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卷篇11:威勢良言,干戈玉帛
“我非壞蛋,無限囂張,我本英雄,廣目無雙!”
話音即落,柳莫笛一步踏出,頓在賴家兄弟二人面前,身形前拱,墨發下垂,青禳滾,蒼袖翻,
只見他劍眉一佻,星眸微眯,輕浮一笑,半眯半笑間攝人心魂。
一襲青衫滾,只道謫仙臨。半抹邪笑勾,如有魔鬼落。
“賴家兄弟,怪人風老頭悉心栽培的兩名徒弟,人高馬大,身強力壯,又是一對雙胞兄弟。
而且其二人人雖高壯,手卻出人意料地小巧纖長,可謂天生一對扒金手,用以盜竊一道的確上佳!
雖然說平日裏除卻風老頭教授一番盜竊之流的精湛妙手盜術,二壯漢便只會一手叫花乞兒之藝。
但這二人除卻習盜術而得的精密操控力以外,抗揍跑路得來的一膀子蠻力亦是不容小覷。
賴家兄弟?我說得如何?”
聽聞此言,二壯漢心中大震,難以置信地看着柳莫笛,他們真的發自內心地產生了恐懼,要知道,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透露自己的萬兒,然而這近在咫尺的少年卻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這倒底是什麼人?仇家派來討債的?
那機靈漢子顫聲道:“敢問少俠何方神聖?”
柳莫笛盯着賴二的眼睛,緩緩說道:“你,猜啊,嘻嘻!”
又是“啪嗒”一聲,冷汗落地,賴二喉嚨之中似乎緊緊堵塞着些什麼,硬是一個字節也發不出聲來,身形一軟,堂堂一個壯漢險些癱倒在地,賴二心中絞盡腦汁地思來想去:
錯不了,錯不了,剛剛才遇上我們,就這麼知曉我們的信息,一定是仇家!
那滿臉的鬍子拉碴,身披麻衫,卻依舊不掩其微伏的肚垛,臉頰右側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直拉眼角,肌肉糾纏,血疤縱橫,看得人心有不忍直視之意的彪形大漢定是仇家派來的練家子,這少年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怎麼辦?怎麼辦?
師傅被敲了悶棍,老哥腦子不好使,老子也打不過那漢子啊,怎麼辦?怎麼辦?
賣藝求助?試過了,無效。
求助官府?笑死了,他們恨不得馬上抓住俺們,但……能活命啊。
賴二眼裏精光一閃,剛欲抬頭,就感覺到柳莫笛貼着他的耳畔,低聲道: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只要請一頓飯,就能活命,嗯?”
柳莫笛的話語無形之中帶有一絲淡淡的蠱惑之意,誘導着賴二向著他預料的方向前進。
“是是是!少俠說的對!請!俺請!”
言語間,賴二強顏歡笑着掏出了自己鼓鼓囊囊的錢囊,恭恭敬敬地遞向了柳莫笛。
柳莫笛冷冷一瞥,緩緩直起身來,背轉身去,漠然道:“要你請客吃飯,沒有說搶你錢。”
“對對對!少俠說的是!來!俺來!”賴二站起身來,走到兀自站在一旁半響的兩三個小二兒和一位大腹便便的掌柜,將手中錢囊放置在掌柜手中,雙手牢牢緊握着掌柜的手,含情脈脈地看着掌柜的手,望眸止水,心中滴血,臉上燦爛,笑道:
“掌柜的!上點好菜!可勁兒地上!甭管甚麼山珍海味!可勁兒地上!”
注目良久的柳老爹心念一動,唉,這臭小子,果真犯了行走江湖的大忌了,過剛易折吶!不過是得了一番機遇,擺弄甚麼,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看不清這江湖水深水淺啊,嘖,且待我教教他怎麼做事吧。
於是他悶聲說道:
“掌柜的,這倆孩子下午考試呢,
就照着普普通通六人份兒的上。
考試前,不能多吃。
莫笛,相逢是緣,點到為止,莫過於意氣用事,正道滄桑,江湖行走,講究分寸與人脈,一味橫衝直撞,卻不是長久之道。
賴家兄弟是吧,上座吧,無妨,先前不過是幾番衝突,吃了這頓飯,大家便都是江湖熟人。
實話說吧,我在此處盤恆十來年,甭管這開封城裏有什麼波瀾洶湧,便是有甚麼風吹草動,我也能知曉一二,是以,犬子與我此處耳濡目染,終歸是了解你們江湖中人的,也不用驚訝為什麼知曉你們的身份。
但總是你謔我詐,未免有失江湖氣概,卻不如此事,化干戈為玉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諸位,如何?”
柳莫笛聞先言,意氣略消,聞後言,未曾細細思量,只是無名火起,正逢少年蓬勃,意氣風發,於是乎心頭生怒:
幾個賊寇,小聶子當聖母,我不說了,人家有以己身救濟天下之心,可抵萬載青史之功。
老爹,為何要與這幾個賊寇同流合污?
被偷荷包的,是你;
抽人逼兜的,是你;
干戈玉帛的,也是你,你想幹嘛?
當即一揮衣袖,張口就來:“老爹,我!”
“啪!”一個大逼兜攜着風雷之勢,破空而來!
柳莫笛被結結實災地“嘭”地一掌扇飛,於空中連轉三周,作自由落體砸入大地,其下落之處,有一大坑……
看看鼻青眼腫的柳莫笛,柳老爹語重心長地說道: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講究的是人情世故。
莫笛,少年意氣風發很是正常,不過莫要自以為是,學了點本領就沾沾自喜了。
放眼中都,這天下平生,能人輩出,會點兒奇淫巧技不要得意忘形,未曾入江湖,反而泄了自家底細,並非上上之舉。
為父不求你如何打遍天下無敵手,但求你平平安安,榮華一生。
今日當著這許多人面上,也算給你個教訓,莫笛?可曾知曉?”
柳莫笛恍然大悟,猛地如若驚醒,是了,我這未卜先知的能力說與親朋好友尚可,倘若泄露與他人,不免有危機潛伏……
等等?!剛才老爹說甚麼“實話說吧,我在此處盤恆十來年,甭管這開封城裏有什麼波瀾洶湧,便是有甚麼風吹草動,我也能知曉一二,是以,犬子與我此處耳濡目染,終歸是了解你們江湖中人的,也不用驚訝為什麼知曉你們的身份。”
哦!原來如此,老爹這是在幫我隱瞞我的未卜先知啊!
嘖嘖,老江湖老江湖,不愧是《你的俠客》中曾經的傳奇怒浪狂刀——柳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