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強如若伊
“吸血……鬼（vampire）？”
羅斯疑惑不解的質疑聲恰如其分地落在雅尼克轉變完形態的那一刻，雅尼克看了羅斯一眼，不屑地說，“吸血鬼？不，是坎……”
雅尼克舒展開身體，再看了一眼羅斯之後，就對其視如無睹。他猩紅的雙眼死死地釘在若伊身上，隱隱帶着傲慢的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
“血族（Kindred）……”若伊輕呼了一口氣，但呼出的氣息似乎被什麼格擋住，發出令人覺得濕熱的悶聲。他若無其事地在原地輕踩了幾個舞步節拍，毫不在意雅尼克的反應，打斷了他的話，接著說，“可是……他說的吸血鬼也沒錯，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高出之前許多的身形並沒有降低雅尼克的速度，他依舊很快。
上身極度的傾斜，讓他整個身體都幾乎與地面平行，而此刻他與若伊的距離，則正好給了他一個提速的過程。寬大的翅翼在這個過程中張開，羅斯的瞳孔猛地一收縮，雅尼克的身體擦着地面急速而去，宛如惡魔降臨，凶厲絕倫。
羅斯即使知道他不可能成為雅尼克如此興師動眾的目標，仍然在雅尼克起速的那一刻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裹挾着凌厲的勁風，卻錯開了羅斯，帶着尖銳的殺意，撲向了另一個方位。果然，雅尼克的目標是若伊！
不過令羅斯更吃驚的東西是，若伊緩緩平伸出的右手，竟會纏滿了灰褐sè的破舊布條。整個滑出的小臂，都被包裹得嚴實合縫。即使這樣，小臂和手指仍然能夠看得出的纖長。
而此刻羅斯才藉著光暗的變化，看清若伊的裝扮，又何止是手上，只怕若伊的全身上下，都纏上了這種布條繃帶。或許只有這麼想，才能解釋為什麼他聽到若伊的聲音，總會有一層化不開的霧，而羅斯隱約覺得，那並不是他真正的聲音。
嘭！
流光輕閃！
雅尼克疾行到若伊的面前，如若脫離了所有的物理定律，直挺挺地被若伊伸出的手掌，生生地拍焊在地板之上，發出一聲悶響。若伊的動作乾淨利落，也清清楚楚，舉止的從容，顯見更有餘力。
“憑你還不夠看啊，小子。”
若伊的語氣似是無奈，又是調侃。他半蹲下去，雙手嘗試着拽了拽雅尼克的尖耳朵，羅斯甚至能聽到在他包裹的布條之下輕微的笑聲和臉上細微的笑意。
雅尼克掙扎着想要同對手拉開距離，可看在羅斯的眼中，總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抗拒，像是受盡了折磨，卻逃脫不得的殘酷。見雅尼克有些反抗的動作，若伊突然起身，猛地給了他一腳。
從雅尼克想喊叫嘶吼，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的狀態，可以肯定若伊這一下，絕對是不含水分，十足的狠辣jīng准。受了這麼一下，滋味自然不會怎麼好受。
而若伊拽着雅尼克耳尖的雙手，好像並沒有鬆開的意思。羅斯扛起傑克，回身的時候，若伊的腳步剛好踏起，開始原地旋轉。雅尼克的身軀被若伊轉動的慣xìng帶動，也隨之轉動起來。
若伊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整個倉庫內凡是有裂縫，搭建不穩固的地方，都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被急湍的氣流沖得吱響不斷。
由一縷朱紅的繩線系住的，巨大得有些誇張的水晶十字飾物，在旋轉之中，從若伊的衛衣胸口的拉鏈口浮出。折shè的光線耀出一線若有若無的輕光，緩慢而清晰的透過了模糊的軌跡，綻放出光芒萬道，那是羅斯從未見過的sè彩，瑰麗妖冶！
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旋轉的速度就已經達到一個極為暴戾的程度。若伊周身割裂的氣流爆破的聲音，都有些讓羅斯睜不開眼，整個房間都在不停地晃動。
若伊輕靈地高速轉動中，猛然脫身，站定在原地，觸電般鬆開了手上抓着的東西。不過顯然他玩得有點過頭，隨着雅尼克撞擊在牆壁上的一聲巨響，若伊暈乎乎地緩了幾圈，才徹底地穩住身形。而那塊水晶十字，也就隨着他從容不迫的腳步輕輕飄揚，如在閑庭。
雅尼克的手爪狠狠地錘在鐵皮牆上，雙手支撐着，從凹陷下去的牆內彈shè而出，再次向若伊疾馳而去。這種包含了無限怨氣和憎恨的煞氣，如實質般覆蓋在他的身上，在飛行的軌跡中拖出了長長的尾焰。
這一次，雅尼克選擇的路線，並不是筆直的。
小心翼翼地收起十字項鏈，若伊將胸前的拉鏈向上使勁拉了拉，一直拉到一個令他滿意的位置，才停下這個和戰鬥毫無關係的動作。他專註的樣子，彷彿絲毫不將那個正在和他交手的對手，放在眼裏。而這樣在旁人看來，**裸的挑釁，也恰恰激怒了雅尼克。
作為在舊時代中，兩個在外形上似於人類，但是卻又dúlì於人類的兩個強大的種族，狼人和血族。它們都無一例外，曾經出現或者，激進一點來思考的話，它們甚至都有可能在人類某些重大活動之中，扮演過十分重要的角sè！不論是什麼樣的說法，它們也都在人類的歷史上出現過記載，這卻是事實。
只是可惜的是，作為記錄人類的歷史存在的古籍，並不總是真實的。遮遮掩掩，塗抹扭曲，這都是記載中無法避免的人為因素。
以致所有曾在歷史上發生過的事，都變得撲朔迷離，虛虛實實，無從考證。這在根本上，使各種關於它們的傳說，盛行於世。但是能夠肯定的一點是，這兩個嗜殺成xìng的地下種族，一定是暗藏在人類之間的。
狼人和血族，之所以在舊時代能讓人類如此的嚮往和憧憬，不外乎人類對於力量的極致渴求，以及作為地球主宰，想要壓倒一切族群的妒忌。
它們的能力所擁有的天賜，縱然有許多無法迴避的缺陷，可那也都是脆弱的人類無法抗衡的。人類的心理特徵之一就是妖魔化自己的敵人，這兩個種族顯然被貼上了幾乎無法撕下的標籤，當然，這種標籤貼的一點問題沒有。
至少羅斯所見，的確如此。倘若以這個命題來判斷，自己又是否算是人類？想得愈多，疑問便如同cháo水，假設處於新時代的人類都或多或少地有着變異，那為什麼自己沒有？
還有，他是什麼？他來自哪裏？又為何可以在對戰吸血鬼時，持有壓倒xìng的優勢？
雅尼克的攻擊沒有特別的地方，但是每一次攻擊，都足夠快，極快極猛。可是越是這樣，雅尼克的心底越加心慌。若伊接下他所有攻擊的一陣疾響，如密雨聯珠一般，幾十聲恍若一聲，卻有每一聲都清晰可辨。顯然，若伊更有餘力，無論雅尼克使出多麼兇猛地攻擊，若伊都遊刃有餘，不似戰鬥，更似戲耍。
雅尼克藉著若伊的攻擊，脫離了他的攻擊範圍，連退幾步，單膝跪地，手爪在地面鐵板上劃出數道深痕。他緩緩地抬起頭，艱難說道，“你不是普通人……”
若伊腳步漸急，如風雲電逝。他立馬衝到雅尼克的面前，凌空將手掌按在雅尼克的頭部，藉著慣xìng向後使勁。他的落地腳剛一觸地，就在那一瞬間騰起的細小塵霧，盪起一圈漣漪，四散而去。
這種簡單粗野的動作，再一次直接將雅尼克掀翻在地，同樣的場景在那不久之後的現在，又被若伊完美復刻，雖然過程不算太一樣，但殊途同歸。
“看起來，你也不是普通人。”
同樣的語調和語速，若伊的聲音又輕輕傳開。
“沒想到，在這樣的環境下，你們還能有這麼強的戰力，沒想到……”雅尼克的手指已經嵌入地面，想要暴起，可卻總是差在最後一口氣，仍脫離不了若伊的控制。
若伊和雅尼克的戰鬥，又將照明的情況給弄得糟糕，只有一角的燈光依然亮着，其他的地方沒有了光線，再次落入黑暗。
黑暗中羅斯感覺若伊的眼神有如實質般在他臉上掠過，這個時候，耳邊也同時響起了不容反駁的聲音，
“你看夠了沒？看夠了趕緊走吧。要是再過會，你可就出不去了……”
羅斯沒有立刻回答若伊的話。他扛起傑克，但走了幾步，才轉過身來，遲疑着說，“你……要不，一起走吧？”
若伊狠狠地一腳踩在托馬斯的頭，濺出的血，染滿了他扎着的褲腳。他一改一直保持着的從容，對着羅斯破口大罵道，
“**的以為老子走不了？媽的，看不起老子是嗎？
要不是老子，你現在還能走得了？別他媽給老子廢話，利索點，從老子面前消失！”
羅斯拉起捲簾門，再扛起鮮血淋漓的傑克，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若伊，擠出一絲微笑，說，“十分謝謝。”
“黑暗不曾移動，它根深蒂固。想要陽光，就必須不停奔跑，追逐。”
背後傳來若伊輕柔的聲音，羅斯猛地停下了腳步，怔怔地站在原地許久，有一點難過從心口生出。他閉上雙目，深吸了一口氣，遲疑了一下，反身拉下了捲簾門。
捲簾門刺耳的滑動，伴隨着落寞交替而下，終在羅斯的手中終結。
（覺得不錯的話，就收藏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