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青樓美人多遺恨(32)
躺在美人懷中欣賞歌舞的齊王,突然聽到世子前來拜見的消息,很是嚇了一跳,連忙坐起身整理好儀容,又將一眾歌姬舞姬趕走。他對這個兒子是有些怵的,這種情況始於王妃過世后,在世子開始展露手段后越來越嚴重,現在已經發展到只是聽到世子相關的消息,都忍不住正襟危坐的程度了。
這種感覺,只在曾經年幼面對父皇時有過。
不過自王妃過世以後,世子也與他越來越不親近,一年裏若他不主動的話,大概也就能在過年、元宵、中秋這麼幾個重大節日裏見到世子幾面,說話更是不超過雙手之數。
齊王雖然貪花好色、負心薄倖,但對自己唯一的嫡子還是很重視的。他本就對權勢沒有什麼太強的慾望,只想着自己過得快活就好,所以世子接手齊王府的所有勢力,他不僅沒有任何意見,還極力支持促成。不用管那些煩人的事兒,他還能更好的享樂不是?
兒子越是能幹,越不需要他去操心雜事,他才越逍遙自在。所以雖然兩人幾乎沒有交流,但是相處得太挺和諧,齊王也非常滿意這種生活。
現在世子娶了妻,他即將升級做祖父,齊王就更開心自在了。只是莫顏卻看不慣他這麼逍遙快活,也不打算讓他繼續快活到死。
所以在齊王滿心不解的目光中,世子攙扶着已經肚大如簸的莫顏走了進來,象徵性的行了禮,找了乾淨的地方坐下。
“禹飛怎麼突然想起到父王這裏來啦?世子妃這般行動不易,實在不該親自來,有事喚人通知本王一聲就是了。最近腹中孩子可還乖巧?若有什麼想吃想要的,儘管開口就是。”
齊王看着面前的一對璧人,滿臉關切的噓寒問暖。雖不知兒子和兒媳突然來訪所為何事,但齊王心裏是很高興的。他很想和兒子親近,可早些年的時候單估着快活,忽略了他們母子。現在王妃已過世,世子也長成了青年俊才,根本不需要他了,他實在不好意思腆着臉再去彌補,只能盡量支持世子不惹麻煩。
這麼多年了,齊王也漸漸意識到自己對王妃和世子來說,是多麼不稱職的丈夫和父親。尤其是在秦側妃惡行曝光之後,齊王更是悔不當初,只恨自己讓王妃受了那麼多委屈,以致早早抑鬱而逝。當初新婚燕爾,他和王妃也曾恩愛甜蜜,情誼深厚啊。
莫顏懶得去管齊王怎麼想,只客氣的回應了幾句,便看向林禹飛。她今天挺着個大肚子艱難不已的親自過來,就是來看戲解氣的。
米老對莫顏不錯,她自然要投桃報李。齊王妃是米老的愛女,是林禹飛的生母,她被齊王辜負冷待,以致年紀輕輕就鬱鬱而終,給她出口氣怎麼了?雖然她不知道,或許也已經不在乎,可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
林禹飛再看不上齊王,那也是自己的生父,所以還是先揮退了下人,給他留一點體面。
“父王,秦側妃當年欺上瞞下,氣死母妃,又將你養在外面的蔣氏母子擄走折磨,並嫁禍給母妃一事,你已清楚了吧。”
齊王聽兒子提起此事,滿面愧色的應下,卻是不欲多言,只在心裏更是恨死了秦側妃。就是這個可惡的女人,讓他和聰慧漂亮的王妃離心,又綁架折磨死了溫柔可人的蔣氏,實在可惡不已。
“那父王可知,你與蔣氏所生的那個兒子,又去了哪裏?”
“什麼?哲兒,他還活着?”齊王震驚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林禹飛,意圖在他冰雪般無暇也無情的臉上看出點兒什麼。
當時得知蔣氏和私生長子被秦側妃派人囚禁折磨,他以為母子兩都被折磨死了。可今日世子話中之意,長子竟還活着?
齊王高興之餘,又有些惶惶。原本就愧對世子,如今再冒出個年紀比世子還大的私生子,他臉上也掛不住。可想要知道另一個兒子情況的急迫,還是讓他忍着羞愧繼續詢問。
“他,他現在何處?過得如何?禹飛,父王知道對不住你和王妃,但哲兒畢竟是你血脈相連的兄弟,若是可以,能否多照顧照顧他?不需多,只要讓他衣食無憂便足矣。”
齊王滿懷期待的看着林禹飛,既怕他生氣,又怕另一個兒子過得太慘。對林禹飛的愧疚若是七分的話,對林與哲就有十分了。畢竟再怎麼說,林禹飛是齊王世子,自小錦衣玉食前呼後擁,身份尊貴無人敢欺。可哲兒,他最後一次見他還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兒,那麼小小一團,生了雙如蔣氏一般美麗又怯懦的眼睛,想要靠近他又不太敢。不知他如今長成什麼模樣了,是像蔣氏多一些,還是像自己多一些。
林禹飛並不在乎父王對另一個人滿腔無處投放的父愛,面上依舊淡淡。
“父王無需擔憂,他現在過得極好。若是你想見他,現在便可去見。”
“真的嗎?禹飛,難為你了。”齊王很高興,他還以為世子找到另一個兒子后,為了讓他安心已經接到府中安置好了。
林禹飛也懶得去解釋,拍了拍手,便有護衛抬上來一個矇著黑布的大籠子。
齊王不解的看着,林禹飛揮退護衛后,將黑布扯下,籠中四人便衣衫不整的狼狽現身。
“這,這是怎麼回事?”齊王驚得站起身來,指着籠子四人說不出更多話來。
籠子裏鋪了厚厚的墊子,裏面四個人應該挺舒服,閉着眼睛躺得不知人事。這兩男兩女齊王仔細辨認后發現自己竟是認得三個,兩個男人正是自己最親信的幕僚蔣廬和他外甥,兩個女子其中一人憔悴不堪滿身傷痕不知是誰,另一人雖然狼狽不堪,但看上去狀態比另一個女子好太多,不是秦側妃又是誰?
這四人整整齊齊躺在籠子裏,衣衫穿得亂七八糟,像是原本一絲不掛叫人隨意套上去的。兩個男人閉着眼滿臉饜足,似乎還沉醉在某些不可言表的極樂中。兩個女子臉色酡紅卻說不清表情是喜是悲,昏睡中也眉頭緊皺,露出的脖頸、手臂上青紫交錯,那個不認識的女子更是新傷舊傷交錯,鞭傷燙傷都有。
齊王也是花叢老手,如何看不懂這四人昏迷前該是如何情景?只是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