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病毒(小修)
“等、等一下……”
旁邊那位年輕的同事焦急地出聲阻止,千葉和伸立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同時他也忍不住對安室透和宮紀投以窒息的目光。
你們兩個是在在調/情嗎?
有什麼是我們不配聽的嗎?
平日裏的安室先生是這樣的嗎?
千葉的靈魂三問並沒能進入宮紀和安室透的領域。這兩個人各自意味深長地看對方一眼,旁若無人地並肩走了出去。
年輕的後輩簡直要落下淚來,他魂不守舍地喃喃自語:“我和宮紀警官是警校同期生,我追着她來到搜查一課,她還沒能記住我的名字,就坐着別的男人的車走了……”
千葉和伸同情又安慰地地拍了拍梶野康平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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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的車停在更遠處的停車位上,宮紀不太理解一個持槍持刀的法外狂徒為什麼要在這種細節上注重規則。
一輛非常漂亮的萬事得RX-7。這是一款重心較低的手動擋車型,宮紀在打開車門的間隙飛快按壓了一下車胎,車胎充氣過度,甚至可能超過了最大胎壓——這輛車足夠在高速運行中實現J型掉頭和180度掉頭。*
安室透啟動車輛,儀錶盤的安全氣囊燈卻沒有亮起。宮紀在拉安全帶時側身往車座側方摸索了幾下,這輛漂亮的車並沒有裝安全氣囊,反而在氣囊倉里填了其他東西,是什麼?槍支嗎?*
在車輛發動的轟鳴聲中,她不着痕迹地輕輕敲了一下儀錶盤右側,這裏的安全氣囊也被拆掉了,這麼大的空間,他往裏面放了什麼?
她皺起眉頭,十分不滿。這是做什麼?一個偵探和咖啡店服務生,要往車裏裝武器庫嗎?
“咔噠”一聲,車門被鎖死。安室透的目光掠過宮紀,她因為這一下而攥緊了手裏的包。
無論是之前械鬥中不顧致命的刀片強行攻擊的動作,還是明知危險卻坐上了自己的車的行為,都顯示這位小姐具有賭徒思維。理智又瘋狂高智商人群,是安室透最不想面對的敵人。
車門被鎖死,她和安室透待在同一個密閉空間裏。宮紀的目光巡視過貼合緊密的車窗,仔細思索了一下自己能夠利用逃生的東西——手錶、多功能鉗、鋼筆、耳機線……都沒有什麼殺傷力。追蹤用的小道具倒是帶了一堆,但是面對絕對的武力毫無用處。
她開始後悔,今天出門還是太草率,下一次起碼也該拿一把電擊.槍。
車輛駛過灰敗老舊的住宅區,拐進荒無人煙的窄道上。道路兩側樹影幢幢,從車窗外一掠而過,宛如猙獰活物。
“夜晚的平河町巷道可不安全,警官小姐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安室透率先開口。
“可不是哪裏都會有你這種持槍的危險分子。”宮紀冷淡地瞥了一眼他的腰線處。
“合法申請。警官可以去查我的檔案。”
“你的車也不錯,不過下次請女士坐這樣的車還是小心一些,起碼裝好安全氣囊。”
“裝有安全氣囊的車不適合一個在灰色地帶行走的偵探。”安室透聳聳肩,讓話題進入自己的節奏:“我同時還做着波洛咖啡廳服務生的工作。來咖啡廳的警官們最近常提到宮警官——職業組,高學歷……宮警官是從美國留學回來嗎?”
“不,是英國。”這些都是在警視廳對外系統上公佈的信息。
宮紀的回答簡短而冷肅,明顯不願與他多說。安室透漫不經心的語氣凝滯一瞬,他想詢問一些過於私人的問題,比如宮紀右手背上的疤痕。
多年的情報工作經驗讓他知道自己已經踏在了宮紀的容忍底線上,冒昧試探只會打草驚蛇。
而目前一切可供觀察的細節都與他掌握的情報吻合。安室透緩緩握
緊手中的方向盤,眼底堆積起沉沉暗色。
車內驟然沉默下來。
宮紀的直覺格外敏銳,她再次感受到了安室透那種外放的危險氣質。她似乎是在觸怒他的邊緣,安室透的殺意像毒蛇一樣沿着小腿緩緩攀爬而上,她的心率開始加快,脊背不自覺地繃緊,手伸進包里緊緊握住多功能鉗。
這個小小的密閉空間好像在升溫,溫度來自旁邊緊挨着她的危險男人。前方人流逐漸密聚,摩天大樓緊挨着巨幅廣告牌,車輛從荒蕪的廢都駛向燈火輝煌的不夜城。安室透伸手去拉掛擋,他的手臂越進副駕駛,這一刻宮紀像是被觸碰領地的應激的貓,腦子裏升起許多危險的念頭來。
她該怎麼敲碎擋風玻璃逃跑?還是說更冒險一點,敲碎安室透的頭骨?
雖然大概率會死,但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過於危險的情緒又從心臟最底層翻湧着出來,宮紀先是驚訝於自己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體會到失控感受,復而迅速地把這些無用的念頭壓死下去。
她偏過頭,目光凝視着窗外像魚一樣游曳過的燈火,出聲問:“不說一說你收集的信息嗎?”
“你知道這一帶的領頭人嗎?他叫麻生祝。”安室透聲線平穩地接話。
麻生祝。
“略有耳聞,聽說他原本是稻川會的一個小頭目,原先在關西一帶活躍,後來退出稻川會,跑到東京山口組的地盤下討生活。”
因為暫時的共同目標,宮紀與安室透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迅速得到緩和。
“光村凌一年前開始替麻生祝做事,他很受麻生祝的器重。光村凌知道誰要殺死他,他會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的領頭人麻生祝?”
“言下之意是,兇手在被我們通緝的同時還會被□□盯上?”
“雖然不知道麻生祝為什麼不在意他手下的死活,但兇手在麻生祝的地盤殺人無疑是挑釁他的權威。從今晚來盯梢的那些人可以看出,麻生祝可能會想比警察更早找到兇手。”
“所以我們在尋找兇手的時候還要盯着麻生祝。”
“是的,宮警官,我能告訴你的就這麼多。”安室透笑了起來:“現在我可以問宮警官一些問題嗎?”
“抱歉,不可以。”宮紀迅速回拒。
“冒犯到你的話我為此道歉。”安室透能在任何時候找回自己的節奏。車輛已經駛入了米花町,他揣度着宮紀的底線,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我送宮警官到家門口?”
宮紀頓了一下,說道:“多謝,但我家在東米花區,太過於偏僻,就不勞煩安室先生了。”
安室透自如地接上她的話:“正巧,我的住宅的紀尾井街,與宮小姐的住處相距不遠。”
宮紀暗暗咬牙:“那就有勞您了。”
東米花區。安室透替宮紀打開車門,迅速打量過四周。
宮紀與安室透道過別,從包里拿出一副有線耳機,轉身離去。
安室透回到車裏,點了幾下儀錶盤,下方暗格彈開,他從裏面拿出竊聽檢測儀,在車內的金屬部件下方仔細檢查,從副駕駛座底部拿出一枚發信器。
宮紀聽着耳機里的聲響,迅速摸過自己的袖口、衣角,沿着每一顆紐扣向下,在倒數第二顆紐扣面側摸到一枚竊聽器。
兩人同時面無表情地捏碎了手裏的追蹤設備。
安室透踩下離合,萬事得風馳電掣般駛向與目的地相反的方向,流線車身撕裂空氣,在環形路上繞了幾圈,確認自己路線完全混亂后,才返回原定目的地。
宮紀略過那些驚詫打量的眼神,拐進人來人往燈火通明的商業街,在街上轉了幾圈后又快步經過幾個住宅區的小巷,確定自己的公寓信息完全不會暴露后,才返回正確的回家的道路。
臨近公寓樓,她還未鬆一口氣,前方突然亮光大盛,從拐角處衝出來一輛車。
那輛車拐進這條路后熄火,安室透拉開車門走下來,兩個人一時間默然無語。
“你不是住在耕木區紀尾井街番地?”宮紀率先質問。
“我在兩邊都有房產,說自己住在紀尾井街只是為了順路多送宮警官一程。”安室透笑得像個男大學生,說話間卻不掩飾強硬的態度:“你不住在東米花區?”
“我實在不敢讓這樣對待我的人送我回家。”
她的目光在安室透身上蜻蜓點水般停了一下,微微側過頭去,露出那截細弱脖頸和頜線流暢的半張臉。瓷白皮肉上煽情的指印和淤青完全暴露在安室透視線里。
她頸線綳直,眼線流麗,睫毛低垂,頸骨凸離成山脊一雪線。雖然做不出哀弱凄婉的樣子,可也是足夠動人,是有人路過都會報警把安室透抓起來的程度。
安室透:……
請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無害,我也挨了你好幾下。
“宮小姐可能對我有一些誤會,事實上我在米花町風評還不錯。”
宮紀也不想再跟對面拉扯,敷衍了他一句:“那希望以後和安室先生相處愉快。”
兩個人互相衝對方假笑一下,各懷心思地並排走向同一棟樓,又相繼進入同一個電梯間。
摁下電梯,鮮紅數字亮起,宮紀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萬幸不至於是同一層。
只不過安室透居然住在自己搶不到房源的第三層嗎?
可惡。
電梯到了3層,安室透禮數周到地和宮紀告別。電梯闔上的那一瞬間,他收斂了所有表情。
口袋、袖口內側、衣領……所有能放監視器的地方他都摸了一遍。
9層,宮紀快步走出電梯,進入房門后立即開始檢查衣物鞋包。
包包、手錶、衣服……他會在那裏放追蹤器?
什麼都沒有發現。
宮紀和安室透俱是鬆了一口氣。
回到熟悉的空間讓宮紀忍不住放鬆下來。她走向書房,打算收置一下書桌,再好好睡一覺。
之前出門太過匆忙,書房裏的燈還亮着。咖啡杯里的余液已經靜置分層,上面漂浮着一層油脂。宮紀拎起咖啡杯,打算將它洗乾淨。
視線瞥過旁邊的電腦,她的手指一頓,狐疑地敲了幾下鍵盤。
下一秒,咖啡杯“嘭”得一聲,被再次砸在桌子上。
有人黑進了她的電腦,竊取了裏面的數據文件。
今天遇到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現在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身上一片淤青,臉頰上的指痕還在微微發燙。
現在又橫遭電腦病毒攻擊。
動了她u盤的只有兩個人,是誰?沖矢昴還是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就算了,如果是那個古怪的研究生的話……
宮紀面無表情地提起被砸裂的咖啡杯,給黑她電腦的人再記上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