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唔啊！”
雖然這紅土壤摔起來疼是不疼，但是和大地親密接觸的滋味總歸是不好受的。
我迷迷瞪瞪拍掉糊在眼睛上的泥巴，一睜眼就和一雙帶着紅血絲的眼睛對上了。
“我去！”嚇得我連忙往後面爬了幾步，隨即後知後覺試着展開了溝通能力。
那老婆婆烏泱烏泱地說了一堆土著話，我真沒想到我還能聽懂，大概意思是說我冒犯了他們的祭祀，神明會降災到人類身上，要把我活／剖了來請求神明的原諒。
我天，這麼血腥的嗎？殺生難道不是最大的禁忌嗎？
我忙試着和她溝通，說我是神明派來的使者。不管她信不信，先胡諂着糊弄過去再說。
顯然她沒有預料到我會他們的語言，黑豆大的眼睛怔愣了一下看着我，有點懷疑。
我說我是海洋之神蓬托斯的神使，來到他們這裏看看這裏的人們虔不虔誠。這話還是有點依據的，至少阿雷沙說我是海洋之神的後裔，雖然不清楚他們知不知道蓬托斯，也不知道他們所信仰的是哪一位神明。
那老奶奶又神神叨叨念了一堆諱深莫測的話，應該是通靈的什麼咒語，最後對我說了一句，娜拉亞娜會原諒你，接着對其他人咕噥了些什麼后就有人把那個木墩和人／頭撤走了。
趁着那群人撤走儀式的時候，我往後面草叢退了一點，成功接收到阿雷沙傳來的蝙蝠語，他要我想辦法把他們三個也弄出來。
我有點為難地走到那個老奶奶面前，對她說我不是一個人過來的，還有三個隨行的同伴。
她狐疑地看着我，小黑豆的眼睛裏散發出奇怪的光芒，含糊地答了一句讓他們過來。
雖然她答應地不情不願，但是至少還是答應了，看來我這個海洋之神蓬托斯後裔的身份還是有一定的說服力的。我緊張地來到草叢邊，阿雷沙立馬湊出來一個腦袋看着我，嚇得旁邊的巴莎連忙往後面避了避，一屁股蹲扎在了草堆里。
阿雷沙不顧我的皺眉不悅的神情，問道：“怎麼樣怎麼樣？那個老祭司相信你了嗎？”
我看向尤說：“那個婆婆應該是相信了我，她允許我把你們帶出來。”
尤點了下頭，對阿雷沙他們說：“那我們就先出去吧，要想離開這座島嶼，肯定要尋求他們的幫助。”
等到我領着尤他們出來的時候，那個老婆婆和她的族人已經圍成一個圈坐在了地上。聽到我們的腳步聲，老婆婆掀開了她的眼皮，看了我們一眼，點了下頭，背對我們坐下的人馬上膝行退後，給我們讓出一條路通向圓圈內。
我拿不準現在的情況，看了看旁邊的尤。他注意到我的視線，笑着安慰我道：“沒事，別怕，反正弄不死我們。”
啊，謝謝，並沒有被安慰到。
我們四個人走進他們的包圍圈，看着尤盤腿坐了下來，我也就有樣學樣坐了下來。
那婆婆突然怒目圓睜，瞪大了她那黑豆般的眼睛。
她開始很憤怒地沖我吼叫，乾癟的嘴唇劇烈地顫動着，兩隻手也不斷上下揮舞，話語中大抵意思是說我不該把惡魔帶到這裏。
尤輕輕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輕聲說：“沒事。”
我苦笑着看向他，“你知道她在說什麼嗎？她在罵你們是惡魔，看來這是和你們有仇。。”
“猜到了。”尤毫不介意地笑着，阿雷沙和巴莎坐在我們後面，應該也猜到了婆婆話語中是什麼意思，兩人沒有說話。
那婆婆突然膝行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領，嚇得我一愣。
她在質問我為什麼背棄神明的指示，為什麼墮落成了惡魔的附庸，為什麼要帶領惡魔來到娜拉亞娜的領地。
我被她這一連番的質問堵得說不出話來，婆婆啊，你問我，我怎麼知道啊。我這是第一次聽到娜拉亞娜這個名詞，至於我為什麼來到這裏，純粹是因為迫不得已，我自己的命和家人的命都在別人的手裏攥着呢。
“因為娜拉亞娜允許如此。”尤抓住她的手臂，狠狠地往後推去，那婆婆被他推得往後一仰，狠狠地瞪了回來。尤是用的他們的語音，輕蔑的語調聽起來就很是高傲。
那婆婆揮舞着手臂，帶動着她的族人開始對天喊叫，說準確點，應該不是喊叫，而是哭嚎。類似於一種咒語，很詭異的音節，裏面摻雜着娜拉亞娜這幾個字，聽起來應該是對於他們信仰的娜拉亞娜的禱告。
“沒有用的，娜拉亞娜已經消失了，而且她也是墮落的惡魔，而我，並不是你說的那種惡魔。”尤冷冷地站在圓圈中間，聽着他們3D環響的禱告聲，面上不虞之色越來越嚴重。明明在來之前，我已經給他和阿雷沙做了很像人的偽裝了，但現在兩人站在一起，那股瘋狂壓抑的感覺還是沒有絲毫削減。
這句話很如預期想的那樣激怒了那祭司婆婆，她猛地站了起來，旁邊的她的族人連忙攙扶住了她，不過這次她倒是沒有像預期那樣大吼着駁斥怒罵，而是一動不動地死盯着我們，我仔細一看，才發現她渾身在細細地抽搐，看來是被氣到了極致。
“老人家，彆氣着了，等會一口氣沒上來抽過去就難辦了……”
我站到尤的邊上好聲好氣地勸道，萬一真的這老祭司出了什麼事，這群人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沒想到那祭司婆婆聽完后更加憤怒了，兩顆黑豆被瞪得溜圓，兩張蚌肉劇烈地抖動，確實有點像羊癲瘋或者癲癇發作的時候的樣子。
不會真的要抽過去吧？
攙扶着那祭司婆婆的那個族人小媳婦兒憤怒地拿過祭司婆婆手上的類似於簡陋權杖一樣的東西，指着我們開始尖叫。
尖銳的女聲確實很刺耳，可怕的是，在她叫出這第一聲后，她剩下的那些族人也紛紛開始對着我們尖叫，我們四個人站在圓圈中間，被匯聚起來的強烈的聲波攻擊，那是一種歇斯底里的吼叫，極其尖銳的聲音刺向你的耳膜，深深地扎進你的神經，像萬蟻在腦子裏噬咬的細細密密地痛感，這種極度的不適在我的腦中被難以置信地再次放大，天生賜予的優勢在此時也變成了及其突出的弊端。
巴莎疼得已經開始滾在地上來回的滾動抽搐，小臉皺巴巴地擠在一起，我瞥到她的情況，更感不妙，果然那群原始人看到這招有效后，更加變本加厲地開始尖叫。
不行了，頭疼到想吐。我死命的捂住了我的腦袋，試圖減輕這些聲波的干擾，但絲毫沒有效果。
要不蹲一下吧，蹲下來應該就會好點了……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身後倒去，倒下去也好，倒下去應該遭受到音波攻擊要小一點吧……
卻沒想到砸進了一個相比地面來說稍微溫暖一點的東西裏面，還被小幅度地反彈了一下，還不等我反應過來，兩眼就一抹黑，溫暖的氣息充斥在鼻息之間，那股難熬的噪聲也被有效地削減了很多，隨後我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一雙翅膀。
尤是真的好，關鍵時候總能拉我一把……
“待好了，別動，王在收拾麻煩，你乖乖獃著就好。”阿雷沙的聲音冷冷地在我頭頂傳來。
是他？確實，既然他是尤轉化過來的話，那這個化形的能力他應該也有。
外面的尖叫聲漸漸變弱，有的甚至是戛然而止，尖叫中帶着些恐慌的顫音。
“尤把他們怎麼了？”我感覺不對勁，扭頭轉過去問阿雷沙，卻被他一手固定在原位，聽着這些越來越衰弱的聲音。尤到底在幹嘛，他會不會在大開殺戒？越被蒙在羽毛下，我越發對外面的情況表現得焦急，而阿雷沙無視我的抗議，始終死死地摁住了我，不讓我動彈。最後，我實在忍不下去了，扯了根阿雷沙的羽毛。
他沒有痛覺……
察覺到我的動作但他並沒有阻止，任由我扯着他的羽毛，也不肯稍微打開一條縫，讓我看看外面怎麼了。
尖叫聲戛然而止，剛剛毀天滅地的尖叫的噪聲突然消失得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