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不要殺他們!”
我着急地扯着阿雷沙的衣服,雖然這是一個文化衝突的原始部落,但也是人命啊,就算表現出來了攻擊性,那也不至於被屠殺,我接受不了濫殺無辜。
阿雷沙“嘖”了一下,帶着些不耐煩且有些慍怒,“你這孩子能不能好好待好,一天天的聖母心泛濫,真煩人!”接着他鬆開了蒙住我的翅膀。
剛剛跪着圍成一圈的人已經齊齊圍成一圈倒下,我去試探了一下頸部脈搏,好在只是昏迷過去了。
尤展露着血族的完全形態居高臨下地看着僅剩的兩人——祭司婆婆和她的那個族人小媳婦兒,小媳婦兒顯然有些怯場,緊緊地扶着老人家,不敢與尤對視。
“我沒時間和你們廢話,現在我問,你們答。否則,我不介意送你們去見你們的娜拉亞娜。”尤隨意地活動着手腕,碩大的黑翅撲棱撲棱地輕微扇動,比阿雷沙的翅膀要大,隱隱還泛着金光。
“你是北方黑夜的領主。”那祭司婆婆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不像那小媳婦兒那樣驚慌,而是一種平靜的姿態,倒是定力很強。
尤輕笑了一下,不是他平日裏那種嘲諷的笑或者痞笑,我竟然感覺到了一點聖潔的味道。
阿雷沙拎起倒在地上的巴莎,把她叫醒後站到了我旁邊,“王現在脾氣好多了,可能是在顧及你的聖母心吧。”
我暫時不想和他談論這個聖母心不聖母心的問題,只想緊跟着尤的前線戰報。
“最近三天,這島上有沒有來過一批眼睛是黑色的,翅膀是銀白色的人?”
“有兩三個,我們以為他們是魔鬼,所以今天擺出了祭祀儀式,祈求娜拉亞娜的庇佑。”
“所以你們在那次之前,沒有看到過他們?”
“不,大概四年前,他們還來過一次,屠殺了我們很多族人。”
“他們中有沒有人類?”
這句話問完后,祭司婆婆陷入了沉思,像是在努力回想當年的狀況。
四年前,人類……我明白了尤在問什麼。
沒過很久,那祭司婆婆回答:“有一個人類女孩,和他們在一起。”
“那他們有沒有脅迫那女孩?”尤緊跟着問道。
“脅迫?呵!”祭司婆婆說著冷笑一聲,帶着厭惡和仇恨,惡狠狠地說,“就是她指揮着那群魔鬼殺/人!”
怎麼可能?我下意識就想反駁她,卻被尤清冷的一記眼神制止了,“林霽,你的照片呢?”
我連忙翻出錢包,因為慌亂一直不能好好翻開夾層,撥弄了好幾下才取出那張夾層里的照片。
尤指着照片上的溫芸,問道:“是她嗎?”
我希望那婆婆能搖頭,只是認錯人了,可惜天命總是事與願違。
“就是她!她是魔鬼的新娘!”
阿雷沙聽不懂這古老的語言,但他可能是看到了我發白的臉色,湊過來問道:“她說了什麼,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未婚妻……不在了?”
哪裏是不在了,是比不在更加可怕的事。
“她說我未婚妻是魔鬼的新娘,指使末卡維家族的血族屠殺了她的族人。”我平復着起伏的心情,盡量保持平靜地向阿雷沙複述。
“噢~”他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難道林霽你潛在是個魔鬼?”
嘖,不如不說,這邏輯真是沒誰了。
尤也沒多為難祭司婆婆,問完后就放過了他們,倒在地上的人也悠悠轉醒,爬起來湊攏在祭司婆婆身邊,忌憚地看着我們。
尤收了完全形態,和我們一起坐到一邊,兩根手指夾着我那張照片,笑着說:“你這未婚妻,來頭不小啊!”
阿雷沙湊過去瞧了一眼,“哦喲,不錯,東方式的美人!”
我真笑不出來,敷衍地哼哼了兩聲,“我認識的溫芸不是那樣的。”
“我倆從小就認識,用中國這邊的話來說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從小都很溫柔體貼,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別說殺/人了,鬼故事都不敢聽的,從小學起就一直隔三差五就去救助流浪貓貓狗狗什麼之類的,我們倆之間連吵架都很少,她連吵架都不會。你說她指使末卡維的人殺/人,我怎麼都不會相信。”
“而且,再說了,如果她真的是什麼魔鬼的新娘,為什麼二十多年來,她都沒有害過我?”
等我說完,我才發現腳下那一小撮土地上的草都被我拔光了。尤盯着那塊禿禿的土地,問道:“那她之前是學什麼的?就像你學解剖,她學的什麼?”
“歷史,她學的大類是歷史。從小她就對這個感興趣,我們倆出去旅遊的時候,都會優先考慮一些遺址遺迹,她是個很熱愛考古之類的女孩子。”我腦子裏自然而然地就浮現出溫芸牽着我的手在各個遺址里走走停停的場面,從小到大,我都把她當未來的媳婦兒看,相處了好多年,還依舊像熱戀的小情侶一樣,她身體裏有着消耗不完的熱情,七年之癢什麼的,壓根就不存在。
“好完美的小姐姐,說得我都心動了……”阿雷沙在一邊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把我從這莫名的情緒里扯了出來。
“我未婚妻,你心動什麼?”
“我有24K純金鐵鍬!”
他要是哪天正經起來了,那才是怪了。我懶得和他計較,繼續嚯嚯我腳下的草皮。
尤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別多想了,等到了那邊,什麼都知道了。”
我點點頭,繼續手下的工作。突然一隻肘子蒙的拉過我的脖頸,我一抬頭就看到阿雷沙欠欠的笑容,“誒,林霽,你知道末卡維家族的人是怎麼過去嗎?”
怎麼過去?確實我沒想過。
“棕櫚葉小船?這裏大葉子這麼多,隨便扎扎就是小船了。”
阿雷沙用一種滿含莫名的慈愛的目光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頭,“兒啊,你這麼天真為父很着急的。”
我煩躁地拍開他的手,這玩意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嚯嚯我。
尤瞥了眼他,警告道:“這父親什麼的,可不好開玩笑啊!”
阿雷沙笑得老不正經,對尤說著:“好的,父親大人。”
“人//皮筏艇。”
“啊,什麼?”我愣愣地看着尤,這怎麼又扯到了這個?
“我是說,末卡維家族的人,他們是用的人//皮筏艇過去的,不然你以為他們血殺是為什麼,血族戒律第一條,避世。”
什麼?用那玩意做原料真的可以嗎?我腦補了一下,過於血腥,都是些不能過審的場面,這末卡維家族的人這麼變態嗎?
“對啊,是有這麼變態。”阿雷沙又“及時”讀取了我的想法,我丟給他個中指,往尤那邊坐了坐。
“誒,小朋友,別這麼抗拒啊!你剛剛想得不錯,畫面感簡直拉滿了,看來沒少看這種恐怖片啊!”阿雷沙賴了上來,笑嘻嘻地說。
“我們等下難道也要這樣過去嗎?”我遲疑地問尤,這個法子太變態了,根本不是什麼碳基生物能想到的方法。
阿雷沙歪着頭看着我,“對啊,我看你這細皮嫩肉的,脂肪也比較飽滿,倒是很好的面料啊!”說完他捏了把我的臉。
血族沒有體溫,冰涼的手指貼上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就往後躲,腿坐麻了,還沒起來就踉蹌了一下,栽到了尤那邊,好在尤眼疾手快地扶起了我,這才躲過皮肉之苦。
“阿雷沙,你是真TM的變態!”
他嬉笑着坐到自己那塊地,盯着我笑,尤拍了拍我的肩,“阿雷沙就這樣。”
“沒辦法啊!”阿雷沙往身後一躺,雙手交叉枕在腦後,“活久了,好久沒好好和人說話了。我又沒墓地躺,只能飄飄蕩蕩,無聊透頂。”
他好像真的有點難過,確實一個人長生真的很無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能冷眼旁觀着身邊的人漸漸老去、死亡,再有新的人出生、成長、再衰老、死亡,一代一代,周而復始,沒有窮極。
那長生不朽什麼的,真的沒有什麼意思。
我剛想安慰他來着,還沒靠近,這傢伙就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趁着篝火沒滅,起鍋燒油吧,早點把皮扒了早點做皮筏艇!”
他像是真的很期待做這件事情一樣,我背後突然一涼,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是開玩笑的,對吧?”
尤看了他一眼,笑道:“好了好了,阿雷沙,別再逗他了,他什麼都不知道,你這麼逗他,會留下陰影的。”看到阿雷沙點頭后,他又將目光投向我。
“我們會依靠颶風過去,從地圖上看,兩地應該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