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叛逆者的巫師傳承
“事情就是這樣。”
奧朗德家族莊園，長子維克的房間，法卡多站在男人的身後結束了短暫而簡要的彙報。
名為維克的男人品着倫瑟諾最好的茶葉，一邊坐在柔軟的皮革座椅上欣賞東坎諾的夜景，一邊出聲問道：“伊萬狀態怎麼樣？”
“嗯……不太好，”法卡多偏頭回想了下，隨後接着答覆：“伊萬殿下看起來不是很開心，按理說獲得自由他該欣喜若狂才是。我懷疑是那個女僕的原因。維拉小姐平時就是沉默寡言的，除去必要事件外她與伊萬殿下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流。這次她將伊萬殿下從大人這裏帶走，孤身一人的伊萬殿下……也許會淪為維拉小姐與她的同伴們的傀儡。”
“大人，也許我可以……”
維克此時抬手打斷了法卡多的請求，開口說：
“不用。我觀察了伊萬十六年，我了解他。他會解決的。”
“好的，大人。對了，邊境要塞處今天傳來了消息”法卡多整理了下老友發來的信件，隨後簡要的報告道：“帝國對伊萬殿下手中的冒險令下發了封殺詔，秘密的。”
“這個冒險令的業務我們不能接受。”
商人遞迴了伊萬的冒險令，順便將身後正習慣性的捧着托盤而來的熟地精一腳踹開。伊萬低頭望着手中鐵鑄的冒險令久久不語，隨後抬頭冷着臉向商人問道：
“麻煩問一下，是為什麼？”
“對不起，無可奉告。”
商人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伊萬也沒有再過多刁難，直接轉身離開。這裏是帝國邊境的雷神要塞，帝國中樞管轄最嚴苛的幾個地方之一，也是使用冒險令消費最合適的其中一處地點。因為有直屬皇室的雷神軍團駐紮的原因，商人們可以拿冒險令消費憑據找軍團報銷，而軍團再向中樞申請軍費補貼兩頭吃，可以說有益無害。
但即使如此，伊萬今天卻顆粒未獲。他好像被人設計了，四處碰壁。這可是他好不容易和維拉求來的採購機會。
面露不忿的伊萬裹挾着一股寒氣回到了馬車邊，身着女僕裙的維拉在此等候多時。望着不悅的殿下，維拉用她能夠達到的最溫柔的語氣，平淡如水的寬慰道：
“殿下，這應該是帝國皇室的動作。不過您不必擔心，我已經通知了族人，北方的援助已經到了。”
維拉吐字清晰的說著，伊萬從其身邊擦肩而過，沒有看她一眼。他對這個女僕有些厭煩了。
不過臨要上車時，他還是回頭強裝着笑意解釋道：
“好。”
接下來的幾天便是枯燥乏味的趕路，出了雷神要塞后，一望無際的東坎諾上便罕有任何聚集的人煙，只有那些地精與綠皮的部落和軍閥大呼小叫的衝來衝去。
但和文明的西坎諾相比伊萬還是更喜歡東坎諾，因為在這裏萬物自然都恢復到了其原始的狀態。千年前的銀龍之國古卡斯塔諾帝國的痕迹已幾乎消失不見，轉而是那些風的、火的、水與土的元素精靈從一道又一道元素位面的呼吸裂縫中溜出來，滿世界的飛來鑽去。
作為一個施法者伊萬很喜歡這種氛圍，雖然完全無法和這些元素精靈溝通。
畢竟他是個依靠血脈的巫師。
“殿下，到了。”
隨着維拉的輕喚，伊萬回到了現實。行駛的馬車緩緩停下，直到伊萬一步一步的走下馬車。遠處的平原上，一群人正在一座小型的營地前恭候着。
“見過殿下。
”
一共五人齊齊下跪，伊萬粗略的打量了番這些人，同時維拉在一旁小聲的解答着。
五人其中有四名雪鷹騎士，分別是高大的托丹、藍眼的拉蘇爾、扎着麻花辮的寶琳娜和平庸的羅傑斯。
還有位布衣牧師，虔誠的伊利丹。
四名騎士一名牧師，撇開沒有人力這點單純淡戰力來說，這份基礎足以稱得上是豪華。放眼東坎諾的其他冒險團，要麼是高價雇傭的退伍老兵、要麼乾脆是和那些不得不另找出路的傭兵團合作而形成的二流武裝團伙，其中正規的軍事團隊屈指可數。而現在就在自己的眼前，四名接受過皇家騎士團訓練的騎士外加一名奶媽就跪在這兒。
伊萬微笑着說道：
“都起來吧，沒必要這樣。”
“謝殿下。”
“嗯。我想先休息一下……可以帶我去嗎？”
沒等這些忠臣詢問一些事項，伊萬就搶先開口問。四名騎士面面相覷，高大的托丹甚至隱約有些皺眉。不過牧師伊利丹眼疾手快，走出來躬身道：
“好的，請跟我來。”
“嗯，謝謝。”
由伊利丹帶路，伊萬跟着走進了營地。
五名雪鷹騎士湊到了一起，寶琳娜幾人先是和多年未見的維拉單方面寒暄了一番，隨後齊齊望着伊萬殿下的帳篷撓着腦殼：
“殿下長得很帥，和公主一樣的美貌。”
“帥是帥，就是……叛逆了點。”
“正常，施法者不都這個德行。”
“噓，小聲點……”
同伴的警告讓托丹不屑一顧，男人抱着胸脯皺眉望着那頂帳篷，口中不無埋怨：“我早就說不該讓殿下成為一名巫師。他應該是一名騎士，高尚的、強大的。雪鷹家族不需要第二位荊棘玫瑰……真不知道大牧師閣下是怎麼想的。”
“誰知道呢？”
“唉……不，不能這樣。”
……
回到了帳篷的伊萬謝絕了伊利丹的服侍請求。關上門帘后，身心俱疲的伊萬跌坐在鬆軟的熊皮床鋪上。
其實他剛剛一點都不高興，因為對於這些人和這些人背後的那個廢墟里的民族，他完全沒有歸屬感。甚至因為被他們包圍，伊萬覺得有些恐懼。
“殿下，”門外忽然有人喊自己，這讓伊萬不得不從床上蹦起來。門帘外映出一道高大壯實的身影，是雪鷹騎士托丹：“請您儘早休息，明天還有許多任務與訓練在等着我們。我們會輪流為你守夜，所以您休息時大可安心。”
“嗯……謝謝。”
“這是在下的職責，在下告退。”
托丹離去。
伊萬第一次正式接觸這些事是在他五歲的時候，五歲生日的那一天母親拿來了一個包袱，告訴他他要從裏面選一樣東西，這件東西未來會成為他復國的起點。
是的，在北方，在那座沙皇國的廢墟里，有一個國家等着他重建。
喀秋莎總說伊萬終有一天是要回到北方的，那裏確實是母親魂牽夢繞的地方，可伊萬不是。
於是那一天，伊萬選擇了一本書：《安娜的巫師日記》。
想到此處，伊萬從懷中掏出了它，再一次熟練的翻開第一頁，上面寫着這本書的作者為它寫的序：
你好，麻瓜，我是你祖宗。
我相信當你找到這本書時也許已經發現了，你並不能鑽研魔法之道，也不能感受到任何元素波動。不過不要灰心，這不是你的原因，這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
第一紀元末的那場天災毀滅的不僅是秩序高塔上的銀龍王座，還有舊世界的人類諸神體系。混沌惡魔的入侵給了許多界外神明可趁之機，北方女神正是其中之一。茫茫人海中，她挑中了白騎士艾力克·雪鷹作為自己的永世神眷。
事實證明北方女神的選擇是正確的，英勇的白騎士帶着逃難的帝國人四處流浪，並歷經險阻后定居北方雪原，而雪鷹家族也得以榮升為舊世界站在權力巔峰的家族之一。
我從不懷疑白騎士的果敢與功績，無數個夜晚我沉浸在史詩般的白騎士巡禮中無法自拔，但他確實讓雪鷹家族陷入了一個困境……除去侍奉神明外，我們別無選擇。
但我始終堅信，神明並不可靠。神明畢竟是一個主觀生物，如果有一天神明愚鈍，那麼雪鷹家族與聖莫列卡將遭受滅頂之災。我相信彼得大帝也發現了這一點，但是時機尚未成熟的他選擇將此寫入了書中。
因此，我通過某些途徑創造了巫師傳承，以為家族開拓出新的未來，我將其命名為——凜冬巫師。
它的誕生源自我年幼時的一場錯誤，但它的存在不可泯滅。若有一天它消失不見，請讓聖莫列卡與它一同行去。
——安娜·葉卡·雪鷹，始於七歲年幼，終於將死之時。
安娜·葉卡·雪鷹，伊萬的這一世的某位先祖。-他給後世留下了一份名為冬巫的巫師傳承，但數千年來皈依聖母的君主們都拒絕認識它，直到被伊萬發現。
他攤開手，一道僅有伊萬可見的頁面出現了。他不知道當年安娜是不是也有這東西……跟個系統似的：
【宿主】：伊萬·雪鷹
【職業】：凜冬巫師
【等級】：Ⅱ（2/100）普通的血脈已經很難為你提供經驗，你需要更強大的靈魂。
【技能】：（4/4）
1、喚靈術Ⅰ·短暫：你的血脈是你最大的寶藏，這個術式可以讓你溯源你血脈深處的祖先靈魂……猜猜你下一次會召喚出來什麼？
2、凍結術Ⅱ·牢固：凍住！不許走！
3、暴風雪Ⅰ·刺骨：呼呼~
凜冬巫師是一種很特殊的血脈巫師，要通過吸收其他生命的血脈強化己身濃度，才能獲取更為強大的力量，這也許就是那些歷代雪鷹君主拒絕他的原因。
伊萬低頭看，手裏的這本書、這份傳承、以及書里那些術式裡外都透露着一位叛逆者的氣息。
被壓抑了十多年的伊萬感受着這些深有體會，呼呼的北方吹起了門帘，伊萬抬起頭帳篷外的世界早已入夜。那般廣闊、那般令人嚮往。
漸漸的，伊萬的眼中亮起了銀灰色的光澤。寒意陡然在帳篷中瀰漫開來，冰霜攀上了每一處角落。
心有所感的少年喃喃自語道：
“叛逆……嗎？”
幾分鐘后，伊萬消失在了帳篷中。
今夜的東坎諾，註定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