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們都被他騙了
將青年喊到了沒有其他人的寂靜房間后，蘭蒂伸手捋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梢。
這個房間不僅沒有警員，也沒有任何監控監聽設備。
她並不打算審問溫予懷，而是以一種談心的方式，向對方揭露一些事情。
“溫先生，”蘭蒂看向他，“你真的確定你的妹妹雲桑，是在那次事故中死於貨車衝撞的嗎？”
溫予懷的眸色越發晦然，以至於氣勢也陡然變得極具壓迫感。
“蘭警官，難道我會連我的妹妹什麼時候離開我都不確定？”
“不。”
蘭蒂拿出一根煙，點燃后吸了一口，滄桑的容顏在昏暗燈光與煙霧下浮現。
“我的意思是，你確定那次遇到事故的，是兩個人，而不是只有你一個嗎？”
黑髮青年猛地抬起頭來，整張雋泠的臉上只有暗沉，“你的意思是，我在說謊？”
“蘭警官，您不妨想想，如果只有我一個，那我還跑去婚紗店幹什麼。”
“那倒也不。”蘭蒂起身走到一旁的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
在溫予懷的沉默中，她緩緩地告知着一個事實：“溫先生，根據我的調查，您的妹妹雲桑，不是早就在她六歲那年死去了嗎？”
房間陷入了詭譎的靜默中，凝重氛圍像是雙無形的手，錮着兩人的喉嚨。
“蘭女士。”溫予懷又換了稱呼，顯然不願意與對方繼續這個話題了。
“如果你喊我來這裏只是聊這種內容，恕我無法陪同了。”
見對方轉身就要走，蘭蒂連忙喊住了他，放下手裏的煙快速說道：
“在你們六歲那年的綁架案里，被綁架的不是你，而是雲桑。”
“所以你的眼尾留下了被子彈擦傷的痕迹。”
“而你的妹妹也並沒有被救下，死在了那場綁架案中。”
絲毫不顧及青年越發難看的臉色，蘭蒂繼續說道：“我去問了你公司所有人，他們說，從來不知道你還有個妹妹。”
“後來，我又想到了你提起過的藥物，是你妹妹經常吃的那種。”
“那種葯雖然可以用來弱化疼痛，控制精神力。但它還有一個用處，就是緩解精神分裂。”
“於此，我還不惜耗費大量時間，找到了您小時候的那位心理醫生，在你妹妹一出現后，他也就離職了吧。”
“那位心理醫生告訴我，伴隨孤僻症的，有很大機率會得精神分裂。”
蘭蒂看向他，“那葯，其實是給溫先生你吃的，因為你在雲桑死後，精神就越發失常，甚至精神分裂。”
“你不願意接受妹妹死亡的事實，便在腦海中幻想對方依然存在。”
“在溫先生您的幻想之中，您與妹妹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那天遇到了事故。”
“您受到貨車的衝擊，腦中雲桑的幻影也隨之消散，但是您卻並不知情，以為是自己的妹妹死在了事故之中。”
女人一口氣說了一長串，休息了半分鐘才繼續道：“這就是為什麼測謊儀一直沒有響過的原因。”
“也是我一開始相信了您的話的原因。”
“因為您所說的一切，在您看來都是真的。事實上，它們從未發生過。”
溫予懷的臉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可那雙眸卻陰騖得嚇人。
他的手掌握成了拳，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甚至能聽到輕微的骨頭作響聲。
不過青年只是站在原地什麼都沒做，好半晌，才擠出一句：“你胡說。”
“我的妹妹怎麼可能是我幻想出來的。”
“那一切都是真實的，我記得很清楚……”
蘭蒂默默吸了口煙，吐出的煙霧騰騰升起，“溫先生，您先別急，聽我繼續說完。”
“在那之後，我又去找了葉熠和葉淼，a市的確是有這兩個人。”
“不過，你猜葉淼告訴了我什麼。她說…她根本不知道有雲桑這個人的存在。”
“瞧，在你眼裏和雲桑關係甚好的人，卻壓根與對方不認識。”
“倒是葉熠說過，他和你的關係蠻不錯，只是你有時候會很奇怪，用着莫名的眼神掃他一眼。”
將煙蒂按在了桌旁的煙灰缸里，蘭蒂嚴肅而認真地注視着溫予懷。
“溫先生，請您不要再麻痹自己了。你的妹妹早就死了，你這十幾年…一直生活在幻想之中！”
“我問過很多人，他們都說，你經常一個人消失，不知所蹤。”
“恐怕那就是溫先生沉迷在幻象之中的表現吧。”
“即便是已經畸形的愛意，也終究是泡沫，還請您快點回歸到現實中來。”
“否則，日後必會釀就更大的危險與禍端。”
此刻的青年，就連眼神都帶着些恍惚，絕望的感情猶如雪崩將他覆沒。
看着溫予懷這樣子，蘭蒂心裏也不好過，但她是警察，不容許案件有任何疏漏虛假。
只是沒料到對方的問題居然如此嚴重。
這孩子，以後的路怕是不好走了，連唯一的幻想都被磨滅了，失去了精神的支柱，還有什麼動力繼續生活下去呢。
“不過，溫先生，您請放心。”
蘭蒂同情地看向他，“我會安排人對公眾澄清，您和這次的案件一點關係都沒有。”
“同時，會在社會上，針對您這次的幫助為您進行表彰……如果這對您的恢復有幫助的話。”
“不過我還是建議，您最好找個心理醫生，將自己的心態糾正回來。”
蘭蒂的聲音頓住了，她看到了青年眼尾泛着一抹濕潤的淚。
對方極淺地嘆息一聲，渾身的力氣都被卸去一大半似的，步伐沉重地往回走去，猶如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蘭蒂下不了狠心再多說什麼，只是走出房門，囑咐一個警員跟着青年，避免對方做出什麼傻事。
……
…………
溫予懷離開警局的時候沒有人阻攔，一個動作靈活的警員遠遠跟着他。
在看見對方只是沉默買了一束雛菊，便乘車回到了自己的家，警員才暗自鬆了口氣。
他又在青年的家附近待了一會兒，確認沒事了才敢原路返回。
而青年在推開門后，修長的手卻瞬間鬆開，任由潔白的雛菊花瓣掉落在地面。
溫予懷神情淺淡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在一旁衣帽間裏換上了舒適的家居服，確認身上攜帶的冷氣已經不再，才緩慢往樓上走去。
來到隱藏的最深的一扇門前，青年輕輕地推開它。
床上的少女滿身都是被蹂躪過後的紅痕，即便是休息也輕蹙着細眉，察覺到門被打開后，瑟縮般地動了動。
溫予懷走過去，單手撐着床，將人覆在了自己懷中。
他輕吻着對方泛紅的眼尾，柔聲道：“桑桑別怕，哥哥已經回來了。”
“今天處理的事比較麻煩，但桑桑放心，哥哥以後，永遠不會離開桑桑了。”
“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