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三日後。
留守港.黑大樓的廣津柳浪接到頂樓守衛的傳信:首領讓他上去回話。
“是,我立刻上去。”廣津柳浪神色肅穆的點頭,然後起身跟在頂樓守衛身後走入電梯。
在他們按下頂樓的按鈕后,電梯裏的監控攝像頭動了,廣津柳浪眼角餘光掃了一眼監控攝像頭,然後不發一言的雙手交疊於身前,平靜的目視前方。
藏在攝像頭後面的監控室負責人,在反覆觀察、確認電梯裏的兩人的確擁有上樓權限后,他才放鬆警惕重新癱坐在舒適的椅子裏。
電梯一路暢通的直達頂樓,廣津柳浪跟在守衛身後,經過一輪又一輪的巡邏人員后,才走到首領的卧室門口。
門口站着的兩名持槍守衛見他們過來,忙按下電子鎖上的呼叫鍵。
卧室里,老首領虛弱地躺在大床上,他面前的液晶屏亮了起來,上面出現的畫面正是門外的實時監控。
見門外站着的人,正是自己剛剛召見的人後,老首領抬起那蒼老的、佈滿老年斑的乾枯右手,微微顫抖着按下打開大門的按鈕。
被重重守衛的大門應聲而開。
廣津柳浪在頂樓守衛的示意下踏入首領的卧室,他只往前走了幾步,便恭敬的單膝跪地:“boss,您有什麼吩咐。”
大門關閉的聲音響起,除此之外屋內只有老人特有的沉重粘稠的呼吸聲。
即使沒有立刻得到回應,廣津柳浪仍是恭敬的垂着頭、一動不動的跪着,安靜等待老首領的命令。
老首領眼神冰冷的上下打量跪在地上的廣津柳浪,發現廣津柳浪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不應該有的小動作,才緩和了眼神開口道:“我看了你的彙報,三天前的晚上我們跟高瀨會那幫雜碎爭奪碼頭時,一個陌生異能力者出手幹掉了領頭的大雜碎,對嗎。”
“是的,那位異能力者自稱童磨,他使用冰攻擊了高瀨會的人。”廣津柳浪盯着自己的腳尖回憶着,遲疑地說出自己的猜測:“以屬下之見,對方的異能力不只是冰那麼簡單,敵人沒有受傷卻直接死亡,大概率是他的冰霧裏含有毒素。”
“不錯,聽起來很強。”老首領滿意地點點頭,重新看向跪着的廣津柳浪:“這種強大的異能力者,正適合我們港口mafia,你說呢?”
作為首領直屬作戰部隊黑蜥蜴的百人長,廣津柳浪迅速領會老首領的言下之意:“是,屬下會去接觸他。”
“你...咳咳...”老首領剛要說點什麼就開始咳嗽,等好不容易止住之後他也不想多說什麼了,只一臉掃興的揮手:“你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一直單膝跪地的廣津柳浪這才起身,始終低垂着頭顱,保持着後退的姿勢,退出首領的卧室前他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從始至終沒開口說話的森鷗外。
廣津柳浪全程目不斜視的從頂樓下去,想着老首領最近的所作所為他在心中無聲嘆氣,臉上顯出一分不太明顯的擔憂:boss真的老了,曾經帶領港口mafia走上巔峰的英明與勇猛已然徹底消失無蹤,而且boss也太信任那個來歷不明的地下黑醫了。
與此同時,被認為來歷不明的某位地下黑醫,森鷗外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就被因身體虛弱而極度敏感的老首領趕出了房間,生怕自己被森鷗外傳染了感冒之類的病毒。
森鷗外一臉抱歉的快步走出首領的卧室,等大門一關,臉上的歉意立刻消失,他面無表情的喃喃自語:“真是個怕死的老傢伙。”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被森鷗外說出口,然而咫尺之間站於大門兩側的那兩名守衛,卻像是聾了一般什麼也沒聽見似的毫無反應。
不,不應該說是毫無反應,他們恭敬的對着森鷗外低下頭:“森先生。”
“辛苦了。”森鷗外轉而和顏悅色的對着兩名守衛點點頭,然後意料之中的得到他們受寵若驚的回應。
顯而易見的,不說頂樓的其他守衛如何,至少門口的這兩名守衛已經被森鷗外收買,投入了他的陣營。
剛剛廣津柳浪的擔心果然應驗了。
並不知道情況已經如此糟糕的廣津柳浪,從樓下的情報部門那裏拿到童磨的消息,接着便目標明確的開車前往童磨落腳的那家旅館。
此時正值白天,太陽高高的懸挂於高空,居高臨下的照耀着地面的一切。
如此危險而致命的時間段,童磨自然老老實實的待在旅館裏自閉,厚重的窗帘遮得嚴嚴實實,不漏進一絲陽光到房間裏。
此處需感謝充滿奉獻精神的街頭混混,不然他手裏也不會有足夠的資金住旅館。身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好人,他當然不會做出住店不給錢的事,這不符合他這麼多年來接受的教育。
童磨剛挺起胸膛又不小心聯想到前幾天他誤殺人這件事,重新變得萎靡不振起來。好吧,他曾經是個好人。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的反省。
把自己藏在被窩裏的童磨閉着眼睛聞了聞,略微有些熟悉的味道和腳步聲讓他猜到了門外的人,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廣津柳浪。
有原著的加持,他對廣津柳浪的印象很好,此刻也不抗拒與之見面。
童磨速度驚人的從床上爬起來,手輕輕一抖把被子鋪平在床上,四下看了看確定不會太亂丟人,才高聲對門外的人喊道:“廣津先生,請進,門沒鎖。”
開門是不可能開門的,萬一走廊那不小心有陽光透進來,那他不是死不瞑目嗎?
門外的廣津柳浪聞言頓了頓,伸出帶着白手套的手打開房門。
入目是昏暗無光的房間,見多識廣的廣津柳浪沒有提出任何疑問,他表面淡定內心警惕的走入房間,對着盤坐在沙發上的童磨點點頭:“失禮了,童磨先生。”
“廣津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童磨露出友善的微笑,順手給廣津柳浪倒了一杯茶作為招待。
廣津柳浪小心接過茶杯,垂眸避開童磨臉上奇奇怪怪的假笑,那假笑像極了三天前對方把高瀨會的人折磨死時露出的笑容。
想到這廣津柳浪額頭見汗,他掩飾性地喝了一口杯中還滾燙的茶水,下一秒就被燙的差點人沒了。
經過一番兵荒馬亂,失去形象的廣津柳浪紅腫着唇舌,瓮聲瓮氣的直奔主題:“童磨先生,boss聽說了您曾經對我們的幫助,特命在下來邀請您加入港口mafia,您意下如何?”
“抱歉,沒興趣。”童磨毫不猶豫的拒絕,他可是一個好人,怎麼可能加入港口mafia。
察覺到童磨語氣中沒有半點迴旋的餘地,廣津柳浪為難的張了張嘴,還沒等他繼續勸說,就被童磨打斷了:“廣津先生此次來訪,若是只有這一件事,就請回吧,我不會加入港口mafia。”
廣津柳浪已經有了任務失敗的預感,但還是試圖再掙扎一下:“能告訴在下您為什麼不想加入港口mafia嗎?港口mafia絕對是橫濱最大的地下勢力了,只要加入我們,以您的實力,金錢、權勢、美人都應有盡有。”
面對廣津柳浪所說的誘人回報,童磨十動然拒。
見童磨拒絕的態度如此堅定,廣津柳浪心下嘆氣卻也沒再浪費口舌,他的特長本也不在這上面,他明明是一個純粹的武鬥派啊!
昏暗無光的室內安靜了幾秒。
“好吧,既然您心意已決,那在下就不再多言了。”廣津柳浪見勸說無望只能跟童磨禮貌的道別,心中腹誹boss把不適合他的任務派給他,退出房間還不忘貼心的幫忙帶上房門。
打發走廣津老爺子,童磨繼續縮回被窩裏,在一片黑暗中自閉。
另一邊,森鷗外提前下班回到自己的據點,位於擂缽街一角的黑診所,狹小的空間讓他一眼就看到了不務正業打遊戲的太宰治,他嘆氣道:“太宰君,眼睛離遊戲機太近了,這樣很容易近視的。”
太宰治頭也不抬的繼續打着遊戲,嘴上敷衍着森鷗外的說教:“嗨嗨,知道了知道了。”
眾所周知,面對孩子這種不走心的敷衍,所有家長都會怒火暴漲,恨不得立刻讓自家孩子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顯然,勉強算是太宰治的監護人的森鷗外也不例外,他收斂了臉上虛假的笑容,面無表情的再次出聲提醒:“太宰君。”
監護人語氣的加重讓太宰治的腦內雷達響起,知道這時候不宜再招惹那隻黑狐狸,他撇撇嘴把遊戲機扔到桌子上,用肯定的語氣說出疑問句:“怎麼今天這麼早。”
森鷗外把白大褂脫下掛在衣架上,背對着太宰治回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
“因為很容易猜啊。”太宰治翹着腳,語氣莫名嘲諷:“你被那個老傢伙趕出來了。”
森鷗外沒有理會嘲諷他的青少年。
他打開書櫃開始翻找最近幾天的新情報,最後停在其中一頁上不動了,接着一個毛絨絨的腦袋好奇的從他的肩膀上探過來。
太宰治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篤定的說道:“是這個用冰的異能力者吧,你的新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