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子帳話明得失,王駕東巡梳左部

第十章 父子帳話明得失,王駕東巡梳左部

陶格斯父子並肩行至自家帳中,剛坐下陶格斯就嘆道:“大單于治人的手段越來越嫻熟了。

賜婚丘力哲哲之子,既提高了丘力部在烏桓各部中的地位,引來各部首領的妒火,使哲哲不能凝結烏桓之心,無心何談作亂。

匈奴與烏桓聯姻等於藉機拆分了烏桓與鮮卑多年來的聯姻聯繫,將兩部互援降到最低。

鮮卑首領乞伏阿歹本就夾在左漸將王和左谷蠡王兩部之間,如今再失去烏桓丘力部的姻親,在左部統治下的這片草場上,真可謂孤掌難鳴。

到時候乞伏阿歹還能不能坐穩鮮卑共主的位置都要兩說了”

奧敦格日樂也坐了下來,說道:“單于庭的屠耆軍和兩部狼騎在側,丘力哲哲怕是不得不從,此乃大單于的一石二鳥之計。”

陶格斯眼中略有失望,搖着頭說道:“不,這是大單于的一石三鳥之計。”

奧敦格日樂蹙眉一頓,沒想明白的他直接問道:“孩兒愚笨,還請父親解答,這第三鳥是?”

陶格斯苦笑道:“你妹妹跟你女兒年齡差不多大,為何大單于點名要你妹妹聯姻烏桓,而不是指婚你女兒呢?

他這是不想讓烏桓部成為你今後的助力,不然我們兩部聯合起來,阿爾斯楞的左谷蠡王部也壓不住。

到時候我死了,你們兄妹之間能有自家子女親?

為何許你南下,首先是探查漢土和保民,其次就是用劫掠馬匪來安慰你啊。”

奧敦格日樂恍然大悟,苦澀道:“原來屠耆軍和兩部狼騎也在我的側塌啊。”

見兒子有些萎靡不振,但人各有緣法,誰叫自己的諸子之中,只有奧敦格日樂有幸去了駝城,跟大單于結了緣呢?着力培養就是了。

陶格斯開解道:“奧敦格日樂,你也不必過分去想此事,咱們的確不如阿矢斯力父子投到大單于帳下的早,功勞大,你的恩寵同樣不如阿爾斯楞統御左部來的多,但咱們沒有做背主的前事,在大單于眼裏的危險自然也少。

如今的左日逐王部,比我當年從你爺爺手中接過來時,不知道強了多少。

你能安穩的守住這份家業就已經是大幸了,你和大單于有着駝城之盟的情誼,只要聽命而行,不妄作主張,自然不會擔心有禍患來。”

雖然父親的話難聽,但奧敦格日樂知道自家的短處在揣摩人心,而長處在臨陣廝殺,今後儘力揚長避短就好,頷首應諾后,待又說了幾句,父子倆便各自出帳,忙碌去了。

冒頓預賜婚的消息左日逐王部並沒有封鎖,消息很快傳到丘力哲哲耳中。

在烏桓的首領大帳中,丘力哲哲撫摸着妻子伯爾妮的臉龐,嘆道:“伯爾妮,我丘力部和你們禿髮部的聯姻看來是保不住了。冒頓攜大勝之勢帶兵東巡,咱們丘力部的日子怕是要變了。”

一項明事理的伯爾妮,頗為苦澀的說道:“匈奴人得遇聖主,勢力如烈陽之盛,如今部族卧榻有強軍在側,我們作為小部其實沒有選擇,為今之計無非是竭力保全部族,奢求延續罷了。

我會去信父親,讓他勸說伯父為部族求娶匈奴貴女,減少單于庭和左部王庭對鮮卑部的猜忌。以後,以後我們兩家,減少來往便是。”

丘力哲哲將伯爾妮擁在懷中,此時的丘力部雖有草場繁衍生息,但卻被匈奴人關在精緻的籠子裏不得伸展四肢,稍有起身便會引來懲戒。

現在他終於理解當年父親為什麼愚忠東胡王翰勒亦刺答,如今換了個主子也並非善事,冒頓對他終究不可能推心置腹。

好在部族還在,只要烏桓還能延續下去,一切便有希望。

冒頓吩咐完陶格斯父子,又在帳中召見了左日逐王部的其餘重要將官,聽完彙報后按規矩對他們進行獎罰。

隨後冒頓帶着胡笙她們,一起參加了晚上銀帳前舉行的篝火宴會。

第二天中午,冒頓接見了左日逐王部附近羈縻部落的各部酋長,隨後冒頓一行繼續北上巡視。

沿途冒頓在第二站丘力部,召見了烏桓各部的首領酋長,丘力哲哲全程陪同並主動提及婚事。

這讓冒頓投桃報李,賞其子入屠耆親軍,並在烏桓各部挑選貴族子弟中的優秀者,補充在屠耆親軍中以示恩寵。

第三站是左漸將王部和鮮卑各部,恩赫帶領乞伏阿歹並鮮卑諸部首領,在草場邊境迎候王駕。

冒頓故技重施,賞賜鮮卑各部首領后,用匈奴本部貴女和鮮卑強部進行聯姻,擇其子弟優者入選屠耆親軍。

隨後冒頓一行遊玩北上,直奔此行的終站左谷蠡王部大營。

左谷蠡王部大營設立在東胡王庭舊地,冒頓準備在此地渡過即將到來的夏天。

大營百裡外,阿爾斯楞帶領左部貴族,昨夜便守候在了邊境。

冒頓一下馬就拉着阿爾斯楞的手,邊走邊說道:“九原車尋來信,說左部在你的帶領下,已經將九原的牧場都置換了出來,你遠在千里,尚能像你父親一樣為國分優,我很高興。”

阿爾斯楞連稱不敢,說道:“大單于心繫草原,我等爪牙當不憐惜九原的百里之地,為單于庭解憂,乃為臣子的應有之義。”

寒暄過後,冒頓讓阿爾斯楞並駕齊驅,給了他莫大的恩寵,但在迎接的左部貴族中,冒頓始終沒有找到那個想見的身影。

阿爾斯楞似乎發現了冒頓的心思,主動解釋道:“趙侯在封地卧病不出,前些日子已經在臣這裏請了假。”

冒頓頷首,打馬而走。

在左谷蠡王大營前,阿矢斯力帶人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冒頓與諸王諸貴寒暄時,哈斯蘭抱著兒子前來請安,親手將阿蘭的孩子抱在懷中,小人俊俏的臉上繼承了父母優秀的基因,倒是個靚小子。

看着哈斯蘭臉上尚有病色,冒頓關心的問道:“阿蘭可是身體還沒恢復?一會讓你母親送來各部貢品,你先挑好的選上些,總要將身子養好,我家長女當慕天下之華。”

幸福的哈斯蘭笑着點了點頭,說道:“許是生完孩子急了些,又跑馬受了涼,養養就無礙了。”

望着昔日的小丫頭都以為人母,冒頓心中唏噓,阿蘭因為呼楞爾樂去世,產後縱馬南歸的事,事後他也聽說了,此時想起來,不免又添傷感。

逗弄着孩子,冒頓隨口問道:“趙炎可給小兒取了姓名。”

哈斯蘭見冒頓憐惜兒子,甜笑着說道:“夫家是嬴姓趙氏,為他取名為雍,趙郎想讓兒子跟祖先一樣,為單于庭建立功勛。”

冒頓喃喃道:“趙雍,武靈王,胡服騎射搞的倒是不錯,但下場未免不好。還是叫趙衰的好,同樣是趙氏的先祖,他跟隨晉文公流亡近二十年都不曾變節,深諳為臣之道,也是輔佐文公稱霸的五賢士之一,與公,助晉國稱霸,為私,助趙氏稱雄,小兒當為之。”

哈斯蘭自幼跟在阿琪格身邊,對趙氏的過往也是耳濡目染,尤其是起了心思想嫁給趙炎后,趙氏的發展她心裏門清,藉此一看,自家男人跟父親的間隔難消啊。

哈斯蘭俏皮的嬌哼道:“不管是趙雍也好,趙衰也罷,只要他是大單于的外孫,阿蘭的兒子就行。”

冒頓笑着搖了搖頭,將孩子交給身旁的胡笙,伸手颳了下哈斯蘭的鼻子,說道:“本單于瞧着小子喜慶,吩咐下去,單于庭賜其享屠耆百夫長之尊,本單于再分十帳丁給他,望他日後好好成長,早成匈奴的海東青之才。”

哈斯蘭開心的扶胸道:“臣女替幼子,謝大單于。”

周圍的貴族們無不眼熱,小小稚子得封百人侍候,享屠耆之尊,這是戰場上斬將奪旗的封賞。

胡笙懷中的趙雍很安靜,沒了老爹震懾,稽粥和羅姑比風風火火的跑過來瞧侄兒。

稽粥撥弄着趙雍的小臉蛋,搶着說道:“小侄子,快叫舅舅。”

羅姑比也在一旁賣力幫腔。

冒頓聽在耳里,樂在心中,不理小兒們的嬉戲,帶着諸貴族進入營中大帳,歡迎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

日落日出轉眼已是初夏,冒頓當先,眾人驅馬登上草丘,鷹使振臂放飛獵鷹,獵鷹展翅而上。

隨之頭頂上傳來鷹啼陣陣,將眾人的視線帶向遠方。

馬背上的阿爾斯楞笑道:“大單于,這些東北部族進貢來的海東青神駿異常,啼聲響亮,是不可多得的良駿獵友。”

冒頓騎在一匹黃驃馬上,笑道:“是不錯。”

冒頓轉身對着身後的貴族子弟們,用馬鞭直指前方,笑道:“今日圍獵,得獵物多者,本單于就賞他海東青。”

聞言引來隨行年輕貴族的鼓噪,駿馬躁動,弓矢饑渴。

營帳旁的高台上,坐着阿矢斯力和胡笙等女眷及幼子。

胡笙帶着惜月以及左部貴婦齊聲喝道:“我等祝大單于攜諸王射獵,滿載而歸。”

阿矢斯力扶須笑道:“大單于,老臣早已拉不開弓嘍,讓犬子陪大單于好好玩玩吧。”

“好。”

說著冒頓扯動韁繩,穩住胯下興奮的戰馬,高喝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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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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