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遇襲
昂熱遇襲一天後,麻布十番的小巷,光門微微旋轉,襲擊者在陰影中蹲伏,伸展龍牙般焦黃而具有鋒銳意味的手指。
光門中,一隻腳踏了出來,隨後是一具女性的身體,那是煌!
老頭並未動手,只是將四肢的肌肉壓縮,再壓縮,他是追求一擊制勝的蝰蛇!
終於,光門中又浮現出一高大的身影。老頭眼中閃過獵食者的危險光芒,在瞬息之間腳弓發力,雜亂枯萎的頭髮伴着空氣劃破之聲緊緊貼伏,閃電般推出疤痕遍佈的雙手,一隻盡腕送入煌的腹部又左右橫掃向後勾扯,少許內臟碎片飛灑而出;一隻精準地掃過腳踝,撕裂了支持運動的筋腱。
煌的血統與身體素質並不低於對方,在眩暈中瞥見對方殘影時,便下意識擺出防禦姿態,彎腰含胸,雙手護住要害,同時眼中金光稍顯發動言靈。空氣開始凝固,反制之局已然布好,但是——“無用。”對面老頭眼中沒有絲毫意外,彷彿無聲說出這句話。他在空中騰挪周轉,將身體壓縮前探,烏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如黑色的龍牙掠過煌的身體。即使是最為精通的大師也會驚嘆於這狀似萎縮的老頭的經驗之豐富,變通之靈活!
血在如股滑落,“哧啦”撕裂的聲音伴隨另一聲怒吼——“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往日黑貓一樣靈敏嬌俏的女孩單膝跪下,雙目無神,腹部血紅的巨大豁口幾乎要將她攔腰截斷,雙手顫抖地捂住傷口,但無濟於事。敗局將定。橫流的鮮血,無力的挫敗交織在埃里克的腦海之中,匯成其他一些不曾記住的畫面:舔舐父母的火舌,懷中哭泣的女孩。
他無暇顧及其他,他必須挺身而起,他堅持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地保護女孩。
他怒吼,站在危險與女孩之間。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卡塞爾學院通緝者埃里克。跟我走的話,這人有的活。”站起的老頭無視埃里克的怒吼,喘着粗氣,回身審視着完全現身的埃里克與櫻井二人,聲音粗啞似生鏽鐵片摩擦,“還有你們兩個。”眼神淡漠無情,幾人在他眼中只是獵物。一隻瀕死,三隻待宰。雖然他收到的指令只是追蹤、索敵、捉拿,但在他眼中:不死,即為健全。
埃里克怒火狂燃,瞳中閃着暴虐的金焰。巷子內,某些物理規則悄然改變。在這片摩擦力凝滯扭曲的地帶,老頭腳下的地面依舊,雖然很快調整了平衡,但他確實打個趔趄。在這一瞬,埃里克抓住時機悍然發動進攻,腳下猛蹬,藉助放大的摩擦力直直飛向老頭,兩拳盡出,使一招雙龍絞心直衝其胸口。
雲先生從口袋掏出一片創口貼貼至煌的傷處,並用手掌由握拳到舒張的動作象徵放大創口貼的作用,讓傷口減少流血,緩解感染,隨後和櫻井小心翼翼地抱起煌,準備先讓這位受傷嚴重的戰友遠離這是非之地。
步步緊逼的攻勢頓時突至眼前,老頭卻依然不見慌張,他順着埃里克的拳勢弓腰駝背,力圖將力道化解。硬吃下殘餘的拳勁,他扣住對手雙肩向下按壓,整個身軀騰飛空中,越過埃里克,目標赫然是受了重傷的煌和最難以捉摸的雲先生。
自那道莫名的光門出現,並在其中嗅到埃里克的“氣味”以來,這擁有“廷達羅斯”言靈,經驗豐富,側重追蹤而相對不擅長戰鬥的老頭便一直思路清晰:先偷襲解決掉明面上正面戰鬥能力最強的煌,然後越過較弱的埃里克解決掉來歷不明的雲先生,這不在原計劃的青年應就是使用光門的人,
既然如此,那麼他的言靈攻擊性必然不是很強——煌傷口的詭異癒合,他並沒看見;至於櫻井,獵犬與龍種的嗅覺告訴他:這人是個普通人,不過爾爾。
埃里克轉身以左腳為軸,甩出一記鞭腿,“砰”得一聲應聲而中。老頭不發出一聲痛響,浮在空中左手拍上巷壁調整方向。漆黑的龍牙距雲先生不到半米。迎接他的,是一個砂鍋大的拳頭。
早在老頭越過埃里克時,雲先生識破了他攻擊自己這邊的意圖,埃里克那記鞭腿更是爭取了寶貴的應對時間,他掏出一塊黑色鐵塊緊握於手中,手部的肌肉變得極為虯實有力,甚至帶點金屬光澤。待那黑色的閃電拖着殘影襲來,雲先生拳鋒刺出,正中老頭肩膀。
老頭並不躲閃,過快的速度讓他沒有看見那漆黑的鐵塊,也沒有注意雲先生極快的反應。
像是主動撞上去一般,老頭被擊中。他本以為這只是獵物臨死前孱弱的掙扎,結果···
啪嚓的碎骨聲中,黑色龍牙——老頭的攻勢戛然而止,他被擊中的肩膀血肉模糊,炸開的血肉中摻雜着片片碎骨。表情陰鬱地看着對面白凈的少年,這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言靈又是什麼,有這樣的效果。沒有一絲猶豫,他攀上巷旁榕樹。
獵犬從不將自己陷入死局,捨身一擊,不中即走,再而引援,圍,剿,殺!
埃里克大跨步子趕至三人身前,手指顫顫巍巍地靠近煌猙獰的傷口,突然又想起什麼,不敢再伸手,於是縮回。努力壓制住聲音中的顫抖,回頭看向手略微扭曲,臉緊皺眉頭的雲先生:“雲先生,煌,煌她需要更好的救助,求您,求您了,想想辦法!”“我在附近的一家醫院有個發小今天值班,他會幫我們安排藥品和一個房間,不會引來太大的懷疑。”櫻井提出建議,雲先生點點頭,起身在牆上準備勾畫光門。
擔憂地注視雲先生,眼中帶着抱歉,櫻井還是開口,“雲,那人的同夥隨時會來,沒時間用傳送門了,而且醫院人多眼雜···拜託你,用火吧。”雲先生手上動作停住,嘴唇翕動,眼神反覆變化。櫻井口中那招使用時極為痛苦,以他的身體素質來說也是在忍受折磨——他猶豫了,畢竟狠心一些,他與煌,萍水相逢。但當看到埃里克哀求的目光,腦海中閃過瘋狂野狗前,稚嫩但堅定的背影。他還是不能辜負內心,辜負心中善良,至少,不辜負那道背影,“你也會很希望,我成為這樣的人,對吧。”釋然之笑長嘆而出
銀質的打火機從兜中取出,“咔噠”,穩定的火焰竄出,溫度最高的外焰燎上雲先生光潔的小腿,上下移動。雲先生的面部扭曲到了極致,喉中不停發出“咯咯”的悶哼,但他的手上卻堅定不移的把持着銀色的打火機,雖然上面下陷的手印,越來越清晰。
靜謐的小巷,焦臭。
終於,彷彿到了某個臨界點,雲先生低吼一句:“到我旁邊!”確認全員準備好之後,言靈發動,巨大但沒有溫度的火光將四人吞沒,隨後消失不見。
夜色中走出一人,對沒來的急攔下的火焰嘖嘖稱奇,嘴角堆上臉頰:“真是有意思。”“蛇,上面的要求是不殺。”還耷拉着肩膀,只做了簡單包紮的老頭從這人身後閃出,沉聲訓斥。“老不死的,老子也沒要說要殺。”“落在你手裏,還不如死。”“呵呵。”陰影里的臉轉到了燈影下,色慾,食慾,狂亂在泛着油光的臉上交錯縱橫。
獵犬帶着同伴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