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行
在去QY市的路上,劉衛國一邊開車,一邊和丁小玲閑聊着。
車窗外,高大的楊樹上殘留着點點雪花,光溜溜的枝條上只有幾片枯葉。透過成排的樹榦,可以看到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農田,一道道壟溝填滿了積雪。黑色的田壟,如同隊列整齊的大軍,乾枯的野草隨風搖曳其中,揮舞着前進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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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我們這的風景不錯吧?”劉衛國眼盯着前方積雪覆蓋的砂石路,看丁小玲正目不轉睛地往外面看,問道。
丁小玲欣賞着北國風光,說道“我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雪。到處都是白茫茫的。就像是童話里的冰雪世界。可是這也太冷了吧!”
劉衛國微微一笑,說道:“這是倒春寒。馬上要開春了,積雪消融,風一吹,感覺比平時還要冷。”
“這麼冷,你們冬天是怎麼過的?”丁小玲問道。
“還能怎麼過,在屋裏待着唄。喝喝酒,嘮嘮嗑,老婆孩子熱炕頭。偶爾打個麻將,天好的話可以上山打野物。熱鬧着呢。”劉衛國回道。
丁小玲側過頭來看着劉衛國,問道:“那冬天不就幹不了活了?”
“也有活干,就是沒那麼忙。總不能一直從年頭忙到年尾吧。我爹說了,這人就和莊稼一樣,總得歇一歇,養養地。周而復始,一輩又一輩,安居樂業。”劉衛國說道。
“那還怎麼發展啊?這一年又一年的,也沒什麼變化。你看看美國,發展的多好,新科技一樣一樣地出,就連這高能反應也是人家先發現的。”丁小玲不是很認同這種得過且過的生活,覺得有些太落後了。
劉衛國對丁小玲的說法並沒有感到意外,現在這種想法大行其道,都覺得發展才是硬道理。劉衛國也認為無可厚非,畢竟落後就要挨打,現在國家還不夠強大,處處受挫,很多事情他也很是氣不過。
不過對於生活,劉衛國秉持着老爹劉青山的教導,有些樸素的看法。說道:“發展是一定要發展的,但不至於事事殫精竭慮吧。集中力量辦大事就好。家家戶戶安穩有序,一起把經濟搞上去。”
丁小玲不太理解,她認為在這個新時代,每個人都可以自由全面的發展,不應該困守一城庸庸碌碌地活下去。
於是,丁小玲質問道:“不快速發展的話,怎麼會有好生活呢?你看看京市,再看看魔都,車水馬龍的,夜裏燈火通明,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衣食住行都比這方便得多。就算是冬天,整個城市也依舊充滿活力。”
劉衛國這些年到處執行任務,倒也去過不少大城市,國外也去過很多次,對這些城市的發展現狀也很讚歎。說道:“你說的我知道,那些大城市的生活確實很便利。說實話,我是挺羨慕的。”
丁小玲見劉衛國也贊同她的觀點,笑眯眯地說道:“你看,你不也同意要發展嘛!只有發展地好,人們才會幸福。”
劉衛國倒是搖搖頭,說道:“我是羨慕,因為生活確實方便很多。但我可不覺得只有大城市才叫發展。你看這銀裝素裹的大地,養育了一代又一代勤勤懇懇的人民。春種秋收,青山綠水,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不也是一種發展嘛?你這個大學生,怕是城裏住慣了,體會不到鄉間的美。”
丁小玲一聽,眼睛一瞪,憤憤地說道“大學生怎麼了!?你不也才二十。。二十三嘛!”
劉衛國暼了一眼丁小玲,見丁小玲一臉鄙視的樣子,也不在意,說道:“發展的再好,
不也是一日三餐,不也要結婚生子,不也是每日處理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嘛?別覺得我們這個地方落後,那一個個熱炕頭才是簡單淳樸的幸福。”
丁小玲斜着眼睛看着劉衛國,覺得劉衛國的說法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覺,但是嘴上不服氣。說道:“歪理!”
然後坐在那生悶氣。
腦袋裏迴響着劉衛國的話,想到父母老師那充滿理想信念的人生信條,年過六旬的老師那樸素的生活習慣,想到那一生奮鬥犧牲在科研一線的父親。丁小玲有些糾結到底什麼樣的生活算是幸福。
人的一生有很多影響深遠的節點,那些節點,有的是一個人,有的是一場經歷。此時此刻,劉衛國的一番話,在丁小玲的心底埋下了一顆種子,一顆名為人生的種子。至於這顆種子,結出來的到底是一個問題還是一個答案,還需要時間的灌溉。
“你怎麼好像對生活很有感觸的樣子,你不也就比我大三歲嘛!”丁小玲有些鬱郁地低頭坐在那。
劉衛國聽丁小玲的聲音有些低落,側頭看了一眼,發現丁小玲坐在副駕駛上有些發蔫。抿嘴壞笑,覺得這番鬥爭自己技高一籌。
然後又轉頭看路,試着安慰說道:“你的時間都用來學習搞研究了。不像我,一直待在一線,國內國外到處執行任務,經歷的多了,也就有了點自己的看法。畢竟所處的環境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當然,很多道理也不是我懂的多,是我爹懂得多。不過跟你比起來,我懂得確實多一點。”
沒見過這麼安慰人的。果然,丁小玲聽到劉衛國的話,嘴巴一撇,說道:“臭屁!神氣什麼!你懂什麼是高能波動方程嘛?你懂什麼是高能增殖系統論嘛?你懂什麼叫生殖變異學嘛?”
劉衛國聽丁小玲嘴裏冒出一堆沒聽過的詞,敗下陣來,不過還是嘴硬道:“那不是有你們這些大學生呢嘛!我研究那個幹嘛。不過你說的那什麼生殖我知道啊!不就生孩子嘛!你有研究?跟我講講唄?我對這個還挺好奇的。”
“什麼生孩子!那是生殖變異學!是研究新人類胚胎髮育的!瞎說什麼!沒文化的**!臭流氓!誰要跟你研究!”丁小玲的臉一下子紅了,瞪了劉衛國一眼,又低頭在那玩手指。
劉衛國嘿嘿一笑,壞笑說道:“我不是不懂嘛,跟你請教請教。也沒說跟你研究生孩子的事啊?怎麼滴?你有想法?想跟我研究研究?”
“滾!臭流氓!”丁小玲羞紅了臉,低着頭嬌聲吼道。
劉衛國不依不饒,似是覺得調戲這個姑娘很有意思。:“嘿嘿!還害羞了。我跟你說,就你這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姑娘,我可看不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遇到點事就知道哭。估計連飯都不會做。你說說,誰要是娶了你,那得受多大罪,回到家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你以為誰能看上你嘛?長的那麼老!嗓門還那麼大,就知道吼。一點都不紳士,就知道欺負女孩子!”看樣子丁小玲還在心裏記着,之前劉衛國在黑蛋家門前把她給訓哭的事。說完,丁小玲還伸手掐了劉衛國肩膀一下。
劉衛國感覺到丁小玲伸手掐他,不過隔着厚棉服也不疼,就一臉無賴地看着丁小玲,說道“哎~!這手也沒勁。你說說,你還能幹點啥?”
丁小玲聽到,又使勁往劉衛國胳膊上掐。
劉衛國倒是穩坐如山,兩手握住方向盤,目視前方,賤賤地說道:“往上點,用點力。哎!對,就這!舒服~!還別說,你這按摩的手藝不錯。嗯,我可以在心裏把你的評分提高那麼一點點,你也不用驕傲,就零點一分,離一百分還遠着呢。”
丁小玲聽着要氣死了,把手抽了回來,往自己身上一拍。然後猛地一側身,背對着劉衛國坐,靠在坐椅背上往車窗外看。
劉衛國見丁小玲生氣了,不理他。也不再繼續逗丁小玲。默默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