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靈魂深處
商默沒敢洗漱，而是直接脫衣服上床。
‘砰砰’地心跳聲在寂靜的夜裏無比清晰，彷彿兩把重鎚在他心頭用力敲擊。
這一刻，他沒由來地生出一股空寂感，彷彿整個世界已經把他拋棄在這漆黑的夜裏，而他的靈魂卻在夜裏漫無目地遊盪。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試圖去想一些事情轉移注意力，胡思亂想許久后，終於感覺到倦意，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室內的電燈已經被關上，月光透過窗戶散射進卧室，猶如白晝。
他閉上眼準備再次入睡，卻發現怎麼也睡不着，無奈之下決定下床抽一根煙。
藉著月光看了看睡在下鋪的王猛，發現他睡得非常安詳。
商默一愣，暗罵自己“安詳”這個詞組不能用在活人身上。
他轉身向客廳走去。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王猛的眼睛突然睜開。
莫名地，商默感覺到一股滲人的寒意，他下意識轉身看向窗戶，發現關的很嚴實。
餘光又瞥向王猛的床鋪，悚然發現王猛不見了。
他心中一悸，卧室就這麼大，王猛能去哪？即便是下床，也應該有動靜啊，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商默揉揉眼睛，再次看向王猛的床鋪時，發現他依然在熟睡。
悄悄鬆了口氣，暗笑自己今晚太疑神疑鬼。
清冷的月光灑滿客廳，室外的樹榦悄無聲息地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陰影。
每當有風吹動樹榦，陰影就會在屋內緩緩遊動。
商默沒有在意這些，盤腿坐到沙發上后，點了一支煙靜靜地抽着。
這時，廁所突然有滋滋流水聲響起。
他有些納悶，大晚上竟然還有人在洗漱？是老大還是老二？
可是洗漱為什麼不開燈呢？
這時商默突然想到，上個租戶劉可兒就是在廁所自殺的，他額頭漸漸有冷汗冒出。
隱隱地，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只要進了廁所，就會步入劉可兒的後塵。
隨即他又自嘲地笑了笑，現實又不是電影，哪有那麼多靈異的事情呢。
正當準備掐滅煙頭回房睡覺時，似乎聽到廁所中有一個飄渺聲音在呼喚他。
“來…快來…陪我……”
那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讓他感覺無比親切。
商默沒能抵擋住那道聲音的呼喚，情不自禁地向廁所走去。
滋滋的水流彷彿已經察覺到他的到來，聲音更大了。
廁所漆黑一片，入目的是幽深的黑暗。
他覺得自己不該再往前走了，但身體彷彿失去控制般一腳踏入了廁所。
那道聲音不再是飄忽不定，反而變得更加凝實，如同就在他耳邊呢喃，不停地呼喚。
恐懼在商默心中瘋狂地蔓延。
他憑藉意志力一點點將左手搭在電燈開關上。
“啪”的一聲，廁所亮了。
裏面沒有人，也沒有了滋滋的水流聲，那詭異的呼喚聲也彷彿憑空消失了。
整個廁所只有他和鏡子裏的倒影。
昏黃的燈光讓商默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但電燈開關的觸感卻向他證實這是真實的世界。
他心中愈發不安，想要退出廁所，但身體像是被釘在鏡子上似的，無法移動。
商默的內心驚慌起來，這時，他突然意識到鏡子裏的倒影是背對他的。
他死死盯着鏡子中的背影，
試圖用科學解釋這個情景。
是光影效果的惡作劇？還是某些能特殊成像的黑科技鏡子？亦或是一個電子屏？
鏡子裏的倒影怎麼會背對自己呢？這不符合常理，一定是惡作劇。
商默儘力安慰自己，同時發現自己的手還在電燈開關上搭着，咔咔，廁所的燈被他關上又打開。
再次看向鏡子時，發現裏面的背影不見了，並驚喜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可以動了。
他急忙跑出廁所。
然後便看到老大和老二正坐在沙發上抽煙。
“你們什麼時候出來的？”商默驚魂未定道。
“我們倆一直在這裏啊，反倒是你，從卧室出來后，先是自己坐在沙發上抽煙，然後又莫名地在廁所裏面站了半天，叫你好幾聲都不回應。”
“不對啊，我出來時客廳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老二於樂道：“我和老大一直在這裏呢，不信你問老大。”
老大蘇耀輝點頭附和。
商默腦袋有些懵，他拿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側頭時發現茶几上放着雞爪和啤酒。
他清楚地記得，之前出來時茶几上什麼也沒有，更沒有老大和老二的身影。
商默的思緒非常混亂，他怔怔地望向窗外，樹枝的搖晃帶動地板上的樹影搖晃。
縱橫交錯的樹影像一張黑色的大網，緩緩向他移動。
商默莫名地打了個寒戰，身心的精氣神彷彿被什麼東西吸幹了，感覺到一陣虛弱。
“老三你沒事吧？”蘇耀輝叼着煙問道。
“沒事，可能是有點感冒。”商默扭過頭沖他笑了笑。
剎那間，商默的笑容便僵在臉上，他發現蘇耀輝身上都是抓痕，最明顯的是他的眼睛，裏面沒有眼球，只剩兩個黑紅的空洞，正滋滋向外冒血。
這不是老大，是姜萱。
難道是王猛招魂成功，姜萱的鬼魂跟着他們回來了？
他想要提醒老二於樂，卻發現入目的是一張嘴巴被撕爛的女人臉。
是這所房子之前的租戶，劉可兒。
商默租房前曾搜索過上一個租戶的信息，網上也有其自殺現場的照片，所以一眼便認了出來。
鎮靜！鎮靜！
商默一遍遍提醒自己，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發抖。
他和王猛把姜萱的鬼魂招了回來，而劉可兒的鬼魂一直都在這所房子裏。
也就是說，這所房子裏現在有兩個鬼。
“你在發抖？”沒有眼球的“蘇耀輝”站起來，貼着商默的臉問道。
商默強擠出一絲笑容，顫聲道：“沒事，可能是感冒加重了。”
“我房間裏有葯，你跟着我去拿一下。”
“不用了，睡一晚上就好了。”
商默的寒毛豎起來了，他僵硬地笑了笑，用盡全身力氣轉過身，然後一步一步走回卧室。
此時他雙腿發軟，心裏不斷地給自己打氣，終於，推開了卧室門，用力關上后靠着房門大口喘氣。
老大和老二被鬼附身了，現在只剩下自己和王猛正常了。
“老四，老四，醒醒，醒醒。”商默使勁拍打王猛的臉，但呼喚聲卻很輕，他不知道外邊的鬼為什麼沒有攻擊自己，保險起見，他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
偏偏王猛睡得非常死，拍了很久都沒被叫醒。
就在商默快要失去耐心，想着要不要上手掐肉的時候，王猛總算睜開了眼睛，迷糊地問道：“怎麼了三哥？”
商默趕忙捂上他的嘴，隨即簡明扼要地將事情說了一遍：“現在房間中有兩個鬼，一個是姜萱，一個是上個租戶劉可兒，現在老大老二被他們附身了，生死未知。”
“姜萱來了？”王猛驚喜道。
“不是姜萱，是姜萱的鬼魂。”商默有些着急，老四這傢伙妥妥是個戀愛腦，關注的重點與常人不同。
商默正要進一步解釋鬼魂的恐怖時，發現王猛的神情變得驚恐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背後。
商默猛地回頭，發現“老大”和“老二”就在背後，他們做彎腰傾聽狀，顯然方才與王猛的對話都被他們聽到了。
“老四，快跑！”
商默急忙倒退，同時招呼王猛逃跑，不料還未等他轉身，就感覺脖子一涼，一股強烈的窒息感襲來。
他的脖子被一條冰冷的手臂箍住了。
商默用力扭頭，發現那條手臂的主人正是王猛。
“老……四，你……”
長時間的窒息感讓商默精神變得模糊，無論他如何掙扎，始終掙脫不掉那條冰冷的手臂，反而越來越緊。
絕望之下，他用盡肺部最後的氣息，大喊了一聲救命。
床鋪上，商默猛地睜開眼睛，張着嘴吧大口喘氣，同時，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告訴他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三哥，做噩夢了？”王猛的聲音從下鋪傳來。
“嗯，你怎麼知道的。”
“聽到動靜了唄！”王猛笑着回答道。
一時間，兩人無言。
過了好一會，王猛又道：“其實我也做噩夢了。”
“是不是夢到姜萱了？”商默側起身子，探着頭問道。
“對啊，難道你也夢見她了？”王猛的語氣變得驚訝。
“嗯，我不僅夢到了姜萱，還夢到了這所房子的上個租戶劉可兒。”商默心有餘悸道：“夢裏老大和老二被他們附身了，而且還夢到了你……”
“我怎麼了？”王猛坐起身，好奇地問道。
“夢見你把我殺死了。”
商默下意識摸了摸脖子，可能是心理因素，現在還覺得脖子有點疼。
話剛說完，商默突然感覺脖子一緊，被一雙手狠狠掐住了，然後一隻胳膊繞過脖子，將他從上鋪拽下。
“呵呵，是這樣么？”王猛陰着臉說道。
商默寒毛豎了起來，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襲來，他拚命的掙扎，可越掙扎就被勒的越緊，無論他怎麼哀呼祈求都無濟於事。
漸漸地，他的掙扎越來越弱，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起，直至失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