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第34章 第 34 章

秦鳶蹭蹭上樓,鑽進胡阿獃的小屋子,揪住它的後頸提起來,去到林子裏的僻靜處。

她說:“我也要機緣奇遇。大家都有,就我沒有,公平嗎?還有我四姐,哪裏不受待見了?憑什麼我倆要被嫌棄?”

胡阿獃滿臉獃滯地看着秦鳶,一副你要機緣奇遇找我做什麼的困惑模樣。

秦鳶在心裏輕哼聲:“小樣兒,還裝傻。”

她氣哼哼地說:“地下暗河裏的那片河灘的石頭,跟有狐狸骨架那地下溶洞的石頭材料是一樣的。那溶洞的地下有積水,是活水,說明連通地下水。我假設一下,要是我們沒有從山縫裏爬出來,而是再順着河流往裏去,說不定呢,那溫度會越來越低,凍得紫長老和火長老都扛不住。”

胡阿獃側目,盯着秦鳶看了兩眼,掙脫秦鳶揪着它後頸的手爪子,落到地上。

秦鳶才不放過她,語帶嘲諷:“地仙境呵!都成骨架了,還能抬眼睛看人呵!有天狐幻術呵!小狐狸花花是一截附有殘魂的骨頭塊,它顯化的形態都是幻術化形的,為的就是在外面拐有天賦的孩子,延續狐殿傳承吧。請問,您哪位?需要我幫你扒馬甲嗎?”

胡阿獃頭一次聽到扒馬甲的說法,但能理解她的意思。

話都到這份上,不好再裝傻充愣下去。她只得告訴秦鳶:“老黑是狐山唯一一隻從蒼山宗滅門前活到現在的,他想收胡四為徒,我沒什麼好教她的。外門學堂滿三年後,老黑自會來找胡四,帶她去影狐族。”

秦鳶震驚了:“老黑?黑長老?影狐族長老?他是老妖怪?”縮在角落裏,不出聲誰都注意不到他,出完聲,大家也很快忽略掉他的那個。

胡阿獃說:“老黑最賊了。”旁的不願多說。

秦鳶問:“那我呢?憑什麼嫌棄我?還把我爹娘哥哥姐姐們都扔到我這來?”

胡阿獃說:“你們兄弟姐妹八個,全是花狐,只有極淡的靈狐血脈,留在蒼山宗境內,即使修上千年,也比不上你師父現在。你學的草木大全,收錄有九萬六千種植物,你在狐山找到多少種?”

秦鳶輕輕點頭,明白過來。胡阿獃覺得待在蒼山宗境內沒前途,想讓狐族往外走。

蒼山宗現在是仙門弟子的試練秘境,狐族想走出這裏,繞不過人族這道坎。她的言行舉止生活方式都像極了人類,阿獃不瞎也不傻,自是有所猜測,想讓她帶一帶身邊的親友,或許他們就能走出不一樣的路了呢?

秦鳶想到胡阿獃都自身難保了,還在為狐族謀划,倒是不好再生氣,哼哼兩句,便往回走。

不過,還是有點不開心就是了。她擺爛地想:哥哥姐姐們有爹有娘的,我又是最小的,才不管他們吃不吃得上飯呢。

她剛回到院子,就看到胡四領着狐狸親爹、哥哥姐姐們,提着兔子、鳳尾山雞,以及裝有靈藥的菜籃子往院外的小溪澗去。

十五隻兔子、八隻鳳尾山雞、兩隻蒼鷹、一隻雪雁,原本能吃好久的,如今全部都要拿去扒皮除毛準備下鍋了。

好心痛。

秦鳶又再想,現在的吃飯的嘴巴多,僅靠兔圈、魚塘根本供不上,只能朝着河裏想辦法,繼續開啟捕獵的日子。不過,這活,有狐狸親爹干。

她跟着他們去到河邊,蹲在在胡四的指揮下撩起袖子扒山雞毛的胡小白身邊,說:“爹,你的靈劍可以像炙焰姐姐的鐵鍬一樣飛來飛去的吧。”

胡小白說:“當然可以。”他現在就喜歡顯擺他的靈劍,心念一動,靈劍懸立於身前,又再緩緩放平。他站上去,說:“他還可以載着我飛。你要不要上來試試?”

秦鳶很警惕:“你先飛給我看看。”

胡大他們本來蹲在河邊幫忙剝兔皮,聞言,刷地一下子散開。

秦鳶更加警惕,滿眼懷疑地看向胡小白。

胡小白有點受不了幼崽們的眼神,張開雙臂,緩緩地讓靈劍飄起來,說:“很穩的,不會再摔了。”他的話音落下,心念一動,靈劍咻地一下子飛出去。

胡小白在劍飛出去時,受慣性作用,直接從劍上掀翻摔落,掉到溪澗中,砸出大片水花。他身上的狐裘一下子濕透了,緊跟着他便變回原形,成了一隻落湯狐。

胡大小聲說:“幸好我們離得遠,不然爹一定把我們砸到小溪里。”看到狐狸親爹正往岸上游,忙不迭地帶着弟弟妹妹們,一隻手拽一隻獵物,離爹遠一點。

胡小白游上岸,甩甩身上的水,說:“不算,重來。”

胡大他們看到胡小白甩得水珠亂飛,暗自慶幸動作麻利閃得快,不然,躲開了掉小溪里也會被他甩不少水在身上。

胡阿獃趴在籬笆院牆上看着胡小白又摔了,在心裏暗罵聲:“笨。”半年了,還飛不起來。

秦鳶看明白了,說:“爹,你只顧着擺姿勢顯好看沒用的。你的重心不穩,摔下劍去,什麼好看都沒有了,只剩下狼狽。劍飛出去時有慣性,會讓你往後仰,很容易摔。這時候你得把身子前傾重心往下,再不濟,您的腿、膝蓋得使勁,以保證你的腳能繼續留在劍上。”她把自己踩滑板的動作教給他。

胡小白召回靈劍,繼續練,飛出去幾米遠,又掉到了山裡。

秦鳶說:“多練練吧。要不然,你跟靈劍溝通,讓它粘着你的腳底板,粘緊你,哪怕你在天空頭下腳上都不會摔下來。”

她的話音剛落,便見胡小白又踩在劍上,然後靈劍突然連抖帶甩,直接把他掀翻下去,緊跟着劍就在山裏來回飛,胡小白在後面追,邊追邊喊:“你回來,回來,讓我踩,載我飛……”

那樣子特別傻氣。

秦鳶扭頭看向胡阿獃:這劍有劍靈吧!這不是用來當代步工具用的飛劍吧?把它給狐狸親爹,不覺得糟蹋嗎?

胡阿獃假裝沒看懂秦鳶的眼神,轉身跳下籬笆院牆,回屋。

秦鳶轉身,便看見炙焰若有所思地盯着追着靈劍的胡小白,心裏暗道不妙,緊跟着便見炙焰把鐵鍬取出來。

那鐵鍬離地半尺,打橫飄着。

炙焰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張開雙臂,晃晃悠悠地往前飛。因為速度很慢,再加上她的前後腿是分開的,以馬步式半蹲,踩得還算穩,就是沒什麼儀態。

紫長老眼看着炙焰踩着通體繚繞着火焰的鐵鍬飛出院子,就要進入森林,擔心鐵鍬上面的靈火把山點燃,一道閃電過去,把炙焰和鐵鍬一起劈翻在地。

她對炙焰說:“胡小白的劍亂躥,頂多劈碎幾塊石頭,削壞幾棵樹。你的鐵鍬過境,山頭還要不要了?要練去河邊練。”

炙焰讓雷劈得渾身打哆嗦,默默地爬起來,直到紫長老轉身去指揮胡花花蓋房子,才悄悄問秦鳶:“小么,我剛才飛得對不對?”

秦鳶的見識少,不知道本命法寶能不能當飛行法寶用,說:“要不,你先練着?”好歹能飛,要是哪天在地面上遇到危險,有這麼件能載着她飛的,也算有個保障。

……

吃飯的嘴巴多,食物需求量大,養殖的這點還不夠塞牙縫的,每天由胡小白和炙焰出去打獵。

他倆佔着武器便利,都不屑於打地上跑的,不是打的天上飛的,就是獵的水裏游的。

做飯則由秦鳶動嘴,胡花花帶着胡大他們動手,日子過是很是熱鬧。

秦鳶不用忙於生計,又有了點空閑,便讓紫長老給狐狸爹姐、炙焰和哥哥姐姐們,以及胡阿獃都做了一套桌椅。

桌椅做好,每天下午給他們上半個時辰的課,學草木大全里的知識。

秦鳶不會製作玉軸,沒法複製拷貝。玉軸是火狐族的貴重物品,沒經過火狐長老允許,她不好轉借出去給狐狸爹媽他們傳閱,只能把自己學到的東西一點點教給他們。

在她看來,教他們學會辯識靈藥在其次,捲軸里的字才是重點。

那些字,每一個都是一氣呵成,一筆從頭連通到尾,氣韻天成,與符紋實在太像了。狐殿殿門前牌匾上的字,雖然是妖文,但其書寫方式、氣韻同樣如此。

想要寫出這樣的字,要配合行氣,氣灌注進字裏,字不散,則字成。氣斷,則字斷,氣散,則字散。

她隱約有種感覺,如果學會寫這些字,很可能畫符也能入門了。

再就是,如果將來哥哥姐姐們離開蒼山宗,免不了要跟人類打交道,如果不會人族的文字語言,連溝通都困難,很容易就被當成出來作亂的狐妖圍攻剿滅了。

如果言行舉止樣樣都跟人差不多,變成人形,混在人族裏生活,也未償不可。

這前後的待遇、存活的難易程度,是天淵之別。她自是想他們,無論去到哪裏都能活得好好的。藝多不壓身,本事到手,受用一生。

秦鳶自己一邊學,一邊教他們,並且要求他們睡床,連睡覺都盡量維持人形。

胡花花、胡小白和胡大他們是初次接觸文字,感覺不明顯,紫長老和炙焰以前是正經學過的,更明白其中的差異,也都跑來蹭課,跟着胡大他們一起學字。

秦鳶開課半個月,他們才學了百來個字。

她不着急,她自己能學多少算多少,能教多少是多少。世界上那麼多知識,哪能都學得完。狐族壽命那麼長,想學東西,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

上午,秦鳶跟着炙焰到河邊打獵。

炙焰用鐵鍬敲死一條三米多長的大魚精拖回去。她倆剛到院門前,就看到一個身穿白色狐裘通體泛着朦朧白光美得不似真人的年輕女子站在院子裏。

她的模樣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氣質清冷沉靜,有着與年齡極不相符的穩重,就好像只要有她在,哪怕天塌下來,都能找到主心骨。

是殿主!

秦鳶盯着殿主瞅了又瞅,在心裏驚嘆:“狐族可真是一個比一個好看。”她抱拳行了一禮,“見過殿主。”

殿主家的三隻幼崽從她身後探出身來。三個幼崽居然全部化成人形,身高大概在四十厘米左右,同樣穿着白色的狐裘,毛絨絨的狐裘裹着白嫩嫩的雪糰子,圓糯糯的特別像湯圓。

三個幼崽,兩個女娃娃,一個男娃娃,眉眼五觀像極了,一看就是三胞胎。

秦鳶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哥哥姐姐,只能感慨句,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她家雖然只有八隻,但也是個個不一樣。

三個小娃娃在殿主的目光下,從她的身後出來,在秦鳶跟前站成排,一起抱拳,行禮,齊聲喊道:“小么夫子好,學生見過夫子。”

奶聲奶氣的,聲音整整齊齊的,一看就像是在家練過。

秦鳶詫異又震驚地看向殿主:什麼意思?把我這兒當託兒所幼兒園了?

殿主取出一卷玉軸遞向秦鳶,說:“這是束脩。”她遞得極為巧妙,正好能讓秦鳶看見上面寫的什麼字。

人族文字,四個字:煉器手札。

殿主說:“這是蒼山宗滅門后,在煉器房的廢墟下找到的,裏面記載有煉製儲物玉盒、儲物囊的方法。你若是能得此物,將做好的食物放進去,可以存放許久而不會壞。一些在山裏採到的靈藥,如果保存不易會失了藥性,放在玉盒裏就不必有些顧慮了。”

秦鳶伸吸口氣,說:“太貴重了,不敢收。”

殿主說:“無防。這是人族的傳承。雖然狐殿曾經也屬蒼山宗的一支,但他們是人族,我們是妖族,對我們也有諸多不放心。蒼山宗的許多捲軸功法,我們得到也學不了。”

秦鳶的心裏咯噔一聲,問:“那草木大全……”也這樣?

後面的話沒問出來,但殿主明白她的意思,輕輕點頭。

秦鳶心說:“我的馬甲也掉光光了吧。”只是她們都沒點破而已。她默默無語地收下捲軸。

殿主低頭叮囑三隻幼崽:“好好跟着小么學本事。”

三隻幼崽齊聲說:“知道啦。”

殿主摸摸他們的頭,視線掃過紫長老和炙焰她們,算是知會了聲,轉身進入山林中,化作一道白光遠去。

秦鳶的目光落在三隻幼崽身上,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最中間的說:“我叫月大大。”她指向左側,說,“這是我二妹,叫月二二,這是我小弟,月三三。”

秦鳶沒忍住抽了抽嘴角,對狐族取名字,佩服得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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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鍋燉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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