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父親

皓月當空，燈火闌珊。皎潔的月光透過雲層照在了大地上，一縷白光在床上熟睡的女人頭髮上流淌，輕輕地泛起微波，把女人潔白的肌膚映照得如雪般清純。女人嘴邊的傷疤似乎並沒有對她產生太大影響，倒是她那狹長的眼睛讓人印象深刻。

床邊，另一名男子坐在椅子上等待，男子目光上下飄移，小心翼翼地看着女人，似乎生怕女人發覺，看一眼便將目光移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在看過之後臉頰也變得通紅，他自己都感到羞愧不已。

喧囂的塵埃，在瞬間化作虛無。一片黑暗之後，心中曙光盛放開來。迷離的眼神，離開了那些未知的幻影，緩緩地張開，視線回落到了溫柔的晨光之中。女子終於慢慢醒了過來。

床上的女孩微微動了動睫毛，跟着又沒有了動靜。一會兒后，終於勉強地掙扎睜開了眼，她的眼睛有些紅腫，於是下意識地又閉上眼，然後嘗試着再慢慢睜開。隨後，她終於睜開了眼睛，半睡半醒的眼神很是朦朧，看了看薛哲，似乎有意捉弄他一下，於是悄悄地閉上了。

薛哲仍在偷偷打量着她，見她醒來，也有意無意裝作沒看見，以為對方沒有發現他在偷偷看着她。

阿岩在他目光下實在忍不住了，咯咯地笑出聲來，說：“你能不能別這樣啊，我知道你看到我醒來了。”

薛哲有些尷尬，作為資深直男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回，只得撓了撓後腦勺來掩飾。

阿岩躺在床上，蓋着薛哲的被子。被子上有一股清新的太陽曬過的味道，其中還夾雜着一些不像玫瑰的濃郁，不像雛菊的清淡，但卻如同夏日裏的一杯冰水一般令人舒服的清香。她下意識地多聞了聞，反應過來后，立馬羞紅了臉。再看向薛哲，她突然間像是有萬般委屈想向他傾訴，但不知從何開口，眼角莫名就濕潤了，撲到薛哲的身上，小聲地抽泣着。

薛哲也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小心地安慰着她，用手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後背，任她靠在自己的懷中。

“薛哲……我以為你不要我了……”阿岩紅着眼睛着說。

“沒事了沒事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薛哲有些不知所措。

阿岩委屈地把之前夢中的事告訴了薛哲。

真的存在平行世界嗎？薛哲心想。自己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已經十八年了，剛好是自己上輩子的時間。他不知道為什麼獲得了重新來過的機會，來到了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在十八歲時遇到了超越常人常識的事物，而這一切都是這兩天發生的事，讓他的世界觀有些難以接受。雖然轉世重生這件事確實發生在他身上，但他一開始也沒想參與這些怪力亂神之事，但是這天道卻從一開始便唾棄他，意圖讓讓威脅消失，甚至侵犯了自己的家人，在讓他無法容忍。之前的他是為了改命，現在的他似乎理解了他的使命，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用手撫摸着她的髮絲，把髮絲轉圈纏在食指上，微笑着。

他就這樣讓阿岩躺在自己的胸前中，在溫暖的懷抱中呼吸逐漸規律平緩起來，閉着雙眼，睡著了。月光悄悄地撒下，似乎不想打擾他們，溫柔地在倆人身上交匯。

薛哲緩緩把她放在床上，最後看了她一眼，便從房間離開了。

薛哲關上門，走下樓梯，發現客廳里有一個黑影。客廳的燈並沒有打開，因此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對方似乎正在翻閱着什麼，見薛哲出來，

知道自己被發現了，起身打開了燈。

燈亮后，薛哲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父親，於是說：“晚上好，父親。”藉著眼角餘光，他發現父親之前看的是那本錄取通知書。他有些好奇，難不成父親知道些什麼。

父親點點頭，飽含深意地看了眼薛哲，語重心長地說：“你決定了嗎？一旦你選擇了這裏，在未來你也不要後悔你的選擇。如果你真的願意去這裏，我也不會阻攔你，但我會給你一些意見。”

父親果然知道這些，薛哲剛要開口詢問，父親卻搖了搖頭，說：“真相需要你自己去尋找，這是一個成長的過程，我只能站在長輩的角度在你入學那天給予你建議。”

薛哲雖然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但還是說了聲謝謝。

“薛涵和母親回來了嗎？”

“沒有，薛涵的傷口慢慢好起來了，但還是需要修養幾天，你母親就一直在病房陪着她，給她做飯什麼的。”

父親把薛哲丟在客廳，獨自一人去了天台。薛哲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就在客廳躺着等天亮了。

繁星閃爍，萬里無雲。父親掏出火機，點了根煙。在夜色中照亮了他逐漸瘦削的臉龐，煙火很小，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昏暗。

良久，父親吸完了最後一口煙，望着遠方出神。

“如果有一天，我們父子成為了敵人，那麼希望對立之時，你不要怪我，我有自己的立場，也有必須要完成的事，為了改變家人的命運，我會不擇手段。到那時候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父親眺望着天空中的星辰，喃喃道。

火滅了，黑暗將天台再度籠罩，唯一的光芒熄滅，世界重新回歸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