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八日
4月8號,天氣晴。今天小迪真的請了病假,他也確實是感冒了,還向我要葯吃。不巧的是,老木也回了XJ,要參加一項考試,所以早上只有我一個人去上班。結果到了學校還是有些晚,不知道為何,這條路上早上時總是很堵,坐一趟公交車居然要花費四十分鐘,而每天下班后返回學校,卻只要二十分鐘,真是讓人勞累。待我到了學校門口時,李老師已經帶着學生們向裏邊走。
我也只好趕緊快走幾步趕了上去,發現李老師今天也感冒了,嗓子已經很沙啞,說話我都有些聽不清。我看她病的比小迪要嚴重的多,便問她為什麼沒有請假休息,結果李老師說說她們老師請假一天要扣八十塊錢,不管是什麼類型的假,都是要扣錢的。我不知道大學老師請假需要需要扣錢,只記得高中時聽班主任說過請假扣錢。這倒是讓我對參加工作又多了些恐懼,這可是教育系統,還沒有承認是被資本控制的地方,居然也是如此令人難過。
進去教學樓之後,我照例和許去打熱水,不知何時,這打水的任務落在了我們倆身上,拎着水壺往上走的時候,我才發覺原來三樓這麼高。
今天班裏來的學生很多,有十七個人,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梁和陳今天都來上學了,因為昨天張老師分別給她們家長打了電話,了解了一下她們的情況。我聽張老師說,她們兩個似乎是積怨已久了,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總是吵架。梁的媽媽想讓老師將兩個人分開,她們兩個的座位中間隔着一個人,但是平常上的課,她們卻是在一個組裏學習。不過這種上課的分組是不能隨便更改的,因為每個學生要上的課程不同才會被分為不同的組,若是想將她們兩個分開,就要重新選擇課程。但課程又是根據兩個人的實際情況來選定的,最好不要更改。就是這樣的原因,我聽張老師在電話里給梁的媽媽解釋這件事,並答應給她們兩個調整座位。
當班主任總是很勞累的,因為你面對的不光是班級里的學生,還有他們背後的家庭,尤其處理這些人情世故最是困難。那一天大楊的家長給張老師送來了一包水果,算是答謝老師對孩子的照顧。張老師雖然表示了婉拒,可還是拗不過家長。收下的水果,張老師便帶到班級給學生們分吃了。她對我說這也算是班主任的藝術了,並告訴我以後如果有機會做班主任,一定要注意這些方面的事情。果然不論是什麼學校,只要是班主任就免不了這些繁雜的任務,我總覺得自己不能勝任。
雖然家長那邊很維護自家的孩子,但今天梁和陳來了以後,我並沒有發現兩人再生出什麼矛盾,她們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相安無事的狀態,表面上看確實並沒有什麼衝突了。張老師隨後也各自詢問了兩個人的情況,梁說話時雖然不看人,但語言組織倒是還可以,介紹了兩個人吵架的原因,張老師給各自開導了一番,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第一節課的面點我和許沒有去聽課,因為張老師說我們不用節節課去聽,說我們去聽課,還會給上課的老師壓力,畢竟有外人在聽課,老師們也想着好好表現。所以我和許就留在班裏。她的實習手冊還是沒有寫完,我就接着看她的手機,不過已經沒啥好看的東西了。
大課間是體育老師帶着學生們複習課間操,站隊的時候劉一直左顧右頒,不斷的亂動,還叫了兩聲,我以為他仍是平常的表現,只是覺得有些無聊,所以我就拉着他,
不許他亂跑。誰想一個不留神,他就跑到了邊上的樹前面開始撒尿,尿完回去也就不再亂動了。張老師無可奈何說了他幾句,但也沒什麼用,他應該也聽不懂。張老師對我們說這種事劉已經干過多次了。
我聽其它同學說小班的孩子也有很多在操場上隨地撒尿的孩子。不過劉不一樣,他事前已經表現出來異樣,那應該就是他竭力發出來的信號,只可惜我沒有能理解,若是我能夠知道他的想法,帶他去廁所,也就不會有這尷尬的一幕了。所以對這樣特殊程度深的孩子就更要細緻入微的觀察了解,這的確是很困難啊!而且這種情況每一個孩子都不同,所要做的是對個案的分析,只有在學校里真實的相處,才能夠掌握他們的情況,這些是書本上所教不了的。
學生們做操,後邊的老師也在跟着做,估計是想要鍛煉一下吧,我看這些老師平常還是很注重鍛煉身體的,沒事就會在操場上走圈。我的那些女同學們也在隊伍後邊跟着學,不過我不想做,我已經做了那麼多年的間操,我恨透了間操,絕不再嘗試。
第二節課是烹飪課,我們本來為了提前打飯,想去聽課,結果半路被張老師堵了回來,張老師不希望我們太累,讓我們在教室休息,真好。隨後我就帶着許去了茶室,這樣既不用留在班裏,又可以提前去打飯,甚好。
果然我們提前打飯回來,還幫着把學生的飯也給拿回來分好。梁走進來一個勁兒的說謝謝,還說:“飯都拿回來了啊,讓你們費心了”,有時候恍惚之間,似乎她們也沒什麼特殊的。不過這也算是梁的特點了,很有主人翁的意識,每次去上課時,臨出門前都會對我和許說:“我們先走了啊!”或者“我們要去上課了,你們在班裏好好的。”平時做事的時候也很喜歡張羅事兒,中午出去走圈的時候,梁也會招呼其他人站排,或者說別人不該做什麼什麼的。
我覺得很好,但許還有萬她們不太喜歡這樣的女生。我有些不理解,果然我還是不懂女生的心思。
中午帶學生下去遛彎,萬、李她們湊在一起,又開始評論各班的學生,然後她們一致認為我們班的龍是最帥的,李還上去搭訕了一下。龍也不知道今天怎麼這麼開心,和大楊一直在唱歌,唱《苦咖啡》,大楊也很喜歡唱歌,兩個人合唱。龍還要拉着我跳舞,不過跳了幾下就笑着走開了。龍只是智力有些低,但也只是反應有些慢而已,和他對話都很流暢,至少就像我和七八歲的小外甥女聊天一個感覺。我給龍看過我的手機,他想看《鎧甲勇士》,我就放給他看,隨後我們兩個的關係就變好了,話也變多了起來。
中午我被班長拉去做訪談,午休結束才被放回來。下午的美術課,老師帶着一部分人去上整理課,留下高、隆、遠,讓我和許帶着他們給畫紙塗色。
高的特殊之處是腦癱,說話有些不清晰,走路不太穩,其實智力算是不錯的,他今年就滿十八歲了,與我一樣,六月份就要從學校畢業了。我問他這些時,他直言道:“過十八,人家學校就不要了!”那個語氣,那個神態,那個用詞,很社會。我問他畢業以後做什麼,他說在家想睡睡,想玩玩。想想都開心。雖然他們身在職業班,可實際最後的歸宿還是家庭。他們很難找到一個工作,很難,很難。
遠還沒有睡醒,我也不想他醒,免得又要聽他教我怎麼找對象。他的話總是循環的說,循環的問,需要有耐心的人和他多聊天,我有些力不從心了。
高想讓我們做手工,許竟然在幫腔,然後我和許就拿着紙開始折,兩個人都折了只千紙鶴,心照不宣啊!不過我是只會千紙鶴,許應該還會別的,可他嘲笑我折的不好看,氣。
龍看我們在玩,在一旁也沒心思塗色了,非要我們摺紙飛機,但折好了他卻不玩,一直是高在玩。龍很活躍,又拿出五子棋要我們玩,許不會玩,醒了的遠與我亂擺了一通,然後就收了起來。
龍又要看前頭的書,但他非拉着我一起去拿,我猜想是他們被立了規矩,不能隨便去拿書,只有經過老師許可才行,所以隆才一定要我跟着去,他自己去不成,他們真的很會遵守規則。去了以後,隆拿了雜誌,也給我一本,卻原來是着學校自己出的雜誌,上面的照片啥的都能找到對應的人,他們都認識,我只認出了幾個人。
看到我拿手機,龍馬上就跑過來我有什麼遊戲,我說是有wzry,他邊馬上要我打開,想玩一下。我問他們自己有沒有手機,龍說沒有,都是玩媽媽的手機。不過班裏的很多人都有手機,我放學時見到過。只可惜今天遊戲更新,要很長時間,只好和龍約定明天再給他玩。龍也答應了,不過就是提醒了我兩次。
下午體活課上,他們依然在丟沙包,這次我和許沒有參與,只是在一旁和同學聊天。放學離開,我一個人走,不過今天格外順利,比任何一次回去的都早。看來一個人走也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