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TM是故意的吧?
直到路易跟着李登科找到他口中所說那間“我說怎麼大家都在獨缺我易哥”的包廂,直到他親眼看到一個一個給他發消息那麼湊巧說臨時有事兒不能到場的兄弟們齊聚一堂,直到因為他和李登科的出現,原本火熱的氣氛猶如被當頭潑下一盆涼水,只剩《天高地厚》的伴奏在這中包迴響,他才不得不相信李登科說的不是醉話不是夢話更不是瞎話,他心心念念的兄弟們真的就齊齊整整的歡聚在這可以稱得上近在咫尺的地方。
唯獨沒有他路易。
不過是個中包,小菜沒有幾樣,酒水也不豐富,被數十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兒郎擠的滿滿當當,連室溫都比門外高上兩度。路易默默掃視一周,不想居然在角落看到剛分別不久的孫達教練,心裏不禁更添苦澀,看來連教練都在一起騙我,什麼有他在年輕人玩的不自在更屬實是鬼扯,這熱烈的氣氛分明只有靠自己,才能徹底涼透。
都怪這李登科,要醉也不醉的徹底些!進退不得的路易忍不住遷怒到身旁傻笑連連,上趕子又想跟孫達打招呼的李登科,千頭萬緒終究只是化作一聲不屑的冷哼。
冷哼着拍了拍止不住笑的二傻子,路易恢復了昔日的張狂,用更冷的聲音說完“走了李登科。”拎起身旁二傻子的脖領,轉身便走。
“易哥…”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彷彿給已邁出門口半步的高大少年下了禁身咒。他自然聽出這聲音來自平日裏總是衝著自己一臉崇拜的曹有為。想聽聽喊住他是要說些什麼,可是卻遲遲沒有後續;更想轉過身當面問問,不是說集中補課的嗎?補的難道是音樂課?這句旋律對應的歌詞怎麼唱的來着?“想看見陪我到最後誰是朋友,你是我最期待的那一個”?
記起這早已爛熟於心的歌詞,路易的眼睛忽然一陣陣發澀。昔日大家摟作一團,歇斯底里狂吼着合唱這歌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真的很想扭過頭痛痛快快問個清楚,但驕傲的自尊心給他僵硬的脖頸灌滿了鉛。
他甚至覺察到本該基本癒合的腳踝再次開始隱隱作痛。
“有為,不要為難你易哥,他如何瞧得上咱們這小門小院的小打小鬧,不是超豪包外加至尊套,他路易怎麼能屈尊坐下?”陳魯明對身側曹有為說的這句話,聲音很輕,低低的自不願屈尊的路易身後飄來。
不過接踵而來的字字句句,卻是衝著路易。平鋪直敘,聽不出什麼情感起伏,然而就像為了確保路易能聽清,陳魯明幾乎一字一頓,逐漸加大了音量:“路易,路少爺,都在今天請客,你知道為什麼兄弟們願意來我這寒酸的小包廂,沒人去你那豪華vip?因為太容易。你路易什麼都來的太容易,什麼都理所當然是最好的。你花最少的力氣,就能拿最牛逼的成績,都說是憑你一己之力帶隊拿的冠軍,‘幫’兄弟們拿到一級運動員證書,又有誰看到了背後兄弟們的汗水和努力?誰的付出不夠吊打你路易的努力?如今你錯過了特招,三年級就你一個未來還沒有着落,但是那又如何?路少爺怎麼會沒學上,誰不知道你老子辦學校就是為了讓你有書可讀?就算不讀書,還不是有偌大的家業等着你繼承?一樣要大排筵宴,是為了慶祝大家蒙你福蔭都有廣闊前程?到底想讓兄弟們如何面對你?輪番敬酒你看如何?我有幸上得了S大,自然也是托你路少爺的福氣,不如就從我陳魯明開始?”
一席話畢,陳魯明操起一杯還未兌軟飲的洋酒基底遙遙對着路易,周遭人人噤聲。
原本路易已然被氣的七竅生煙,那突突亂蹦的太陽穴,將紛雜的情緒沸騰成一鍋漿糊。待陳魯明慢條斯理的說完,沸騰的漿糊突然不再翻滾,就那麼急轉直下的平息了下去。
帶着一腦袋平靜的漿糊,路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怒是惱是懊還是喪,更不知該如何反擊如何回應,乾脆選擇不去搭理。強裝平靜,忍着疼,路易緊了緊手,想將東倒西歪的李登科拎出這個是非之地。
手下卻傳來哼哼唧唧的反抗之音。
瓶裝的雞尾酒到底是度數有限,加之被人拎着脖領也確實算不上舒服,迷迷瞪瞪的李登科維持着彆扭的姿勢,半夢半醒間聽完陳魯明之控訴,一腔熱血翻湧而上,似退未退的醉意便被壓了下來。
只見他略一使力,掙脫開路易的束縛,搖晃着三步來到陳魯明身前。許是擔心自己慫人膽壯勢將竭,李登科一把奪過陳魯明手中的洋酒杯,咕嚕咕嚕一飲而盡,抹了抹嘴居高臨下:“我可去你媽的!”
幾滴帶着濃烈酒氣的唾沫星子正噴在陳魯明的臉上,他也不惱,伸手隨便擦了擦,言語間滿是嘲諷和挑釁:“喲,我當是誰,原來是路少爺新收的小弟,跟着路少爺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過得不錯吧?”
“是,我是跟着路易蹭吃蹭喝,可在座的各位哪個佔過的便宜不比我吃過的多?”李登科被激的火氣更盛,抬手指指點點,只恨不能直接指到對面默不作聲的同窗鼻尖,戳上他們所剩無幾的良心,“尤其是你們,陳魯明、段軍、房思哲,高一上路易六次打架,五次是為了給你們出頭,外班的架打完跟高年級打,高年級打完跟外校打,最後還被定性成‘鬥毆’?斗什麼歐?你們說說他斗的什麼歐?通報出來,說是他一個人去跟人家六個打群架?你們野球場上脾氣那麼沖,他幫你們背鍋背處分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衝上去分擔分擔?口口聲聲人家路易的老爸路寬路子寬,處分背了也能撤銷,所以他是欠你們的活該要去背鍋背處分?”
罵完同班的,李登科將矛頭轉向低年級的學弟:“還有你們,籃球館的佳得樂好喝嗎?士力架好吃嗎?連我他媽的都都聽說了,哪次路易去訓練,不是包飲料包宵夜?更別說他連跟遠道而來的大學教練們吃飯都恨不得能帶上你們全隊,就為了讓那些教練也能認識認識你們這幫小兔崽子,你們吃的比我少嗎?嗯?你們吃的安心嗎?”
連珠炮似的噴完學弟,李登科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激昂的鬥志繼續:“是,我是跟着路易蹭吃蹭喝,但他好心好意辦散夥宴給大家送行,我沒有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去拂他面子;他被這陳魯明陰陽怪氣的時候,我也不會像在座的各位這樣只管看着,不吭一聲!”
見眾人仍是沉默,李登科更覺氣不打一處來,腦袋還在環視四周,原本來來回回誓要點明所有不義之徒的手指,卻轉回了自己正對面,氣的幾近跳腳,連抖三抖:“難道你們真覺得不知怎麼面對路易?難道你們真覺得陳魯明這小子說的有理?陳魯明啊陳魯明,你不是交了申請要去美國嗎?現在要上S大了是吧?你好意思嗎?S大的張指導不是路易給你引薦的?路易腳踝不是因為你才受傷的?你他媽的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