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交換條件
“好一個內部失誤……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你覺得你們這麼做是不是很過分？”劉意肺都快要氣炸了，兩隻粉拳握得緊緊的，看樣子恨不得衝上去，把他們兩個撕爛。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王娘娘問道。
“我有三個條件，缺一不可！”劉滿道。
看來這姐妹倆真的和他們杠上了，如果真的這樣子杠下去的話，那麼對誰都沒有好處的。
老陳站在旁邊，心裏暗暗着急，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勸他們才行。
因為不管怎麼樣，他們是有錯在先的，不應該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他們關進水牢裏。
“真的是豈有此理，你知道這裏是誰說了算？”王娘娘怒道。
“好了好姐妹，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再說他們的同伴剛剛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不妨聽聽他們到底怎麼講！”
張娘娘看到王娘娘不幹，就連忙勸阻她，以免的是雙方都下不來台。
“那不看僧面看佛面，張娘娘是我們這裏的話事人，我就給她個面子，你倒是說說看。只要不過分，別說是三個條件，哪怕是再多，我們都可以商量商量！”
看來王娘娘火氣很快就下來了，畢竟來說話事人的面子是不能不給的。
“第一條，給我們道歉！”劉滿說道。
這個條件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的，包括老陳在內，覺得都可以接受。
王娘娘點了點頭，目無表情地說道：“可以，我們會以合適的方式給你們道歉的！”
“第二條，水牢裏還關着那個人，現在必須馬上放出來！”劉滿又說道。
“這個恐怕不行，那個狐狸精壞了我們的規矩，恐怕別說是我本人了，哪怕是張娘娘，還有其他的姐妹們，恐怕都容不得她。我們沒有把她五馬分屍，已經是天大的仁慈了！”
“沒想到你們對自己人這麼狠，這個可憐的女人究竟是哪裏做錯了，你們一定要置她於死地呢？”劉意嬌眉微皺，問道。
“我再跟你強調一遍，咱們這一百多個姐妹們，在這裏已經很不容易了……朝廷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會找到這裏，把我們一鍋端……更重要的是李家的血脈也有可能會被徹底中斷，你覺得這個責任由誰負得起？”
劉滿說道：“兩位娘娘，得饒人處且饒人，人家只是孤身一人，哪裏有那麼大的能量！再說她現在已經在你們的控制之下，難道害怕她翻了天不成？”
“姑娘，有些事情你真的不懂，我一句兩句也跟你說不好。不管怎麼說，這個條件我沒有辦法滿足你，不好意思！”
看來對方的態度是非常的強硬，劉滿和劉意姐妹倆如果一定要堅持下去的話，那恐怕也討不到好果子吃的。
“剛才在水牢裏的時候，人家告訴我很多事情，我才知道你們之間的很多內幕。”
王娘娘一聽感到有些意外，就連忙問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我想你的心裏裝着一面鏡子，心裏應該比我們要清楚得多吧！”
“那不能這麼說，總之這個女的絕對不能留，要不然的話我們會徹底完蛋的。知道嗎？我們會徹底完蛋的，一船的人都會沉下去，沒有一個活口！”
“我想你們應該是對她有莫大的誤會，能不能聽我說完，說完再一口回絕行不行？”劉滿還是有些不甘心，看來他今天是鐵了心，一定要救下這個可憐的女子。
看到對方也是如此的強硬，兩位娘娘互相交頭接耳一番，
只見王娘娘不住的點頭，似乎是達成了共識。
至於他們嘀嘀咕咕究竟在說些什麼，老臣憑藉他們的對話，通過口型似乎了解了一丁點。
那就是只要能夠說服他們，也許會放她一條生路。
“那好，你說說你都究竟了解些什麼？”
劉滿點了點頭說道：“你們這一百號人來頭都很大，你們兩位的等級應該是最高的！”
“沒錯，不過我尊張娘娘是老大，是我們這裏的話事人！”
“你們都被除掉了官爵，現在基本上都是一些平頭老百姓……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你們一個個都被許配給前線的官兵了。這一點我說的沒錯吧？”
王娘娘笑一聲，說道：“你說對了一半，我們還都保持到原有的官爵，我們是內宮的官爵，是沒有必要被廢的！至於我們被許配給前線的官兵，這倒是說對了！不過現在的世道，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你們難道不覺得這意義很大嗎？作為一個女人能夠嫁個可靠的男人，難道不比在宮廷中一天到晚鈎心鬥角強嗎？”
“有些事情你真的不了解！”王娘娘的眼神中突然露出一絲悲哀的神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回道。
“而且，這個可憐的女人是到村裡去打聽信息，因為聽說最近王將軍已經平息了安西四鎮，那麼你們的新官人恐怕就有機會和你們團聚成親了！這難道不是大好事一件嗎？”
劉滿嘴裏所講的王將軍，就是武則天當政時期，名滿天下的王孝傑將軍。
他率領大軍，東征西討，為大唐乃至後來武周的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
“小姑娘你理解錯了，事情遠遠沒有你這麼想的簡單。你知道嗎？我們這一百多號人中有很多已經懷上了李唐皇族的血脈，你覺得我們如果真的暴露在公眾之中，能夠活命的機會有多大？”王娘娘有些凄然的說道。
“你不要以為我是個白痴，想來你應該認為天後會對你們下死手？”
“何止於如此，簡直想讓我們粉身碎骨！”
“王娘娘，這個女人我多少了解一點，做事情確實是心狠手辣，但是你們這麼多人，不一定會趕盡殺絕的吧？”
老陳儘管對貢船凶殺案，目前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十分的把握，確定是武則天本人乾的。
目前，武則天能夠真正對她造成威脅的，恐怕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即使是有，即使是起兵造反，都先後被鎮壓下去了。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徐敬業造反，最後還不是被鎮壓下去？
“你對這個女人了解的不多，我們在宮廷里那麼多年，她的手段我們是知道的！當初為了上位，把可憐的王皇后和蔡貴人都給整死了，而且死狀都非常凄慘！我們都是親歷者呀，這換的是誰恐怕都不能夠輕易的忘記！”
王娘娘說完這句話，臉上顯露出后怕的表情，看樣子這起歷史上最為慘烈的宮廷政變，已經對他們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心理創傷。
“理解理解！不過我想你們也不要過於擔心，這個女人，我估計她一天到晚想到的是大位，只要對她的前路沒有威脅，應該不會對你們下死手的！”
“我們姐妹肚子裏的，就是這個女人最大的威脅，你覺得會不會對我們下死手？而且她通過這種歹毒的計策來對付我們，就是為了把我們一網打盡！”
“那既然如此，那些前線的官兵，既然你們許配給他們，那麼你們就失去了和朝廷的所有的聯繫了！這些可憐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是無名無份的！”
“是啊，所以我們必須要處處小心，要不然的話，我們這一百多個人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那你給個話，關在水牢裏的，你們到底放不放出來？”劉滿問道。
“你這個條件我想還可以再商量商量！我可以保證不殺死她，但是……”張娘娘果然鬆口了，看樣子也不想把事情做絕，至少她不願意像武則天一樣把事情做絕的。
那豈不是和自己最大的死對頭是一丘之貉了嗎？
“但是必須有所保證？”劉意也試探着問道。
王娘娘冷笑一聲說道：“這對她的處罰你不覺得太輕了嗎？”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難道……”
“我想，不殺死她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恩賜了。但是如果一點處罰都沒有，恐怕我們這一百多號人肯定會有人有樣學樣的，成何體統？”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我們可以讓她再也沒辦法開口說話，這個處罰是必須的！”
這簡直是太可怕了，把一個好端端的年輕女子弄成個啞巴，那還不如乾脆直接砍頭算了。
劉滿有些氣不過，正要據理力辯，但老陳很快就使了個眼色阻止她了。
劉意也氣鼓鼓的，兩腮通紅。
如果換成平時，他們恐怕早都把這兩位不知趣的娘娘直接拿下，然後拿到官府去。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況且他們的合理的擔心，也終究被他們漸漸的理解了。
“你們既然要把她弄成啞巴，難道她沒長手，她不會寫？既然如此，你們是不是想把她的手也給砍掉呀？”劉滿不滿地問道。
“不用不用，我可以告訴你……這個賤女人在後宮之中其實就是個使喚丫頭，斗大的字不識幾個……實話不瞞你，她恐怕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呢！”
“這麼說手是可以保住的，但是這說話，恐怕再也說不出來了！”
“那你覺得我這個條件怎麼樣？”王娘娘逼問道。
“這麼說你就想和我們交換了？”劉滿問道。
王娘娘感到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這個外表看上去柔弱的女子，居然如此剛烈和頑固。
“隨你怎麼想，我想這應該是我們能夠做到的最大的讓步了！”
“我不管她以前是使喚丫頭還是什麼的，總之這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們的其他的姐妹是命，難道這個可憐的女人就不是命了？將心比心呀，我說這位娘娘！”
“好，你既然說要將心比心，我想我們還可以繼續再做讓步！我也提個條件，如果能夠滿足的話，非但可以放了她，而且不會把她逼成個啞巴，你覺得怎麼樣？”
劉滿笑了笑說道：“這就對了嘛，幹嘛非要搞得你死我活的呢，你倒是說說看你又有什麼條件，我想必也不是個石頭！”
宮廷內外的鬥爭向來都是血雨腥風的，想必這些女人都是耳濡目染過，天底下最殘忍的事情他們應該都見過，放過一個可憐的女人，這其實對他們來講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也許，他們的確是擔心有人會把他們趕盡殺絕，不留後患！
“我的條件就是，這個女人必須離開這裏……離開洛陽，離開中土……越遠越好，我們誰都不想再見到她！”王娘娘冷笑一聲說道。
“你是說讓她漂洋過海？”
劉意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她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想出這麼一個主意來。
“如果能夠做到這個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就只好讓她永遠當個啞巴，永遠都開不了口！”王娘娘說道。
“這個可以答應，我就叫我的夥伴們把她帶到海外，帶到我們君子國也可以！”崑崙奴莫德笑道。
崑崙奴莫德正是從萬里迢迢的海外的君子國，漂洋過海來到了東土大唐。
如果這個女人真的到了那裏，那麼對他們來說就真正沒有任何威脅了。
這總比朝廷每年流放到西域或嶺南的犯人要強很多。
在西域，或者是嶺南，遠離國家的政治中心，自然也就遠離了是非之地。
不過，這些人心裏還是多少存一點希望的，希望能夠有一天重新回到長安或者是洛陽。
但是，如果乘坐海船到了異域他鄉，那真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說話可算話？”
劉滿看到崑崙奴莫德這麼一說，心裏頓時就有了主意。
“你我都是女流之輩，可是我們也都知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答應這個條件嗎？”王娘娘一眨不眨地看着劉滿，問道。
“一言為定，馬上把人給我放了！”
“放人當然會放人的，但是就這麼放了她恐怕還不行！”
“還有什麼事嗎？”
“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還有一些未了的事宜，必須要等她開口！”
“那這是你們的事情，我就不再打聽了，總之你既然答應了我的條件，那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
“你難道沒有什麼要問的嗎？”
“如果說要問我倒還真的是有，村裏的人都說你們這裏是殘花館，可是我們姐妹倆把她送到這裏來，她說你們這裏是朝天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劉滿問道。
“哈哈哈，你可真箇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看來你的好奇心很適合你目前的職業，仵作對吧？那好，你既然這麼有好奇心，我一定會滿足你這個好奇心的！”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老陳很快就注意到了這個女人的表情變化，這的確是個見多識廣而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儘管他們是宮廷鬥爭的犧牲品，本身其實也是可憐人，可是對自己的同類卻是毫無心思手軟的。
就在剛才劉滿問她的時候，一股強烈的殺氣從這個女人的身後騰騰升起，老陳身下的佩劍也感受到了這股強烈的殺氣，幾乎又要騰空而起，去壓制這種殺氣。
然而，老陳用力地握住佩劍，拚命地控制這種無形的衝動。
“我的好奇心很好笑嗎？你不會是把我當成三歲小孩來耍了吧？”
王娘娘搖了搖頭笑道：“當然不會，當然不會，這又不是什麼大秘密，這個我可以跟你說。沒錯，我們這裏的確被村裡人稱為殘花館，不過你沒想到這個名字的確是太難聽了……殘花館住的難道不是殘花敗柳嗎？你覺得我們這些可憐的女子真的是殘花敗柳？一個個都是國色天香，風華綽月好不好！”
“這個我不否認！”
王娘娘說得沒錯，這一百來號人的確是國色天香，是一等一的美人。
如果他們的孩子將來有個好的歸宿，那麼一定是母以子貴的。
“當然我們自稱是朝天府，其中的原因你恐怕不知道，我實話告訴你……因為老皇帝剛剛過世，我們這裏有很多姐妹要去陪葬的，這些陪葬的……就稱之為朝天女！”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那怪我多嘴！”
“還有，有一部分人是許配給前線的軍官的，包括那個賤女人在內！”
“王娘娘，我想雖然你們兩位的身份最高，但是大家都是可憐的人，都是流落在外的人，能不能給對方一點起碼的尊重！”
劉滿這麼一說，老陳不由得感到很是意外。
他沒想到自己身邊的兩位同伴，居然還有這種見識。
要知道在封建社會，身份地位高低是非常講究的，作為女流之輩的，他們按說應該也能夠認知到這裏。
難道他們也是和自己同時穿越過來的？
老陳其實並沒有十分的把握，不過光憑這一點，就應該對這個漂亮的同伴刮目相看呢。
“好好好，我可以接受，但是目前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既然如此，那就隨你的便吧！不過我可要告訴你，我們即使把她放出去了，她能不能活着走出不良村，這個恐怕誰都保證不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個不良村，想來你們是初來乍到，一點都不了解。這裏可真的是三教九流聚會之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難道這朗朗乾坤，還會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地方？”
聽劉滿這麼一說，王娘娘的臉色起了一些變化，讓人感覺到有些琢磨不定。
“這個不良村，不僅僅有春秋道，還有聯防隊！他們斗得死去活來……如果遇到春秋道的人倒就算了，如果是遇到聯防隊的話，還不如直接殺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