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殿主回去了,三隻幼崽留在這裏,很顯然是要上寄讀式幼兒園。
目前是紫長老、炙焰、胡小白、胡阿獃是單獨住,秦鳶跟胡四住一間屋子,胡花花帶着胡大他們六個住一間,旁邊還有一間是胡二郎的屋子。
照理講,應該給三個小傢伙再蓋一間屋子,讓他們仨住一起就可以了。可是,幼崽太小,又正是淘氣的年齡,山林里又危險,萬一出點什麼事,秦鳶可賠不起。
秦鳶問紫長老和炙焰,誰願意帶三隻幼崽睡覺。
炙焰說:“我是火狐狸,我怕睡着把他們烤熟了。”
三隻幼崽齊刷刷哆嗦了下,一起搖頭拒絕。
月大大喊:“我不要被烤熟。”
月二二說:“我也不要跟紫長老睡。”
月三三說:“我要跟小么夫子睡。”
秦鳶看向紫長老。
紫長老扔下句:“又不是我的學生,我又沒收殿主束脩。”她說完,回屋,繼續練字。
秦鳶猶豫了下,對三隻月狐幼崽說:“你們暫時跟我住。”
之前蓋房子,師父嫌每次都要找她劈木板弄材料麻煩,一次性劈了很多,夠蓋好幾間,全是按照成年人住的屋子弄的,說是萬一火長老要來住,不用再備料。
秦鳶去到相隔不到二十米遠的屋子前,找到正在編藤筐的紅二郎,問道:“今天的草喂完了嗎?”
紅二郎說:“魚塘和兔圈都餵過草料了。昨天晚上又生了兩窩小兔子,前幾個月生的兔子一天天長大,快住不下了。”
秦鳶”嗯”了聲,說:“那過幾天叫上我爹,再建一個新的兔圈。你先把手上的活放一放,來幫我蓋兩間房子。”
紅二郎哎了聲,放下編到一半的藤筐,跟着秦鳶來到要蓋房子的地方。
秦鳶又讓胡二去把胡小白找來,讓胡小白跟紅二郎在她的房子旁加蓋兩間幼崽住的屋子。
她的卧室、新蓋的兩間房子之間,用木板架一橋連廊。新建的兩間屋子,一間用來做書房,一間則是三隻月狐幼崽的卧室。
她對紅二郎說:“蓋房子和修兔圈的這幾天,你跟我們一起吃飯。”
平日裏,紅二郎都是自己開伙,兔圈裏的兔子和魚塘里的魚都隨他撈,想吃什麼自己做。他要是想改善口味吃點別的,胡小白和炙焰打獵的時候,處理食材、做飯的時候,他過來幫幫忙,就會分些熟食給他。
講課都在院子裏,離胡二郎的家門口不到二十米,基本上每堂課他都來旁聽。他順帶學了些廚藝,不說有多好,至少能把食物煮熟,不至於烤焦燒黑或煮成半生不熟。
秦鳶的小木屋只有兩三個平方,住她跟胡四綽綽有餘,加上三隻幼崽,擠一擠,也能住下,就是沒那麼寬敞就是了。
吃了那麼多兔子,兔皮都留下了,鞣製得軟軟的,經過簡單的裁剪縫合,就可以拿來鋪床當被子用。
當天下午,秦鳶用小木板給它們做了三張小床,每隻幼崽一張兔皮被子,一個兔皮枕頭,還有兔皮床墊。
她的屋子寬是一米四,長一米六,小床的長度是五十厘米,擺了兩張床,中間還留有四十公分的過道。
她們五隻幼崽住在屋子裏,宛若五個小矮人住進精靈小屋中。
三隻月狐幼崽跟其它的狐狸崽子一樣,都是擠在一堆睡在母親的肚皮下,偶爾還會爬到尾巴下睡。如今頭一回有自己的床,且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開心得跳到床上又蹦又笑,咯吱咯吱的笑聲,讓秦鳶既覺得有點吵,又覺得有點好玩。
顏值這東西,要是孩子長得太丑,鼻涕橫流,然後又蹦又跳,多少會讓人覺得沒素質。可長得像雪糰子,笑聲充滿天真和發生內心的喜悅,便超級惹人喜歡。
胡四雖然比他們三個小,但自認開竅化形比他們高,是大孩子了,很穩重,不跟他們一起吵,回到小屋溫習功課。
她從床底下拖出自己練習寫字的小玉板,用手指在玉板上練字。
玉板是秦鳶讓紫長老和炙焰去廢墟里找倒塌的玉磚、玉柱,挑質地通透雜質少的,從學堂洞窟的斷劍堆里,挑帶劍芒的鋒利斷劍,切成A4、A5紙大小兩種型號,再略微打磨一下,就可以用了。
如果在地上寫字,氣順着土壤就滲走了,很難成形。
在玉上寫字,氣凝而不散,可以保持得相對久一些。胡四他們的道行都弱,秦鳶的也都不高,氣弱力虛,在玉板上寫字,只能維持半刻鐘就散了。
差不多寫滿一板字,他們也需要打坐調息回氣。
秦鳶看到胡四開始練字,就讓三隻幼崽安靜,自己則拿着煉器手札,盤腿坐在床上,將其抵在額頭,讀取裏面的內容。
三隻幼崽見秦鳶盤膝打坐,覺得好玩,也跟着學打坐,但年齡小,好動,沒坐兩分鐘閑不住,又跑去看胡四練字,沒看出個所以然來,跑出小屋,見到胡大他們幾個在練法術,跑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也練自己剛學會的法術。
他們仨都會天狐幻術,冰箭術、火球術也都會一些。
紫長老也在旁邊練字,但分出一半心神盯着這群幼崽。
她不僅是紫狐族的長老,還是雷殿長老。
在狐殿,殿主之下,有雷殿、影殿、火殿三位長老,各掌一殿。其中雷殿就是負責拱衛狐族,巡山、排除危險、避免狐族遭到殘殺,都是雷殿的責任。
殿主敢把崽子送來,自己回去,就是因為她在這兒。
……
秦鳶將神念探進煉器手札中,沒看到有字,而是有聲音湧入腦海:“此為蒼山宗外門鍊氣期弟子修習的入門煉器手札,教有儲物囊、儲物袋、儲物玉盒、法寶飛劍、鏟地鋤等一階法寶煉器的煉製方法,欲學煉器,需先學會烙刻符紋……”
一級法寶,對材料基本上沒什麼要求,最常見的一階、二階妖獸皮或者是玉石等只要能聚氣使得符紋上的氣不散的,都可以。
煉器跟畫符、寫字的區別在於,很多符都是刻在內部的,手操作不了,需要以神念馭氣烙刻符紋。
當初炙焰煉製鐵鍬,動用了丹田靈火和神念,恰好符合煉製法寶的要求,陰差陽錯下就煉成了。
秦鳶的神念夠用,但是道行低,氣不足,沒有足夠的火靈氣,哪怕知道怎麼煉也煉不了。
煉器手札里還寫,一階法寶對應的是鍊氣期弟子使用。
鍊氣期!秦鳶覺得好熟啊。她心說:“會不會有金丹元嬰啊。”她迅速掃完後面的內容,沒看到有記載。
她心情略有些複雜地將神念退出了煉器手札,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離開狐山,離開蒼山宗。
太可憐了!蒼山宗外門弟子入門的煉器手札,在殿主這裏是珍之又珍重之又重!
秦鳶自己練不了,只能去找紫長老,問:“師父,你有儲物囊不?”
紫長老說:“煉器的事找火狐族,他們擅長用火,跟煉器能沾點邊。”她頓了下,說:“空間符紋實在過於繁瑣精妙,據我所知,火老長還沒悟透。”
秦鳶震驚了,心說:精妙?精妙在哪?
照着畫就行了呀!一遍不會,多練幾遍,熟能生巧,總能練成的吧。
空間符跟草木大全里的字,原理是一樣的,只不過就是它的運筆多了點,大概就是二維畫跟三維畫的區別。
火長老修鍊出了七條尾巴,學這東西,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
秦鳶又跑去找炙焰,說:“幫忙煉個儲物玉盒唄。”那個是最簡單的。
炙焰瞥了眼煉器手札,告訴秦鳶:“煉儲物玉盒要用神念刻符,可那符看着就暈。我師父說,人類得天地獨厚,幾乎生來靈竅就是通的,所以能看懂這些精妙的符紋。我們妖族生來蒙昧,修習煉器一道格外艱難。”
秦鳶懵了,說:“沒有啊,你們學寫字就學得挺好的啊。你一次性煉製出本命法寶,天賦這麼好,還煉器一道格外艱難?相信我,你煉區區儲物玉盒,不在話下。”
炙焰雖然覺得自己沒什麼煉器天賦,可對秦鳶的話又下意識地相信。她確實煉出了本命法寶,不對啊,法寶又不用刻符。
秦鳶把煉器手札遞過去,說:“很簡單的,你再看看,說不定會呢?”
炙焰猶豫了下,接過煉器手札,將神念滲進去,找到煉製儲物玉盒的方法,剛開始看着還行,再看久一些,就暈了。
那些符就像把她包圍了似的,上下左右四周全是,長得還是一個樣,且是一筆連通首尾,一晃神,就分不清哪裏是頭,哪裏是尾了。
她努力想要把它們看清,卻發現越來越暈,直到頭疼眼花,好像要暈了,才趕緊收回神念退出來。
秦鳶看到炙焰站都站不穩,臉色蒼白,她又太小,扶不住炙焰,趕緊叫來狐狸親媽,把炙焰送回屋。
炙焰在床上打坐調息了一會兒,臉色才緩過來。
她睜開眼,就見到秦鳶趴在床邊守着她。
秦鳶問:“你沒事了吧?”
炙焰說:“沒事了。”
秦鳶這才回屋。她看了眼,今天晚上是陰天,沒有月亮,不適合修鍊,於是又回到床上,翻出煉製手札,先把煉器方式記下來。
第二天上午,秦鳶教大家學字的時候,忽然一個想法劃過腦海。
草木大全里的字,狐族看不懂,但是她一個一個教,他們能學懂,是不是因為一下子接觸的難度比較大導致的?這就跟直接越過小學去學初高中課程,誰學得懂呀。
秦鳶在下課後,又跑去找炙焰,從中挑了最簡單的飛行符,以神念配合全身的氣,畫在玉板上。
以她的微弱道行,畫這麼一點符,基本上就把她氣旋里的氣耗空了,好在一次成功,不用畫第二次。
她扛着玉板去見炙焰,問:“炙焰姐姐,你能看懂這個嗎?看起來會頭暈嗎?”
炙焰看着玉板上那比秦鳶腦袋還大的符,很是無語地說了句:“能啊。”這麼大的符,很簡單的一筆劃到尾,怎麼就看不懂了?
她隨即覺得這符有點眼熟,是她看過的。她當即說:“你把煉器手札給我看看。”
秦鳶把玉板塞給炙焰,又蹭蹭跑回房間,從枕頭下翻出煉器手扎,拿出去交給炙焰。
炙焰將神念滲進煉器手札中,驚訝地“咦”了聲,說:“我以前看飛劍符,看到它就暈,現在竟然能看懂上面的運筆行氣了。”它只比奏鳶教的字複雜一點點。
秦鳶想到昨天殿主說,蒼山宗的人在捲軸里做手腳狐族學不懂的事,說:“我覺得可能蒼山宗的人並沒有針對你們,也不是你們靈竅比不上人類,而是你們的基礎太差。”
趴在屋檐下的胡阿獃突然問:“你確定?”
秦鳶說:“應該是這樣。”
胡阿獃說:“當初蒼山宗煉器堂的大長老說狐族天生少一竅,無法讀懂裏面的字,后月華宗的人說是蒼山宗在功法典籍里下了禁止,以防我們族殿學走人族本事。”
秦鳶問胡阿獃:“你會煉器嗎?”
胡阿獃扭頭回屋,神情很有些憤然。
秦鳶突然懷疑,可能當初胡阿獃,或者是胡阿獃認識的人,想學煉器,煉器堂大長老對他們說了這話。
她說:“可能是人家不肯教,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順便找個由頭打擊你們自信呢?月華宗跟蒼山宗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
剛回到屋子裏的胡阿獃像是受到什麼提醒,迅速扭頭,看向秦鳶,說:“帶頭剿滅蒼山宗的就是月華宗。聽說他們現在已經取代蒼山宗,成為第一大宗。蒼山宗煉器堂大長老當初與狐殿確實不太對付,在給狐殿的捲軸里動手腳也是有可能的。”
正準備回屋練字的紫長老剛踏上樓梯,聞言停下腳步,問:“小么,學字怎麼講?你能一眼看明白,我們卻要你一字一字的教,如果他們沒有動手腳,我們應該也能看懂才是。”
秦鳶心說,“可能是我有上輩子的基礎呢。”這話不能說出來,於是說:“第一堂課,我們只學了一個字,只有你跟炙焰姐姐學會了,到現在,我哥他們一堂都能學好幾個字。之前是全無基礎,看起來費勁,現在有基礎了,掌握到學習方法,學起來自然就快了。”
胡阿獃不確定是不是,但是不是,試一下就知道了。她對炙焰說:“你跟着小么學煉器手札,把儲物玉盒煉製出來。”
炙焰哼了聲。她憑什麼聽只雜毛小狐狸崽子的。
紫長老對炙焰說:“學,學不會我用雷劈你。”
炙焰呲牙!我也是有師父的人!別以為能欺負我。
秦鳶拽拽炙焰的衣袍,說:“走啦。”沒看見阿獃要炸毛了嗎。
蒼山宗煉器堂大長老,無論是在宗門裏的地位還是煉器實力,都會很高,很可能是大宗師級別之類的。其說出來的話,份量會特別重,自帶令人信服BUFF。
然後胡阿獃信了他的話,又再被挑撥了,蒼山宗滅門了,狐殿成這模樣了……
當初蒼山宗的煉器堂大長老有沒有騙過胡阿獃,就看炙焰從最簡單的煉器符紋開始學,能不能學會了。
雖然說蒼山宗都已經滅門了,估計煉器堂大長老的屍骨都沒有了,找不到人家算賬,但狐族知道自己能學這些東西,和覺得自己天生就學不了這些東西,從積極性、態度到結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紫長老想了想,讓胡花花照看着這群狐狸崽子,便迅速躥林山林中,去找火狐長老。
傍晚的時候,滿身未散火焰氣息,面容憔悴的火狐長老,提着一堆廚房用的刀具,和一塊剛煉完,火氣未褪的菜板,來到小院,到秦鳶身前,便跟倒破爛似的,嘩啦啦地倒在秦鳶跟前,說:“刀子和菜板練好了,勺子等其它東西,後面有空再煉。”
萬年玄鐵拿來煉廚具,還煉這麼多,火狐長老都不知道自己是想掐死胡小么還是想掐死自己!
她心說:你怎麼不拿庚金煉?
可一想,這話千萬不能說!山洞的那堆破爛里,確實有好多把庚金劍,胡小么雖然認不出那材料,可從劍芒看出非凡品,早就盯上了,只是礙於無從下手暫時擱置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