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守塔的日子（二）

PS：中原大陸的地名，拿現今的地名套用不太合適。本來準備直接使用美洲的地名，但放在文中顯得很突兀，最後決定還是自己起吧。

第二章已經出現的休斯頓，後文改為頓城。

大陸西南海岸的秋天，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節。對於孤立在海中的燈塔島來說，更是如此。沒了夏季的高溫cháo濕，沒有冬季的狂風巨浪，涼爽的海風吹拂着小島，也吹拂着正在燈塔邊樹蔭下教學的老霍特與雷斯特。

午後，老霍特平整了一塊草地，去除了雜草和碎石，用一根樹枝做筆，在地上整齊的寫了十六個方塊字，雷斯特看了一眼，鬆了一口氣，不用啟蒙了，自己全認識，繁體漢字，《千字文》開篇的四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rì月盈昃，辰宿列張。雷斯特認繁體字，那是絕對沒問題了，好歹後世上過電大，也算高學歷了。老霍特用樹枝指着地上的第一排字，一字一頓的念道：“宇——宙——洪——荒。”扭頭看了看沒反應的雷斯特，喝道：“跟我念。”雷斯特便跟着重複一遍。聽雷斯特念對了，老霍特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解釋含義，還讓雷斯特在邊上用樹枝照着寫。雷斯特一邊寫一邊腹誹：這篇東西生澀難懂，偏僻字也多，要是自己當老師，絕對不會用這個來給學生啟蒙，《三字經》，《百家姓》才是最好的選擇。

見雷斯特書寫都對，念的也正確，便繼續往下教，不一會十六個字都教完，霍特問道：“能記住幾個？”雷斯特發愁了，裝初學者，慢慢學下去，自己沒耐心，中間一不小心還容易被識破。與其這樣，不如當回神童，跳過啟蒙階段。見雷斯特沉吟不語，老霍特便安慰道：“不要緊，慢慢來，才開始，記不住也沒關係的。”

雷斯特有了決定，抬起頭，看着老霍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都記住了。”看到老霍特眼中閃過狐疑的目光，便轉過身，背對着原先地上的字，開始默寫，一邊寫還一邊念着。一字不差，筆畫正確，發音準確，老霍特高興的哈哈大笑，讚揚到：“我原先就知道你聰明過人，沒想到你還有過目不忘的天賦，天賦異稟啊。既然你記憶力這麼好，我就加快速度。”兩人一教一學，一下午40句160字就這麼教完了，老霍特欣喜之餘，擔心雷斯特貪多嚼不爛，說道：“今天到這裏，明天檢查你今天的學習成果，看你能真正記住多少，別睡一覺就忘了大半，哈哈。”遇到一位名師，是眾多學子的夢想。遇到一個聰明絕頂、記憶超群、一點就通，一通就透的學生，何嘗不是名師的夢想？

第二天下午，霍特檢查了雷斯特的昨rì所學，才確信雷斯特全掌握了，便繼續往下教。就這樣，五天學完了《千字文》，後面《百家姓》也只花了兩天。霍特又挑了一些短文、詩詞教給雷斯特，只求認字，不求理解文意。一晃半個月，白天鍛煉、學習，晚上雷斯特在篝火旁值守2小時。每晚的值守時間，霍特都在一旁給雷斯特說著大陸的風土人情、地理地貌、氣候物產……往往是想到哪裏就說道哪裏，雷斯特總是專心致志的聽，不時發問。

這一天，一早下山的約克歸來，背着一個大箱子。打開一看，滿滿一箱書。霍特隨手翻了翻：“啟蒙書還真不少，不過恐怕用不着了。《中原大陸通史》不錯，這裏面政治、歷史、軍事、文化、宗教全包括了，讓雷斯特自己看，邊認字，邊了解大陸歷史，省的我費嘴皮子了。唔，這些野史雜談、市井小說可不適合。這是什麼？新出的嗎？從沒見過，《當世四大名將風雲錄》，我看看誰是四大名將，一套四冊，《青龍捲》、《朱雀卷》、《蒼狼卷》、《銀狐卷》。呵呵，原來是這四個人。”霍特直起身子，指着約克調笑道：“你是不是搶劫了書店？怎麼弄來這些書？”。

約克呵呵笑道：“我對萊恩說少爺需要些書，讓他花心思去買點，還答應他，少爺用完都送給他。誰知道這個貪財老兒搞來這許多。書店掌柜親自送書過來，你給的那些金幣不夠，我把剩下的結清了。”

聽到這裏霍特臉sè大變：“在一家書店一次xìng買全的？還有外人上島了？”看到約克點了點頭。霍特接著說道：“壞事了！一個窮村子，連個識字的人都沒有，卻花上一個村子幾年都掙不來的錢，買上一大堆有用沒用的書，想不惹人注意都難。我不知道你是躲避仇家還是犯了什麼事。五年來你都小心翼翼的，這次怎麼如此大意？這裏你們恐怕住不長了。”

約克沉默片刻，有些懊惱：“怪我。你先看看如何補救？”

一旁雷斯特有點莫名其妙，望着兩人說道：“什麼壞事了？你們在說什麼啊？買書有什麼不妥嗎？”

霍特蹲下，扶住雷斯特的雙肩，柔聲道：“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孩子。從來沒聽說有人在啟蒙初期，五天能通《千字文》的。我先前就知道你聰明，為了試試你，我特意選了最難學的一篇啟蒙文教你，原先我估計你要認全這一千字，至少得兩三個月吧。沒想到！真的太出乎我的意料！僅僅只用了五個下午。”說著，霍特站了起來，望向約克，“約克，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名，一個rì耳曼人，卻用着盎格魯－撒克遜人最常用的名字。給一個中原孩子起個夷人名字。一個盾劍士，卻用着一把破舊的長柄斧。五年來足不出島。這些能夠證明你腦子裏面沒有長滿肌肉。”霍特來迴轉走了幾步，再次望向約克說道：“想聽聽我的建議嗎？”

“想！”約克毫不遲疑的回應道。

“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厲害關係都告訴雷斯特，讓他做決定！雷斯特是我們中間最聰明的人。”

“這？事情太複雜，從頭說恐怕不是一時半會能說完的。我也怕說出來少爺無法承受。”約克權衡利弊，拿不定主意。

看到約克遲疑不定的養子，霍特有些焦急：“都火燒眉毛了，這樣，你先撿和目前事態關係大的事情說。雷斯特有疑問自然會問你，你別擔心，他沒那麼脆弱。”

見約克還不肯說，霍特哼了一聲：“當我面不太方便吧？”轉身就要出去。

“等一等。”雷斯特走上前來，拉住霍特，走到一個木墩旁邊，讓霍特坐下。然後正了正衣襟，端了杯水走到霍特面前，高舉水杯，雙膝跪下，大聲說：“老師，請喝水。”

霍特面帶笑容，接過杯子一飲而盡：“我，霍守義，正式收下你這個學生。”說罷起身將雷斯特從地上扶起來。

旁邊的約克聽到霍特自報姓名便是一愣，望了望霍特的白髮，似乎想到了什麼。

“約克叔叔，在老師面前無需隱瞞，你就按老師先前的建議，撿緊要的說吧。”

“是，少爺。”看到剛才的一幕，約克再也不將雷斯特當孩子看待了，說話的語氣也鄭重了不少。“有幾波人在尋找少爺，神教、傭兵行會、商業聯盟和魏國。五年前，我們護送少爺從魏國出發，準備走海路去燕國。路上被發現，我帶着少爺一路反方向逃到了趙國境內，在綠島附近遇到布魯克男爵，男爵看在我們都是rì耳曼人的份上，救了我們，並宣稱我是從家鄉來此投靠的親戚。就這樣，少爺和我到了燈塔島。”說完，約克望向了雷斯特。

“幾個問題，首先，這幾波人僅僅是在‘尋找’我嗎？”聽到約克簡明扼要的說完，雷斯特立即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約克想了一下，說道：“傭兵行會發出的就是尋人任務，確是尋人無疑。商業聯盟從不公開涉及暴力事件，估計也是在尋找，神教態度不明朗，無法判斷。魏國沒有公開通緝，但我知道他們下的是格殺令，還有一萬金幣的懸賞。”

“哇，一萬金幣哦，真不少。”霍特插了一句。

雷斯特繼續問道：“目的地為什麼是燕國？那裏有人能保護我？”

“是的，少爺。”

雷斯特繼續追問：“魏國去燕國，走陸路很近，為什麼要繞一大圈走海路？”

約克有些遲疑，沒有立即回答，望了望霍特。

霍特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冷冷的撇了約克一眼：“哼，還是不相信我，我只是一個挂名的神教信徒，我對神教沒什麼好感。”轉頭又對雷斯特說：“我來解釋吧。他們對神教有戒心。”

約克接過話題：“是的，出事之前，老爺就一直讓我們防備神教。魏國陸路去燕國，要經過光明帝國，繞路韓國的話，路程又遠了些，陸路也比海路難走，最後選擇了海路。”

“最後一個問題，走散之前你們有沒有約定以後在什麼地方碰面？你們有沒有聯絡點？”

約克答道：“事發突然沒考慮到走散的問題，以前我們都在魏國生活，現在逃亡在外，家都回不了，更加無法聯繫。”

“天要黑了，我先把篝火點起來。”霍特說著就起身去塔頂。

簡單的吃過晚飯，三人聚集在篝火旁。雷斯特說道：“倒了該我值守的時間了。沒離開島之前，我們該做的事還得做。”

“說的好。”老霍特讚揚了一句。

“老師，我們要在下次貨船去大陸之前離開，這次買書的事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這些勢力之間必定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一家知道了，用不了多久，可能家家都知道。”雷斯特轉頭向約克問道：“約克叔叔，今天是幾月幾號？貨船是幾rì回來的？下次出發是幾rì？

“今天是10月5rì，船是3rì回來的，下次出發是11rì。”約克回答的乾淨利落。

雷斯特繼續問道：“書店的人還在村裡？”

“他們坐另外的船跟着來的，拿到賬款后已經走了。”

“伊蓮恩號需要幾人cāo作？”

約克不知道雷斯特問這個是什麼用意，還是仔細的回答道：“單桅、硬帆船，熟手的話2人就行，一般情況要4－5人。考慮到長時間航行，船員體力問題，一般要兩班船員。不過這種船航速太慢了。”

“嗯，我清楚了。”雷斯特看向霍特，恭敬的說道：“老師，學生準備明rì下山，離開這個島，老師能和學生同行嗎？”

霍特笑道：“好，我和你一起走。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叫我老霍特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