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青樓美人多遺恨（33）

一本厚厚的案卷放在了齊王旁邊的桌子上，林禹飛回到莫顏身邊牽住她的手，揚了揚下巴示意滿臉懵逼的齊王自己看。裏頭整理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和相關證據，他實在懶得一樣一樣與齊王分說。

齊王慢慢翻開案卷，很快得知自己信重的幕僚正是當年外室蔣氏的親弟弟，而他身邊的外甥正是自己以為已經遭遇不測的私生子林與哲。但這個消息並沒有讓齊王高興，這兩人既然是如此身份，為何這麼久都不和自己相認？

疑惑並沒有困擾齊王太久，他翻動案卷的速度越來越快，這兩人做的那些惡事一樁樁一件件也全都呈現在他面前。當然，對於齊王這樣的人來說，那些惡都並非不可原諒，設計米氏女和秦側妃，折磨凌辱可憐女子致死，貪財享樂草菅人命，這些都不是多大的事兒。

真正讓齊王憤怒的，是這兩人對他的怨恨不滿，竟然意圖陷害他和世子謀奪王府，是他們私下發展勢力將手伸進自己後院，甚至凌辱秦側妃給自己戴綠帽。他再厭棄秦側妃，也不能忍受其他男人染指她。

林禹飛對齊王的心態把控非常到位，所以這本案卷里也着重描述了蔣廬和林與哲私下密謀顛覆齊王府、掌權都想要如何對待齊王的內容，直把齊王看得火冒三丈，恨不能將這兩人碎屍萬段。

等齊王看完案卷，怒氣衝天的看向籠中，蔣廬和林與哲剛好醒來。這兩人倒也光棍，弄清楚當前處境后，竟也懶得再作戲，對着齊王破口大罵，極盡惡毒之語，生生把個齊王氣得暈了過去。

不怪齊王承受能力差，這些年來他自在享受甚少有操心的時候，這般猛然受到接連不斷的猛烈衝擊，如何受得了？他自認對蔣氏也情深義重，頂着各方壓力將她好好安置給她遮風擋雨，怎的到了蔣廬和林與哲口中，就是他對不起他們對不起蔣氏了呢？難道他堂堂一個王爺，還要娶她蔣氏這樣曾經流落風塵的女子嗎？

尤其讓齊王受不了的，是林與哲用那雙與蔣氏神似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裏頭卻滿是怨恨，沒有一絲情意，好像他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的死敵。明明對不起他的只是秦側妃，他也已經懲罰折磨秦側妃報了仇，可他卻把整個齊王府都恨進了骨子裏。

齊王本就已經上了年紀，這些年來不知節制的尋歡作樂，早把他身體掏空，現在猛然受此衝擊氣暈，醒過來竟然口歪眼斜說不清話了。

只能躺在床上的齊王很快發現，自己身邊竟然一個真心相待的人都沒有。那些往日恨不能黏在他身上的姬妾，全都避得遠遠的，除了日常服侍的下人和大夫，數月都見不到其他人。心中悲涼的齊王忍不住回想往昔，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多麼自私又無能。

但現在，沒有人想了解他的內心，孤單的躺在病床上，不斷回以不斷愧疚懺悔直至死亡，就是他的歸宿。

林禹飛安置好齊王，讓人將蔣廬和林與哲押入大牢，等候處置，他則扶着自己的愛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從此以後，這一片院落將沉寂下去。

那些願意離開的姬妾，莫顏安排月琴給她們分發豐厚的財物放她們離去；那些不願意離開的，只要安分守己，也由着她們待在原本的院子裏。

所有這些事都處理得乾淨利索，齊王府如此大事外間沒有任何消息。唯一得到消息的米老到齊王府走了一圈，看到躺在床上口不能言的齊王，暢快的大笑出聲。

他如珠如寶捧在手心的愛女啊，就是因為這個無情的男人年輕輕早逝，偏偏這人卻是齊王，他甚至不能多做任何一件事。皇室本來就在不斷針對世家，他怎能主動給出把柄？哪怕心在滴血，他也只能默默吞下怨憤。

如今蒼天有眼，讓齊王不到五十就只能躺在病床上，這種折磨對性喜享樂的他來說，不啻一種酷刑，讓米老如何能不喜？

處理完這些事，林禹飛便專心陪伴莫顏，每天三餐親自服侍，散步休息也不離左右，讓月琴等一眾丫鬟婢女都幾無用武之地。

可就算如此無微不至的照顧，林禹飛還是覺得不夠。看着莫顏因為懷孕難受腫脹的雙足，他一邊幫她按揉一邊心疼得無以復加，恨不能代她受罪。夜晚莫顏因為肚子太大睡不好，他也毫無怨言的接下所有氣惱，將自己當做墊子夜夜抱她入眠，自己睡不好也要讓她休息好。

這樣貼心溫柔的夫君，哪個女人不想要？莫顏再是感情悲觀主義者，也被他融化了心，投注的真心越來越多。她甚至忍不住祈求，希望林禹飛真的就是郁非，那麼他們或許下一次、再下一次，還能相逢相知。嘗過這般繾綣甜蜜的幸福，若是再不能相遇，莫顏都不知該如何自處才好。

未來不可知，珍惜眼前人。

莫顏也分出了更多時間來回應林禹飛的深情，笨拙的學了女紅為他送上親手縫製的香囊扇套，親自為他整理衣裝，在他抱着自己入眠的夜晚細細親吻他的面頰脖頸。這麼做的後果，就是惹得林禹飛反過來熱情親吻她，直吻得兩個人氣喘吁吁滿面潮紅。

看着愛人憋得難受卻不捨得放開自己，莫顏心裏軟成了一灘水，忍着羞澀用其他方法幫他舒緩。原本還不肯，怕她覺得難受的林禹飛，在她溫柔固執的親吻中迷失，然後便是沉醉不知何處。

此後兩人夜晚便又多了一些其他趣味，有時莫顏逗他裝作不肯幫他，他也不會生氣，只是可憐巴巴的抱着她不停親吻髮絲、臉頰。他是如此珍惜她，寧願自己難受，也不肯讓她有半分不適。但凡她不願意的，他是怎麼也不會勉強半分。

每當這個時候，莫顏就忍不住抱緊他勁瘦的腰，將自己深深埋進他的懷抱，恨不能立刻融為一體才好。

這樣美好的愛情，果然是只有夢中才有啊。

這般感慨之後，莫顏便對林禹飛更好了幾分，時時處處為他着想為他謀划。不管還能不能再相遇，這一刻的真心都閃閃發光，鐫刻心間，直到永恆。

就算這真的只是夢，也無憾了。因為她終於懂得了愛、感受到愛，相互理解相互付出，有一個這樣心意相通的人，是如此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