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加緊籌備，刺探軍情

夜空被一道裂縫撕開，整個萬妖國籠罩於詭異的紫光之中，蘇朗又看到了熟悉的裂縫，當即告知眾人：輪迴台派出的天戍衛到了。

根據裂縫出現的位置，蘇朗判斷應該在飛鳥城附近，那裏已經被原田皇子和舒屋上平的叛軍控制，又地處萬妖國外圍，自然是天戍衛大軍駐紮的最佳選擇。裂縫同樣顛覆了蘇朗的認知，他想起父親蘇曠曾提到過，在昆吾大陸與天靈大陸之間存在自然裂縫，原本以為會類似於之前見過的光門，沒想到竟如此震天撼地。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陣陣悠揚的角號聲從都城外此起彼伏傳來，向每個人提醒着危險即將來臨。

預警的號角聲讓鹿昆精神為之一振，當即準備迎戰，卻被九尾給攔了下來，她肅容凜然面向皇甫璋征，說道：“皇甫將軍可有應敵對策？”

眾人視線聚焦在皇甫璋征一人身上，他不僅恢復了先前冷靜，目光也變得更加深邃、銳利，周身散發著將帥運籌帷幄和堅毅篤定的氣質，目之所及威不可當。

“即刻成立幕府統制全軍，九尾為幕府之首，其他各勢力首領入幕府，人馬糧草行動一併協調。”

“立刻派出探馬，查清天戍衛駐紮何處、人數多少、糧草軍械、進攻時間等，越詳細越好。”

“馬上召集所有帶兵的校尉、首領，到望月閣大殿聽調。”

一系列命令后，皇甫璋征問道：“你們原先可有作戰計劃和相關的軍力部署？”

鹿昆領命先行告退，着手召集各方校尉。九尾在案几上展開一副萬妖國地圖，按照原本商定的作戰計劃，九尾和鹿昆會趁天戍衛立足未穩之時，集合大軍一鼓作氣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以求重創天戍衛；如果作戰失利，則用螢火垣幽螢迷陣拖延天戍衛的進攻速度，河谷四道關卡層層阻擊，屆時用火晶石引地火衝擊河谷；一切都不奏效的話，便在都城展開決戰，湖中和城中已經預埋了大量火石，這些火石是藉由火晶石之力，從地火中提煉的純火，威力極其巨大。萬不得已之時引爆它們，跟天戍衛同歸於盡。

蘇朗聽完九尾的計劃，不覺倒吸一口涼氣，火晶石引地火衝擊河谷、引爆火石同歸於盡，這等招數過於殘忍和決絕，細想之下倒也符合九尾的秉性。

皇甫璋征盯着地圖沉思，短暫的沉默后，接着九尾的話說道：“你這個計劃，對付尋常軍團必定奏效。但天戍衛非比尋常，首戰必然不會如你所願，後面同歸於盡的手段，恐怕傷不到他們，反而將自毀萬妖國和十萬妖族性命。”

皇甫璋征的話戳到了九尾的擔憂，作戰計劃制定之初，眾人情緒激亢沒有充分考慮天戍衛的實力，事後幾度審視越發覺得整個計劃就像空中樓閣一樣，真要執行起來，恐怕是自毀基業。可苦於沒有更好的作戰計劃，便只能孤注一擲。

皇甫璋征無意在這份作戰計劃上挑毛病，他將地圖推向眾人，說出了他的計劃：“我們應當避開天戍衛的首戰鋒利勢頭，依託萬妖國疆域層層阻擊，消磨他們的士氣，然後再關鍵決戰時刻，集中妖族人、倭人武士、陰陽師，以及最重要的魔級戰士軍團，給天戍衛致命一擊。”

“具體如何做呢？”九尾聽得出神，十分認同皇甫璋征的新計劃，迫不及待想了解更多。小久利更是滿眼崇拜敬仰，伸着脖子傾聽。

“首先，在螢火垣，用幽螢迷陣給天戍衛一個下馬威，殺殺他們的銳氣。螢火垣出口狹小，我們在外面佈置一部分兵力，對他們進行截殺。河谷中的關卡和守軍全部撤回，改為小部隊襲擾，擾亂他們的軍心，同時率一隊奇兵繞到天戍衛後方，銷毀他們的糧草軍械。最後，在都城外的湖中與天戍衛展開決戰，決戰便是死戰，到時諸位有什麼招數全用上，用命換命最大限度消耗天戍衛的有生力量，等雙方力竭之時派出魔級戰士軍團，一舉擊潰天戍衛大軍……以上，就是計劃的全部。”皇甫璋征平時話極少，但部署行軍打仗時卻能娓娓而談。

皇甫璋征不顧眾人眼中漾起的希望之光，潑下一盆冷水：“不過整個計劃的關鍵在於，天戍衛這次來了多少人，如果他們的人數很多，那麼在絕對實力面前，我們的抵抗不會有任何意義。“

“我估計人數不會太多，之前在黑龍潭時，麗婭說過天戍衛人手吃緊，而且他們自傲驕橫，一定會輕視咱們。”蘇朗搓着下巴的鬍子分析道。

“料敵從寬，我們不能低估天戍衛。”皇甫璋征提醒道。

“是多是少，一探便知。”九尾認為有必要親自到飛鳥城去查探。

蘇朗本想跟着去，但轉念一想九尾人生地熟最為合適，正好還有能為九尾赴湯蹈火的狐德望，他倆去最合適不過。

夜空中的裂縫持續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皇甫璋征講完他的作戰計劃后，鹿昆也將各個校尉和首領召集到瞭望月閣，足足有四十多人，這些人所領之兵少的能有兩百餘人，多的能有近千人，都是實權人物，整個計劃必須依賴他們才能實施。這麼多人大殿內盛不下，只得安排在殿外。

九尾在妖族中說一不二，小久利在倭人武士和陰陽師中亦有十足的威信，皇甫璋征無法將他們按照大唐軍制進行劃分，只得根據他們的屬地和擅長之技進行量才使用。

近萬人的倭人武士成分最為複雜，湊數的流民較多，被分成七個小團，團長為他們的領主，有旁系公族，亦有地頭豪族，全歸小久利統制，負責協調；八千陰陽師編成一個旅，由小久利統制，歸幕府直接調用；近四千妖族分成三個團，由九尾和鹿昆分別統率，其原有的營隊架構不變。

蘇朗的魔級戰士軍團，由幕府機動處置。同時抽調五百陰陽師，分成一百支巡防哨，從陸空河三方面負責萬妖國境內敵軍的細作滲透與偷襲。金盛帶領各大商隊負責全軍的糧草調配供給，以及軍械修補。

一應安排妥當，各部各團從皇甫璋征手中領取了分屬任務，便各奔崗位值守。

九尾和狐德望動身前往飛鳥城刺探消息，皇甫璋征坐鎮幕府，機斷處置各種事項，雪姬和小久利跑前跑后協助。

鹿昆挑選了幾百名靈力較為深厚的妖族人，供蘇朗挑選魔級戰士。

萬妖國如同一台戰爭機器一般被運轉了起來，除了老幼妖族和倭人被隱藏在深山之中外，其餘人等全部參與到了各條戰線上。徹夜未歸的傅平也找到了蘇朗，簡單了解作戰計劃后，鬥志昂揚地表示自己也要為保護萬妖國出一份力氣。

首先遇到麻煩的，便是蘇朗這路，鹿昆找來的妖族人靈力實力基本相當，蘇朗只得以眼緣進行挑選，長相兇狠、身材強壯的基本都被留用。

傅平趁鹿昆離着稍遠的時候，開口說道：“蘇朗，光是激發這些妖族人體內的魔態，就需要極大的能量，更別說之後還得操控他們。你這是不要命了嗎？”

蘇朗也正為此事犯愁，一百人的數是他信口開河，可海口已誇，斷然沒有再商量的餘地，便無奈回應說：“全力以赴吧。”

蘇朗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身體狀態，自打進入倭國後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皇甫璋征私下裏也提醒過他可能是元力修行方式不對。本想有機會了再請教傅平一番，可如今傅平忙前忙后幫妖族人做事，二人很難有時間細聊，只能硬着頭皮頂上了。

魔級戰士挑選的差不多時，鹿昆湊了過來，朝蘇朗一拱手，堅定地說：“魔級戰士，算我一個。”

蘇朗驚詫，回說：“鹿兄已有統率一團妖族的大任，怎麼會想到自己做魔級戰士，況且這是有去無回的差使……不能開這種玩笑。”

“妖族裏能當團長的大有人在，可魔級戰士不一樣，雖說是死士，但卻是守護萬妖國的關鍵力量，這樣的榮耀我怎麼能讓與他人。就這麼說定了！”鹿昆的語氣不容拒絕，說完便走開了。

蘇朗接受了鹿昆的要求，不由得佩服這些視死如歸的妖族人，心中暗暗起誓絕不負他們。之後，他便帶着眾人來到一處僻靜的修鍊場所，進行魔態激發試驗。

九尾和狐德望乘坐神輦，只用了半日便到了飛鳥城。已近中午的日頭很毒，但整個飛鳥城卻處於忙碌中。城中共設了兩條戒備線，一條在外圍，由倭人武士設崗駐守，不間斷巡邏。另一條則是天戍衛自己設立的崗哨，看起來稀稀鬆松，但暗哨極多。

城中一坊已被夷為平地，作為天戍衛大軍的駐紮地，白色的軍帳十分扎眼。狐德望暗暗數了一遍，共有不下兩百頂軍帳。“一頂軍帳住四至八人，兩百頂軍帳，一共能住八百到一千六百人。”

“八百和一千六百差的可是足足一倍，必須弄清楚才行。”九尾暗中罵了一句，心裏快速盤算着，如果對方是八百人，那麼己方還能有點勝算；反之，則幾乎沒有勝算。

“樂觀點，沒準天戍衛連八百都不夠呢。”狐德望勸道。

天戍衛軍營離得較遠，且行事較為謹慎，九尾望了一刻鐘也未能窺探出對方虛實。外圍警戒的倭人武士密不透風，想矇混過關根本沒有可能。

“那就通靈吧。”狐德望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招數，好在此地根本不缺通靈的飛禽走獸。

通靈的辦法，九尾也想過，但是很快就從放棄了這個辦法，皆因為對方不是尋常人。天戍衛向來行事謹慎，尤其大軍出動后，為防止地方刺探軍情，會在營地周圍佈置一種叫顒鸞的靈獸反制。一旦被顒鸞發現，便會暴露通靈者的位置，陷自己於不利境地。

時間隨着日頭偏移，一分一秒消失，時間等不起。恰好先前派出來刺探消息的一小隊探子也到了，九尾眼睛一亮，想到一招險棋——讓探子小隊主動暴露自己，吸引天戍衛的注意力，只要他們採取行動便會暴露虛實。

整個探子小隊共計六個妖族人，聽完九尾的計劃后，沒有絲毫遲疑，當即挑選倭人防守較為鬆懈的崗哨，三個妖族人“冒險”抵近查探，果不其然，很快便被發現，瞬間鼓聲大作，大隊士兵涌了過來。

另外三名探子則趁亂混過倭人關卡，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向天戍衛營地。倭人士兵警戒崗哨離天戍衛營地大概有四五里地的距離，一路平坦，只有沿途沒有完全損毀的房屋殘垣斷壁可以藏身。三人動作敏捷神速，很快便前進到了離營地一里地的位置，正欲再抵近時，一段殘垣中射出一支冷箭，箭頭帶哨，嗚的一聲便射中一個妖族人，接着更多弩箭飛了過來。剩下兩個妖族人沒有退走，他們仗着好身手和靈力，迎着箭雨硬沖了過去，可惜沒衝出多遠，就被兩道從營地射出的光束擊倒在地，身中數箭而亡。

遠處觀望的九尾，大為惱火，自己的弟兄一個個倒下，卻只牽動了倭人士兵和一陣箭雨，兩道光束是一名值守的天戍衛打出來的，除此之外，整個營地再無動靜，白白死了六個弟兄。

“要不……我去？我身手好得多，應該能搞出大的動靜兒。”狐德望見九尾眼神發狠，知道她較起了真，便怯怯地提出他去。

“去幹嘛！已經打草驚蛇了，這下他們更不會上當了。”九尾兩眼放火，快速思索新的辦法。

又是一炷香過去了，九尾和狐德望仍然別無他法。正在這時，狐德望卻在倭人士兵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中立刻便有了辦法。

“看見那個穿窄袖袍的男子沒，那是魏徵。我怎麼把他給忘了，他肯定知道裏面的情況。”狐德望喜上眉梢。

狐德望不知道的是，他跟九尾出發后，皇甫璋征為了穩妥起見，同時讓陰陽師給魏徵也發去了消息，讓他協助二人刺探天戍衛的軍情。

魏徵收到消息后百般嘗試，卻始終未能靠近天戍衛營地半步，意外從一個火頭軍的台賬上得知天戍衛人數大概有一千人左右。探得此消息后，他命身邊的陰陽師，通過式神向皇甫璋征傳遞消息，可式神連營地都沒出便莫名被殺死，幸好陰陽師藏在他的帳中才沒被發現。

消息送不出去的窘境愁壞了魏徵，恰好營地因妖族探子潛入而引發騷亂，他登時意識到狐德望已抵身附近，情急之下想到用肢體比劃的形式傳遞消息，於是就有了狐德望看到的一幕——置身顯眼處的魏徵，不停伸胳膊抬腿，手指時握時張。

奈何狐德望正因刺探失敗而心煩意燥，根本沒往這方面去想，他滿腦子想的是魏徵所在的地方離天戍衛營地較遠，正好能避開顒鸞的監視範圍，便和九尾商量用通靈的方式靠近魏徵套取情報。

狐德望和九尾藏身在山麓的密叢之中，此處人跡稀疏，各種林獸飛禽隨處可見，為了不引起注意，他特意選了一隻不花狸。飛鳥城雖為倭國都城，但城郭簡陋，市坊與山林交融，城中對這類花狸見怪不怪，通靈后，花狸在狐德望的控制下徑直朝魏徵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