現跑出去了一段距離了,媽媽已經洗好了衣服,和小敏在河邊等着我。“真是冒失啊貝妮。”媽媽不高興地數落我,看起來很擔心的樣子。

“他們說這邊沒有什麼危險的,所以我才敢這樣跑過去的。喏,今天的午餐有了。”我舉起那隻80A5貓,毛也很少,清理起來應該不成問題。

“什麼嘛,這不挺能幹的嘛。”媽媽欣慰地笑着,提起洗乾淨衣服的籃子后我們一起往回走去。

“媽媽,你是還有魔法嗎?”我問,媽媽看起來有點憂慮要不要說的樣子。

“嗯,但是我感覺像是被什麼拖住了一樣,感覺用不出來那種勁,所以那天清理起垃圾來的時候才花了那麼長的時間。”

“是不是得了那種感覺魔法被抽走的病啊?”我擔心地接着問。

“應該……不是吧,我現在感覺起來也沒有那麼虛弱的樣子吧,可是我已經用了很久了啊。嚇~”說完,媽媽也開始擔心起來自己的身體來,倒吸了一口冷氣。我低着頭走着,也沒法從媽媽這裏聽出些什麼門路。

“那個,我有個小小的請求。”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帕莎想搬到裏面那裏的地方去住,我其實也這麼想的,所以能不能麻煩你一下……”

“好啊。吃完飯就幫你們找鑰匙。”領隊沒有問我們什麼理由,直接爽快地答應了。

“誒,你們倆要搬到裏面去啊。”蕾有點意外地看着我們。

“裏面離那棵樹比較近嘛,這樣帕莎就不會錯過日出的時間進行祝禱了。”我繼續把編的理由說下去,但是帕莎慢慢地嚼完嘴裏的麵包后開口了:“我可沒有這麼說過哦,雖然這個主意不錯。”她有意地拆我的台,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

“說起來這裏沒有信號基站嗎?我想試一下和熟人聯繫,看能不能幫我們一把。”媽媽突然想起自己還帶着手機,就是覺得這裏沒有信號就一直沒有拿出來用過。“有的,有的。”小敏在一邊趴着玩她的平板電腦,好像在看着聯邦的網站,媽媽走了過去,用微弱的力地在小敏頭上來了一手刀,然後被拉過來坐着好好吃飯。

“這不是一個好主意,我擔心這裏被太多的人知道了之後,安全問題我可能無法保障。”領隊看起來不太喜歡這個提議。

“但是如果帝國願意把我們接回去的話,你是不是也不用待在這裏了呢?”

“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帝國,我受命,只為聯邦服務,他們讓我保護這裏,除非他們不再需要我了,我才會離開,但是也不是去帝國。”

“那你要去哪呢?”

“我們現在應該還沒有錄過聯邦的信息,所以應該還不是聯邦民,但是如果有這樣的履歷,應該可以加入聯邦吧。”

“去聯邦做什麼呀,來我們帝國吧,你本來就是我們的人,而且也不需要什麼手續之類的,只要擁有信仰就可以了。”帕莎果然是我們的優秀傳教士啊。

“什麼叫信仰?”

“就是……嗯,一個能指引你生活下去的東西……也不能說是東西,它可以是一個人,也可以是其他的東西。在你需要的時候,帝國和你的信仰會來幫助你的。”

“不太懂,這個‘信仰’到底能做什麼?”

“比如說我的信仰是豐收之神的神使,就是在農田裏面能見到的那種能撲殺害蟲的青蛙,當遇到風雲不測的時候,我就會代表着我的信仰之人去做祈禱之事,當人們的信仰都達到了后,神使就會感知到我們的需要去報告豐收之神,它就會讓奇迹降臨,處理洪水和乾旱以及蟲災之類的。”帕莎詳細地講着自己的信仰之道,我們都邊吃邊聽着,帕莎向著很多的人這樣傳道過。

“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神,它並不存在,只在夢裏見到過。它說它能消滅困苦,結束災厄,但是我似乎從來沒有見到過關於它的形體,只是在它觸碰到祈願的我之後,我的臉上就留下了這樣一道抹不掉的痕迹,醫生說這是燙傷留下的痕迹,藥物沒有作用,但是又找不到其它理由。所以我和別人這樣子解釋,但是我心底里是相信這是一種神跡,那個神是一定存在的。”她在這裏和我們分享了自己不願和別人說的秘密,想要從大家的眼中看到一個回應。

這些聽起來確實玄乎,我們也有點難接受,我根本不覺得這種話有幾個人會信。“不會真的是你什麼燙傷之後疤被你用墨給描蓋起來的吧。”但是帕莎有點生氣地看着我,看起來她很想說這是一件真的事情。“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好吧。”

“那這麼說你是信兩個神的咯,不怕被天譴?”

“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明白我臉上的這個痕迹的意義,也希望你們幫我留個神,如果在哪裏遇見的話就請儘快告訴我。”帕莎拜託着大家,我們也點點頭,表示絕對不會說出去。

“我給聯邦的一個認識的人打個電話,看看她有沒有辦法。我不會告訴她這裏的位置的,只是說我們不小心返航的時候落下了,想直接回到帝國去。”

“唔……應該沒什麼問題吧。”領隊思索了一下,點點頭答應了。“但是你知道現在聯邦和帝國的戰爭怎麼樣了嗎?附近的海上也不一定安全的。”

“我順便問一下吧。”說完抱着小敏抱着電腦回到房間裏去了。我也放下吃完的麵包袋走了過去。

“敏敏,別光顧着玩,幫媽媽看一下最近的新聞。”我催促着小敏,她不太樂意地關掉正在玩的豎版射擊遊戲,打開了幾個網頁,在上面點了幾下,對着滿滿的文字頁看了幾下,嘴裏念念有詞。“聯邦與帝國互相聲稱對方為主動攻擊方……雙方同時宣稱這片叫做維斯特拉瑪的土地的所有權……和平談判破裂……帝國節節敗退……多名船長等主要成員投降,有大量的帝國公民投降或自願加入聯邦……”

“喂,怎麼都是這種新聞啊,裏面說的是真的假的啊?”我感覺耳朵像是被玷污了一樣,小敏還在搜素着有意義的信息。

“姐姐,他們說我們的軍隊撤退了哦,但是沒有說是什麼原因,也沒有正式地談判過結果。”小敏指着新聞的最後一段給我看,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吧,有這麼強大的魔法能力和信仰之力的我們居然會輸了?

“說不定他們會再做準備反攻一次的。那如果這麼說,戰爭已經結束了?”

“不太懂,不過你看,最後寫道‘聯邦軍隊也撤回本土,對維斯特拉瑪的控制以及其它事項作下一步戰略準備’,這是不是說明兩邊都還沒有到這裏來呢?”

我搖搖頭,不太懂在說著什麼。媽媽掛掉電話,有點高興地走了過來,“她說有辦法來幫我們離開這裏。有什麼家裏的消息嗎?”

“她,是誰啊?”

“泰莎,我們以前合作過,而且她也開了一家公司,紗奈和我丈夫都在她的手下工作。所以我這次才想找她幫忙的。”

“泰莎?是不是喜歡抽煙,看起來是死魚眼,說起話來也很沖的一個人?”我又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原來我們家和她的淵源有這麼深。媽媽想了想,勉強地點了點頭。“你也認識她?”

“她可是我的船長啊,也是她說讓我來這裏避難的。”

“真是難以置信……”媽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個人背後到底有什麼樣的背景?為什麼她也會當上我們帝國傳教團的船長?等等,她好像是答應了來接我們,那她之前說的讓我來這裏是怎麼回事?“她說來接我們,是要把我們送回帝國去嗎?”

“這個啊,她只是過幾天說來接,可能是要先在聯邦落腳之後才能回去吧,只有那邊才有過去的船,而且她說戰爭接近結束了,應該可以比較輕鬆地搭到前往帝國的船吧。”媽媽細細地回想剛才的通話內容,確認似的邊說邊點頭。“沒什麼事,我到時候讓丈夫好好準備一下的,那麼大一個家就我們三個人住也有點空的。”

“要待在聯邦嗎,真是感覺有點噁心啊。萬一被我們的人發現了呢?”我還是不太願意待在那樣的地方。

“也沒什麼辦法啊,女兒你就忍一下吧。”媽媽有點抱歉地說。“對了,你要搬去裏面住嗎?我去幫你收拾一下吧。”看起來媽媽對使用魔法清掃房屋好像很在行的樣子。雖然要離開這裏了,但是換個地方住,體驗一下也不錯。

——

我從出生以來就沒有信仰,雖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個月吧,在獲得的記憶中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奇諾的信仰是一個藍色的精靈,連正臉都看不到,只有藍色。面前的這個人看起來充滿着她說的“信仰”的東西,雖然看不到就是了,吃麵包應該不需要這種東西吧,我邊嚼邊想。

“如果你說的信仰那樣全能的話,那它應該馬上把你們從這裏帶回帝國才是,可是現在天上也沒有什麼影子。”

我一句話就把她噎着了,她笑着擺擺手。“也許他們就在路上了吧,他們很重視同胞的,不會這樣坐視不管。”我看得出她說話沒有底氣的樣子,但是我並沒有戳穿她,因為我也不知道情況,我的手機也不是用來看那些沒有營養的無關事情的,當個鬧鐘就差不多了。她們陸陸續續吃完離開了,我讓小E來收拾一下垃圾,自己準備走上台階去例行檢查一下,但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走向蕾他們的小屋,正好栞奈打開門走了出來。

“啊拉,有什麼事情嗎?”她問我,這是我第一次有求於人,還是有點難開口。

“你是有魔法的,對嗎?”我說話有點結巴,再加上聲音不太好聽,又重複了一遍之後她才聽清了我的話。“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她爽快地答應了,我還沒有開口,接着她問我:“是要我幫你做大掃除嗎?正好我要幫她們弄一個新房出來,鑰匙在你這嗎?”

“等下我就給你,你真的不會得魔法枯竭症嗎?”我再次確保安全問題,不過她一直都在用着,也沒有出現什麼問題,這點是讓人意外的。她說沒有什麼問題之後,我帶她走向地下室的入口,她回頭讓那個很頑劣的女兒等着。

我推開培養室的鐵門,裏面依舊是冷冷清清地,接着我打開旁邊牆上的玻璃窗,裝有着整個控制台的按鈕,裏面的一個格子裏有一個能通向各個培養罐的裝置,那些細細的管道彙集的起點是一種液體,用維斯礦質做成的,調配之後聽說只用過一次,不過據說可以重複使用,希望沒有什麼變質。打開液體的罐口,確認了一下沒有問題后,我示意栞奈過來,她看起來被這些琳琅滿目的結構吸引住了,問我接下來要做什麼,我沒說話,緩緩地把那個液罐從抽屜結構里抽出來。

“我想借你的魔法,帶給我的同胞們光明。她們非常不幸地先天沒有視力,為了解決這一情況研究員研究了魔法的傳輸效果,之後在第二批的實驗體中出現了大量成功的個體,所以為此做出了這樣一個魔法引導裝置。就像奇諾小時候被魔法拯救一樣,請你幫幫她們吧。”栞奈負責任地點了點頭,然後將右手浸泡進那個泥黃色液體裏,我啟動開關,她的手開始泛着紅光,魔力正在傳導着!我馬上從一排排的培養罐前跑過,看着顯示器上“魔法注入”和“魔力飽和”的燈亮起,內心是無比地激動。

“如果你受不了就馬上收手擦乾!”我回頭大喊道,不希望因為這種自私的時期而傷害到其他人。栞奈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於是我繼續跑着,直到最後一個,然後直線火速跑了回來,馬上關掉開關,正在冒泡的液體也靜止了下來。栞奈把手從裏面抽出來,看起來她還是有點累的,我雙手遞上毛巾幫她擦乾手上的液體。“謝謝你。”我不會說其他的詞,也不會因為感動而熱淚盈眶,她看着我,微笑着點點頭。我馬上帶她去倉庫門房找了一把里區的鑰匙,帶她爬出了地下實驗室。

打開門后,我把鑰匙交給那個綠髮的信徒,又回到了培養室里,把臉貼在上面,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溫暖,還有不到一周左右,她們就會離開這裏,到外面的世界去了,她們會怎麼稱呼我們和彼此呢?沒什麼好想的,回到牆角里的被窩裏悶頭就睡了起來。

之後兩天我都一如平常地巡邏着,沒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小E在修理水槽的時候不小心把強酸倒進了池子裏,現在有點漏水了,不過裏面的營養液也用光了,沒有多大影響,她也會和我講着從書里讀到的關於這裏的歷史,我得知了那天見到的紫色皮膚的人是“惡魔”,也知道了整個基地里大部分東西的運行原理;平時我就陪着D-288練習他的體術,他在左手手臂下試着加了一柄尖刀,說能夠劃開敵人的皮膚和薄甲去直取對方的心臟,我喜歡他這種戰術。

至於那個HN-206,我還是沒有辦法能夠和她說上話,她也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也就只能先這樣了。昨天晚上她們一行人好像說要準備離開了的樣子,就決定出發去最後泡一次溫泉,我當然沒有去,最後就在水槽里泡了一個小時左右。

那個頑劣的女生問我拿了幾個彈夾,準備當起保鏢來了,不過她雖然確實有點身手,但是從心理上還是太過弱小了。大家看起來都準備好了,很多的東西都已經打包起來放在了門前,沒有她們的存在,我們就會繼續回到正常的執勤狀態。我分給了她們一點食物,應該足夠她們回到聯邦去補給一次了,然後又搬了很多的乾糧和衣服到地下室,她們將會在這裏降生,和我一樣地等待聯邦的命令。手邊的武器不多,只有幾把自動步槍和一台重機槍在倉庫了,就不需要她們戰鬥了吧,這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不過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人,她們看起來有點迷茫,栞奈又打了幾次電話,但是都沒有人接,“會不會是哪裏出了問題呢?”她低聲嘀咕着,其他人也無可奈何地聚集在一起,這時E-42還在外出科學考察,HN-206也一起去了,她們也許不想看到離別吧,不過今天看起來是沒戲了,夜幕降臨,我和那個綠髮的信徒為大家煮好了晚飯,雖然十分的新鮮美味,但是她們看起來並不那麼開心。吃完之後她們早早地回房睡覺去了,希望着明天一早就有人能來到這裏,不過確實有船從聯邦來了就是了。

我一如往常地早起,還沒有日出能看到,我就登上了高台,向四周瞭望,舊營地那邊比其他的時候要亮的不少,我有點意外地拿出望遠鏡,看到了很多的惡魔使者在打鋪蓋躺着休息,還有幾個惡魔勇士正在四處搜刮東西,我看見幾個穿着黑袍的人和其他的普通人圍在一張擺着地圖的桌子指指點點,身旁是一群惡魔勇士圍着,他們好像帶來了很有科技的東西,居然把兩艘飛艇停在了港口裏,還有很大的一個移動軍火庫,這是要做什麼?我向下看去,那條通向這裏的小徑里發出了強烈的白光,不好!他們要到這裏來了,而且是有備而來的,當初把研究員和我的同伴帶走的就是這群人,而現在……

“喂,D!D!你醒了嗎?喂!”我通過大聲地喊着D-288,他過了幾秒之後用疲倦的聲音回應了我。“馬上到上面來,我們可能有大麻煩了。”說完,我馬上切斷連接着樹上的太陽能板的電源,然後把它拋下去,我順着滑道踩着岩壁滑了下去,把電線在地上的部分都盤進通向地下的井裏。

D-288趕到了我這裏,問我需要做什麼,我讓他把旁邊那堆清掃時堆起來的石沙都鋪上來,沙石順着管道發出碰撞的聲音,這樣地面看起來就十分的自然,沒有人能發現這底下能有什麼。“你去把上面的幾個電池都搬進實驗室里,要趕快!”他點了頭之後就飛速跑上了樓梯,我則去用力地錘門,把她們叫醒,這些人絕對不是來接她們的,我能肯定地這麼說。看到那個頑劣的女生走出來后,“快去叫醒其他人!有人來了!不是來救你們的!我們有麻煩了!”

我邊跑邊回頭吼道,然後就馬上下到實驗室里,切斷那些與外部連接的東西,只留下和上面的太陽能板連接的電路。D-288很快把一個電池搬了下來,但是看起來時間已經不夠了,我最後打開門口那個地方的對講機上的攝像頭,已經有很多的人拿着電筒走到了坡下。

“你去把那些石頭都放出來,我們要把這裏埋了。”我指向腳底下的這些鋼板地面,他有點震驚地看着我,但是我沒有解釋的餘地,帶着他爬出了實驗室。“但是那些實驗體怎麼辦?他們是不是馬上就要是完全體了?”對啊,她們馬上就要離罐了!如果不能及時處理的話……我一時間腦袋有點暈,但是還是先鎮定了下來,“算了,先別這麼做,和先我去拖住他們。他們可不是你我就能對付的。”他迅速地向著門口處跑去,用對講機拖延着他們的時間。

“停下!這裏是秘銀聯邦的地產,出示你們的身份證明。”

看起來很有效,D-288報告說他們在門口停了下來,一個不像是人的聲音說道:“我們就是聯邦的人,來這裏拿走祭品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裏已經是非法的據點了,我們到這裏來是為了帶走實驗品的,你也是嗎?”不好!他們往裏面走來了,D-288緊張地喊道。

“這裏的實驗品已經被你們帶走了,已經沒有人了。”

“那你是什麼人?你的聲音和我們帶走的那些很像啊。”

“我是奉命留下來保護這裏的,有你們的人的指示。”

“那現在那個命令就失效了,你,還有那些帝國的逃犯,都要跟我們走。看起來事情變得有趣了起來。”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我聽見了槍響,對講機里就只有嗡嗡的聲音了。“他們開槍了!你快點來支援!”D-288已經沖了上去,我面前的轉彎路口跑來了蕾和她的朋友,抱着小鬼氣喘吁吁地歇下來,那個信徒也兩手提着行李包跟在後面。“其他人呢?”我問她們,她們說在前面戰鬥。這可不太妙,我拿着槍就沖了出去。“你們在上面的河邊等着,我去叫她們離開這裏。”

我一個滑步躲到了一個被炸出缺口的房屋裏,從倒塌下的廢墟留出的縫隙向外射擊着,幾個沒有武器的惡魔使者被放倒了,但是那幾個全身鐵甲的惡魔勇士在中了幾彈之後也沒有任何反應。從前面的屋后衝出來一個影子,是D-288發起的衝刺,很快地就插穿了勇士身後的一個使者的心臟,在胸腔里就把他的心臟捏爆,血漿飛濺開來,笨重的惡魔勇士還沒有回過頭來,D-288又用左手的刀劃開了另一個使者的脖子,但是這樣之後D-288看起來力氣不夠了,動作遲緩了下來,而那個勇士的重機槍槍口也對準了他……“

square!”黎明下紅色的光影從上方掠過,一拳砸在了勇士的身上,他的血從甲縫中流了出來,癱倒在了地上,我換好子彈后馬上從屋內跑了出來,看到了房屋後邊正在抬槍觀望的那個女生。我排了排她的肩膀,“喂!還在這裏做什麼?快去上面找你的家人,走啊!快!”

“再給我幾個彈夾,我可以把他們全殺光。”她臉上已經有了血色,眼神就像被血的滋味麻痹了一樣,身旁丟棄着幾個空彈夾,看起來和旁邊倒下的一個惡魔使者激烈地戰鬥過。“你在想什麼?這種低級的武器根本打不穿他們的裝甲,我身上也沒有你這種的彈夾了——快趴下!”我聽到導彈向著這邊飛來的聲音,立刻把她按在了地上,身後傳來劇烈的爆炸的聲音,裹挾着石塊灑落下來,感覺耳朵里嗡嗡作響。“快去!”我用力地推了她一把,她有點不舍地跑開了。栞奈正在頂着像是火鳳凰的法陣抵擋着前方的各種飛行物,即使在上面爆炸開來她也巋然不動,這種魔法能力令人畏懼,D-288在她的身後準備着下次衝鋒,但是現在不是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的時候了。“去樹那裏,我有要你做的很重要的事情。把石頭放出來。”他遠遠地點頭致意,然後低伏着撤出了戰場。

栞奈還在抵抗着,後面走進來了越來越多的惡魔勇士和使者,從裏面走出來一個穿着黑袍的人,示意他們停火。栞奈也遲疑着放下了法陣,我從角落裏走出來,面對他們。“是成為惡魔的祭品,還是成為過去?”他的聲音像是通過魔法一般傳到了我們的耳中,栞奈的眼神立刻嚴峻起來,準備做出下一次的施法。我向前走了一步,大聲地喊道:“你們為什麼要來這裏找她們?這種事情應該由帝國來處理的吧?”

“誠然,帝國的逃犯應該由他們來處理,但是現在她們已經不被認為是帝國的一部分了,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還有你,以前的那個命令人是叛徒,現在你也要選擇了,這裏終究要回到原本的工作狀態里去,不是嗎?”

我舉起了槍,這就是我的選擇。想要出其不意地擊斃他,但是他已經有用來保護的魔法屏障了,可惡!我馬上閃躲回牆邊。栞奈想頂着自己的火鳥之盾走向前去,但是舉步維艱。“你撐不了多久的,快點走!你女兒他們在河邊。”“但是……”她看向我,“你先離開這裏,我還能堅持一會。”我沒法說動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堅決,汗水也從眉上冒出。我只好壓低帽沿,從旁邊的小道灰頭土臉地跑走了,“D!把那些石頭都放出來。”

我跑到樹下,麻利地爬了上去,打開電路箱蓋,把連接的電線全部拔掉,低下傳來電線的碰撞聲,然後把底蓋關上扣死,接着再將旁邊用來掩蓋這個嵌進樹榦里盒子的蓋板抽了出來。做完這些工作后,我一躍而下。

D-288已經打開了支撐牆體的所有的閥,上面滾下來無數的大大小小的石塊和沙石,“還有力氣吧?”我拍了拍他的肩,他點點頭,接着我從梯子上爬下去,邊對着對講機說道:“把這裏封起來,和以前一樣。”他站在洞口,詫異地看着我,沒有立刻動手。

“之後你找到其他兩個人,就一起聽從她們的指揮,保護好她們。快!沒時間了!”我最後大聲地吼道,把對講機用力往地上一摔,它碎成了幾片,上面的石塊不斷地落下來,帶着門口的活板門一起發齣劇烈的響聲,看起來機械臂的功能還是很強的。

我默默地看向入口處,石塊已經填滿了,沙子正在填充着裏面的縫隙,陽光再也照不進來了。外面看起來就像是塌方了的樣子,我們都計劃過的,還專門作出了一個和活板門差不多大的泥土蓋板,用沙封起周圍,即使清理掉這裏的掩埋物之後也看不出這裏是一個入口,終於在這一天派上了用場。

即使如此,我還是無比感激那個讓我們藏起來的研究員,“這裏只是我們和實驗體生活的地方,實驗室在大陸的更深處。”在他死之前他也沒有說出到底在哪,所以這裏除了我們以外,只有那幾個實驗員知道,可惜他們應該已經死了,帶着秘密死去的,如果不用炸彈之類的把地面掀開,是不會發現這裏有天大的秘密的。

上面洞口的動靜消失了,看起來D-288也離開了,如同死一般的寂靜。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在過道里架起了那把重機槍,在用糧袋做出的掩體後放上那幾把槍和彈藥,最後我關上了門,在她們的面前跪坐了下來,茫然地看向她們,看到她們將要長成完全體的樣子,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會處理她們,這些事情應該是研究員做的,但是如果放置太久了的話就會畸形或者死亡……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感覺有兩行溫熱的液體從臉上流了下來。可能只有一種辦法了。

我打開牆上的控制台,按下那個“冷凍貯藏”的按鈕,再選擇低功率模式,在屏幕上的警告窗里點了兩次確定之後,再看向培養罐里,液體不再流動,在極低溫的情況下培養罐的表面已經出現了冰花,希望在這樣的環境裏她們能堅持一段時間。我關上鐵門,準備睡上一覺,和以往不同的是我關閉了鬧鐘。

睡之前再看上一眼,我把手放在一個罐壁上,隔溫層使得我沒有被凍傷,裏面的那個“我”就像被冰封印了一樣,如同躺在棺中一般。這就是那個水之女神的恩賜嗎?我該向她祈禱嗎?

我腦海中浮現出她的形象,和在罐壁上映射出的我相去甚遠。這樣之後房間裏的溫度下降了不少,我只能裹緊被子蜷縮成一團才能睡去。

很快電路開始減少功率,所有的燈都暗了下來,四周一片漆黑,而我也閉上了眼。

————

“蕾!”我奮力攀上繩索后不假思索地跑到河邊,她們已經在河邊坐下了,緊張地看向我背後的那個方向。“媽媽呢?”她着急地問我。

“在掩護着我們離開這裏。”我擦去臉上劃破而出的血痕,端起槍面對着來路的方向戒備着。看到她們憂心忡忡的樣子我覺得應該去安慰她們。“媽媽的能力可是很強的,一定不會出事的。”

雖然這麼說沒有什麼依據,但是看到她們的表情也舒緩了不少,這就足夠了。傳來機械碰撞牆壁的聲音,是那些惡魔嗎?我有點害怕地把槍口對準了路口,但是是那幾個藍色頭髮的人中的一個,他的機械臂看起來磨損地很厲害,看到我的槍口對準了他,有點意外地抬頭向我。我馬上收起槍,有點不好意思地讓開了,他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也不想和我們說什麼,徑直走到河邊去,獃獃地望向遠方的高山。

過了好一會,媽媽的身影從路口閃到這邊來,我們喜出望外,她看起來並無大礙。“快點離開這裏,他們可能會追上來的。”媽媽在戰鬥之餘還帶上了我們沒有拿全的行李,帶着我們趟過了這條淺淺的河,樹林的後面可以看到一片開闊的地形,也是夾在兩峰之間的一片草地。“我們去找那兩個人吧,她們說要去沙漠邊緣去看看,我們去那裏找她們。”

“你對這裏比較熟,你來帶路吧。”媽媽這時候擔當起了大人的責任,給我們下定了主意。

“我被T-14委託聽命於你們,你們可以指揮我去做任何事。”他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為我們劈開樹枝和荊棘,漸漸地,身後的小河與路口就消失在了視線里。我們又一次流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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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斯特拉瑪戰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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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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