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暗流涌動

羅斯踏進這個擁擠但同樣寬闊的空間，半跪在地上，將傑克小心翼翼地平放了下來。在這一系列動作的過程中，他就已經在做着最糟糕的打算了，這個人可是很明顯地在等待着他的到來。而最糟糕的打算，無外乎是正面和眼前這個不知深淺的人交手。

看起來，他的實力並不比雅尼克弱。

羅斯摸索着向前，每一步都走得極端謹慎，jīng神更是集中到了一個極高的程度。他並不擔心這個人會突然出手，既然最開始不出手，那麼就沒有理由現在動手。

羅斯默默感覺着環境一絲一毫的變化，周圍的yīn影和唯一的一處亮光。這種特殊的處境和奇特的構圖，讓他漸漸感受到了窒息和沉悶。維持着平衡的狀態，一股無形的壓力迎面而來，讓他有些疲於應付。

“閣下，我對於雅尼克對您造成的傷害而感到羞愧，不過這只是雅尼克一人所為，絕非我們族人的待客之禮，給您造成的不變，”那個人影站了起來，做了一個失禮的手勢，說，“非常抱歉。”他平緩的說話中自有股淡定氣度，不急不徐，

羅斯臉sè猛地一沉，停下了走動，站在原地，隔着差不多百步的距離，問，“那……你是和他一夥的？”

“你可以這樣理解，畢竟說起來，我也是血族。不過和雅尼克不同的是我代表着血族的意志……”

“你到底是誰？”

那個人向側方走了兩步，像是朝某處揮了揮手，一扇大門滾輪滑動的聲音隨之響起，而光亮頓時在羅斯的面前鋪成了地毯。

緩緩昂起頭，那人平靜地注視着羅斯，說道，“我是誰對於你而言，並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代表這裏，就足夠了。如果您不滿意，我可以給你指出一條明路。”

羅斯沉默了一會，眉宇微現擰痕。思索不得結果，他便淡淡應下，

“什麼路？”

“能到上面的路，閣下，”那個人微微停頓了一下，示意側面的來人走近，語氣中略帶威脅，緩緩說道，“我知道你的要求。不過，請不用懷疑我們的誠意。”

敞開亮光的門，zhōngyāng有三個拉長的人形yīn影從轉角鋪了過來。羅斯的視線掃了過去，在停在中間的那個上，再也挪不開眼。中間的那個人，羅斯是認識的。而在這裏，他認識的人，除了漢森，還能有誰。

“漢……漢森？”

羅斯皺了皺眉，心裏有些驚訝，實在不明白他怎麼會在這裏。

“嗨！羅斯老弟……”漢森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英俊的臉拉成了冬瓜，見到羅斯沒有丁點的興奮，有氣無力。

羅斯的表情顯得憤怒，在光暗變化如此鮮明的地方更顯猙獰，他用顫抖的手，指着漢森，問那個人，說，“這是怎麼回事？”

明顯的針刺感，難以想像的威壓，如漫天的銀針，細密入微，割裂了他的感知。羅斯的瞳孔開始收縮，本能地收起了顯露在外的敵意。這是生物出於自保的正常反應，也就是說，他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雖然面對過雅尼克，這種猶如實質的壓力和威脅並不陌生，但對面給的壓力已經遠遠高過了羅斯所能想像的極限。他心裏的這個極限，在這裏單指若伊。

毫無疑問，這個人具有恐怖可怕的能力，比起雅尼克，只強不弱，顯然更加難以對付。羅斯不可能指望出現第二個若伊，他必須自己應對！

只不過一瞬間，羅斯的背脊已全被汗水浸濕。這一切都在眨眼間恢復如常，就像小小的石子投入深水，很快又平靜如初。這樣的試探，羅斯不以為然地笑笑，心底黯然嘆了口氣。他知道，主動權壓根不就在自己手裏。想要和對方在對等的位置上談條件，以他目前的能力，那可不夠看。

“還不快點給他鬆綁，”躲在yīn影里，聽不出男女的聲音傳出，那個人終於在一陣死寂之後，下達了命令。

“我說，羅斯，”漢森揉了揉手腕被捆綁的部位，來到羅斯身旁，貼在他的耳邊小聲說，“你怎麼惹上這麼個麻煩事喲，我不是教過你的嗎？要想活得久點，不該碰的東西，就去別碰。”

羅斯深吸了口氣，眼底滑過一絲不該出現的神sè。他能夠肯定，那個人的目光與他的視線相交。他又重複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看起來有些無奈。這種若無其事的無奈，也體現在了他的聲音之中，

“我的手下，在巡視期間，正好撞見他在搬運jǐng衛的屍體，這個事情發生在這裏。先不說是出於什麼原因，這個罪過說輕不輕，說重不重，所以就順道抓了。不過，沒想到他竟會是閣下的朋友，既然是閣下的朋友，那麼這件事就一定是一個誤會。”

停頓片刻，那個人搖了搖頭，似是遇到了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情。他補充道，“所以我說這是個誤會，放了他也是應該的，不過……”

那個人話鋒一轉，頓時讓羅斯的神經繃緊了弦。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不符合常理，讓他隱隱覺得會出現什麼變故。不過他的話卻讓羅斯感到意外，“不過正好，可以讓他帶着你回去，那是他管轄的地區。”

“哦，對了，你一定會我為什麼要放你走，”那個人終於走到了有光線的地方，而羅斯也最終看到了他的模樣。他長了一張十分威嚴的臉，不過卻顯得略有些蒼白，拖在地上的紅黑披風，映着光線的變化，將他消瘦的身形勾勒得線條分明。

他的雙眼和雅尼克一樣，是特有的紅瞳，不過配在他有種病態慘白的臉上，顯得說不出的詭異和yīn森。

不過唯一不讓羅斯感到持久違和感的，還是他漠然而淡定的聲音，“我放你走，自然是有我的道理，雅尼克那個蠢材，哦，真的非常抱歉，出現如此的事情，我們一定會嚴懲厲罰。在這一方面，還請閣下，一定要相信我們。”

那個人似乎仍然有話要說，可最終卻頓住，再也沒有話傳出來。就像一支嘈雜的曲子嘎然而止，突如其來的靜寂讓人有些難以適應。他像是在看羅斯的反應，可不想迎面一雙沉鬱的眸中儘是失痛神sè，正目不轉睛盯着他。

“你走吧，不過你要給我記住！我放你走，是因為你，終歸一定會回來！”

那個人嘴角微微一勾，一道清晰可見的笑紋漾在臉上，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憑空在羅斯的注視下消失。那種看不到任何痕迹的動作，讓羅斯的胸口上彷彿懸了一把利刃，每一次的呼吸都謹慎異常。最後他給羅斯留下的話，和那個人的神秘一樣，只有一些若遠若近的聲音和若即若離的感覺，可卻具有無與倫比的穿透力。

“羅斯，你這是……”漢森臉上依舊掛着滿不在乎的笑容，和任誰都能看出他心裏的沉重。這不比在他的地盤，沒有羅斯，可能他的這條小命就得交代在這裏了。

羅斯走回去架起傑克，抬頭看了看漢森，眉毛又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說，“幫我……”

“傑……傑克？！哦，我的天，我真是想知道，你剛才究竟做了什麼！怎麼連那種人物，也找上你了。這……真的是傑克？！”漢森的嗓音被他自己盡量的壓低了，可聽起來，還是轟轟隆隆的，有些語無倫次。

羅斯輕咦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緩緩地扭過頭，疑惑地看着漢森，說，“什麼那種人物？剛才那個人是誰？”

“你都不知道，還問我？你問我……我問誰去。他既然能保證你安全離開，不是個大人物，在這下面什麼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說到做到的，還能有誰？”漢森平靜地回望了羅斯一眼，咧了咧嘴，苦笑說，“還不是因為你。”

“我？”羅斯不解。

漢森眼角跳了幾跳，嘴咧得更開，嚷嚷着說，“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就你在角斗場慌慌張張的雛雞樣，又問了我傑克他們會去哪。再蠢材的人一看你，就知道你心裏肯定有鬼鬧騰。要不是我考慮周全，機靈點跟上你，處理掉你丟下的爛攤子，指不定我倆會在哪相見呢。”

“你的機靈點就是專指被人綁了，然後被人命令着給我帶路？”似乎一切的危險都已解除，羅斯的語氣中也帶了些調侃。

“至少好過你一個人，走……錯路，”漢森背起傑克，毫無顧忌地顛了兩下，說。

羅斯聽到漢森的話，臉sè剎那間有些蒼白，本來脫離危險的一絲愉悅也被衝散，整個人都在一時間顯得有些低落，而低落，則反映在了他的聲音中，

“現在，我們在什麼地方？是在第三區域嗎？”

“喂，你是不是被嚇傻了？羅斯。第三區域在哪你會不知道？我們肯定是在第五區域啊。這裏可離角斗場很近的，不然我怎麼會被他們押到這裏來，還剛巧見到你，”漢森稍稍讓了讓身子，側臉看着羅斯，臉上寫滿了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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