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偶遇莫雲溪

酒館偶遇莫雲溪

蕭策是個聰明人,他並沒有選擇直接開城投降,而是將書信寄去了遠在洛陽的洛陽王手中,等有了回信才開城迎接自己的哥哥。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蕭策有城主印在手,蕭晟雖然恨得心裏痒痒,這也不方便在這個時候動他。

他這弟弟也是有本事的,只是蕭晟也清楚過了這段時間,再想要殺他就難了。

李寒寧聽到封陽城的消息時已經帶着發了瘋的方九歌回到了淮安城。

淮安這裏也收到了李昭將城主之位傳給蕭策的消息。

眼下李寒寧正坐在酒館二樓的雅座上,聽着下面的說書人一拍驚堂木,繼續朗聲說道:

“眼看着洛陽大軍壓境,李昭公子為了我們的安危着想,將罪名都攬在了自己一個人身上,將淮安城交給了洛陽城蕭二公子,並與其約法三章,淮安城裏的一切照從前一樣,蕭二公子掌管淮安城之後,不得傷害淮安城內的百姓,那蕭二公子也是愛百姓,宅心仁厚的明主,當即答應下來,所以才有我們如今繼續太平的日子。”

城內各個茶館酒館流傳的版本都是這個,至於真實的情況如何,李寒寧自然清楚,她也清楚他們這些流言大都都來自蕭策,他也是希望這裏的百姓都記得李昭。

她又抿了一口酒,喝過了城主府與軍營里的酒,別處的酒水似乎都沒有那麼有味道,正打算結賬離開的時候,就看到有兩個風塵僕僕的外鄉人進了酒樓。

其中一個看着衣冠楚楚的人扔了一錠銀子給剛才那個說書的人:

“你剛才講的很好,只是我錯過了大半部分,這些錢給你,辛苦你再講一遍。”

說書的人樂呵呵的接下來的銀子,李昭原本就是他們心裏的英雄,那接任官職的蕭策又是他們現在的明主,就算是沒有錢他也願意繼續講下去。

“既然這兩位外地來的客官想聽,那我就再說上一遍。”

一邊的小二眼看着他們進來,而且一出手都是明晃晃的銀子,立馬就迎了上去:

“兩位不是本地人,是從外鄉來的吧,不如隨我上樓,這裏二樓更安靜一些。”

那人抬眼看了一眼樓梯,樓上似乎的確更安靜一些,便應道:“也好。”

他們就這麼坐在了李寒寧對面的桌子上。

李寒寧看了一眼兩個人落座時露出的腳下那一雙一塵不染的登雲履,便當即又坐在了位置上喝酒。

那是長安才有的珍貴布料,眼下淮安剛剛投誠洛陽,城內並不算安穩,他們不是來談生意的,倒是有些意思。

那兩個人將樓下說書的講得故事又聽了一遍,似乎還意猶未盡。

“主子覺得如何?”

白衣少年輕聲笑了一笑:“那些話既然是那蕭策對李昭私底下說的話,周圍哪裏有人敢上前去聽?如今我們聽到的這一切,不過是別人想讓我們聽的罷了,不過是茶餘飯後聽個樂子。”

一旁的侍從聞言倒是有些不解地道:“既然如此,主子還要賞他那麼多銀子?”

少年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道:“既然都到了酒館,不聽一聽故事實在無趣,這裏是淮安城,這裏有什麼比他剛才講的故事更有趣?”

李寒寧喝完了酒,正巧從他們身邊經過,少年的侍從沒有看到,一抬手差點撞到了人,好在李寒寧反應更快一步,側身一閃,輕巧地躲開了。

少年連忙站了起身對着李寒寧賠禮道:“抱歉,剛才是我的侍從魯莽了,險些撞到姑娘。”

本來就是她看準了時機從這邊經過,本來就是借口搭訕,何來他的侍從不小心一說。

李寒寧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沒事,反正也沒有碰到,如果你真的覺得過意不去的話,請我喝一杯酒倒也無妨。”

少年一怔,然後低頭看了一眼酒桌上的酒:

“也好,就當是給姑娘賠禮了。”

李寒寧挑了個座位坐了下來,侍從連忙重新拿了酒盞。

眼看着李寒寧一口氣飲了一杯,少年的眼神有些錯愕:

“姑娘倒是酒量不錯,在我的家鄉很少有女子能有這般好的酒量。”

長安大道是名門閨秀,自幼學的都是詩書禮儀琴棋書畫,不像北境和淮安,女子要更為自由一些。

李寒寧笑了一笑道:“那如今你是見到了。”

少年道:“好不容易經過家裏人同意出來了這麼一趟,果然見到了不少地方的風土人情,雖然文化各有差異,不過在同一片藍天之下人擁有不同的活法,倒也是件美事。”

李寒寧看了一眼一旁的侍從目光很快又落到了少年的身上,隨即不動聲色地試探道:“你的家人就放心你來這麼遠的地方嗎?”

而且這個小公子明顯不經世事一般,身上的銀子一直外露,能從長安一路平安無事的走到淮安來,也是他們兩個人的本事。

少年看着面前的李寒寧解釋道:

“其實我們這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麻煩,不過都已經解決掉了,我和我的侍從只是路過淮安,要去封陽城。”

李寒寧再次聽到封陽城這個名字時不由得下意識神色一動。

“那裏的戰爭剛剛停息,城內亂的很,你去那兒做什麼?”

少年一怔,隨後長長嘆了一口氣:“去接我那不爭氣的哥哥回家,他雖然不爭氣了一些,但畢竟是我的哥哥,眼下是世道這麼亂,我不忍心留他一個人待在那裏。”

常人眼裏聽起來十分荒謬的理由,偏偏少年說的既用心又認真。

李寒寧自然是將信將疑,不過這兩個人竟然不打算留在淮安,對她來說就沒有威脅,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便打算起身離開。

不料又被少年留了下來:

“我買這酒便宜,怕是不能夠做賠罪,這樣吧,我卦象很靈所以從來不輕易給人算卦,今天要是姑娘願意,我可以破例給姑娘算上一卦,我分文不收,當做賠罪,姑娘意下如何?”

李寒寧雖然不相信這些,不過偶爾聽一聽也無妨。

少年有模有樣地從懷裏摸出兩個銅錢來扔到桌子上。

“姑娘想要問什麼?是想問問自己的前途?姻緣?又或者是家人平安?”

她沒有家人,自然也就沒有資格問家人平安與否,至於姻緣這樣的事大抵也不會有。

李寒寧不動聲色地開口道:“那就問前途吧。”

少年點了點頭,低頭看了一眼桌子上銅錢的方位:

“姑娘有朝一日若是離開淮安城,去往南邊的水城也許會有更好的際遇。”

南邊的水城最明顯的便是洛陽。

面前這個少年倒是有些意思。

“我的掛未必都是準的,不過准與不準倒是要看姑娘的心思。”

李寒寧經過最近這些日子難得笑了一笑道:

“雲溪公子師承大梁國師,算的卦自然是準的。”

眼看着她已經說出了面前少年的名字,一旁的侍從不由得神色一緊,不動聲色的按住了腰間的佩劍。

莫雲溪側過身去對着他輕輕搖了搖頭,老師面前這個人沒有敵意,不必大動干戈。

莫雲溪似乎並不意外她能直接認出自己是誰,只是默默地收好的桌子上用來算卦的兩枚銅錢,一面又沉聲道:

“你既然認出來了我是誰,那下一步打算如何?”

他也認出來了她是李寒寧。

李寒寧看上去似乎也並不意外,語氣平淡地問道:

“莫公子是什麼時候認出來的?”

莫雲溪如實答道:“你方才側身閃躲時,腳下步履生風,輕功很好,淮安城只有你一個女將軍,認出你來不難,你又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眼看着他這麼誠實,李寒寧自然也坦白道:

“從前我還在長安的時候,曾經接過一道命令,見過你幾年前的畫像。”

莫雲溪聽到這裏似乎覺得有些意思:“命令?”

李寒寧回想起從前的事,不由得眼裏寒光一閃:“那一年正好遇上大梁科舉,我的任務是如果你敢入仕為官,就趁亂殺了你。”

莫雲溪一怔,隨後笑了一笑:“李府的大人果然都擅長未雨綢繆。”

只可惜後來輸的是李府,莫家還在。

莫雲溪又道:“李將軍放心,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從今往後也不打算入仕,師父從前為我算過一卦我命里有一劫,倘若我沾染官場必定不得善終。”

這也是他從小就算是文采出眾驚才絕艷,也沒有參與科舉的原因。

李寒寧不置可否,不過這一切已經跟她沒有關係了。

莫雲溪又道:“雖然立場不同,但我勸你的話都是出自真心,你既然不打算長久地留在淮安城,眼下又是亂世,哪裏都是一樣的,只有天下太平,才不會有如今的紛爭。”

莫雲溪至少在這件事上說的沒有錯,她就算是躲在淮安城裏又能躲多久?一統之後再無戰亂,不也是李昭從前想要做的事嗎?

那個時候李昭讓她聽從自己內心的想法,如今這個想法越來越清晰,她自己在這些事上竟然還不如莫雲溪看得清楚。

只不過他畢竟是莫家的人,為什麼要開導她去洛陽?

“莫公子歸根到底也是朝廷的人,就不擔心洛陽勢力越來越大,有朝一日顛覆朝廷嗎?”

莫雲溪搖了搖頭,望着酒杯的倒影若有所思,似乎是想起了從前的事:

“當年父親上書參李府,是我們莫家先在這件事上問心有愧,父親一意孤行導致李府滿門被滅,如今道歉無用,天理循環。”

他的哥哥莫清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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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貼身侍女升遷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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