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4)~(5)
四
先不說史芳請客,回過頭繼續講倒霉催的趙剛。李梅香絕塵而去,一時半會的有各種不適應,過了小半月他就若無其事了,本來他就沒有動過心,也就不存在傷心。只是在小學的工作處於四面楚歌境地,明顯感覺他被特別對待,中國人是最忌諱有前科的人,趙剛感覺他在學校的春天一去不復返了,接下來的都是冷雪冰霜。他要爭口氣,取名(多彩)的體育休閑運動品商店,開始放在眼裏了,店裏賣的運動休閑產品,全部是高仿,他也是穿高仿長大的孩子,這一部分群體還是挺大的,吳青知道趙剛是趙亭芳的男朋友,卻不知道他是投資人,投資近50萬的店,吳青她一手遮天,她左手進右手出,一個筆記本就是賬本,趙亭芳除了等侍年底收穫,其它一無所知,怎麼耕種好像跟她沒關係,趙剛多少知道合夥做生意最起碼的得有個賬本吧?具體投資錢都花在哪了,開業也有幾個月了,具體經營情況如何,也沒有聽趙亭芳提起過。經趙剛這麼一問,大尾巴狼慣了的趙亭芳覺得有道理,他們約個周末,沒有和吳青打招呼,直接去店裏了解情況,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兩個店員在店裏聊天,他們進來也沒有人招呼,貨物擺的亂不說,價簽混亂,趙亭芳打電話給吳青,這時候已經快11點了,吳青還在睡覺。趙剛臉色一下就變了,他一把抓住趙亭芳從店裏拽了出來,連推帶拉的拽到體育場,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徹底暴發了,真是不是自己的錢不心疼,他歇斯底里的大聲吼着趙亭芳,就差動手打人了。趙亭芳嚇壞了,她從來沒有見過趙剛發這麼大的火,她平時站立都是直溜溜的,這會像是霜打的芹菜葉子,人整個瀉了。再返回店裏,吳青已經來了,趙剛在憤怒中,要求解僱吳青,吳青可不是說解僱就能解僱的,當初趙亭芳為了讓吳青死心塌地的干,自作主張送吳青百分之二十乾股,這更讓趙剛氣不打一處來,嘴裏便不乾不淨的破口大罵,罵趙亭芳啥都不懂,還他媽的知道個股份,去她媽的一不作二不休,就是今天把店砸了,也要和吳青算個清楚,講個明白,他從又當庫房又當辦公室的房子裏出,讓二個店員把門關了,放假。二個店員一動不動,他又說了一遍,倆人還是不動。他回到房子裏,指揮吳青讓她把店關了,吳青坐在老闆椅子上也是一動不動。看着他跟沒看一樣的小眼睛,還擠出幾滴委屈的淚,差點對趙剛說,你算老幾,在這指揮來,指揮去,你是弄啥的?趙剛見指揮不動吳青,他去看趙亭芳,才反應過來,誰知道你是幹啥的?錢是趙亭芳投的,誰知道趙亭芳投的這個錢出生何處?吳青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憑什麼聽你的,趙剛沮喪的離開(多彩),沒有人追出來。他把所有失意的詞句都想了個遍,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落架鳳凰不如雞,人要是倒霉了,喝口涼水都塞牙,他這陣子腦子裏是一盆漿糊,一塌糊塗,他打車回家,當然,這個家早已經不是李梅香那寬敞明亮的二居室,而是托朋友找的廉租房。
趙剛走後,趙亭芳和吳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哈哈大笑,至於為什麼笑,她倆都搞不懂,可能是笑趙剛的莫名其妙,也可能是笑趙剛的神經過敏。總之,她們倆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沒當回事,在趙剛認為天大的事,她倆並沒有覺得有多要命。也許是當模特的,見過大場面,格局大,很快倆個就開始討論臉上出痘痘的解決方案。趙剛一頭扎在床上,站着想不通,
只能躺着想,躺着也沒有想通,不知道喝酒能不能想通,睡是睡不着,還不如一醉方休。出門天就要黑了,酒吧里的服務生才剛上班,夜唱歌手正在調音,沒有理他,他就納悶,人春風得意的時候,誰誰都是笑臉相迎,一但走背運,好像認識的人都有特異功能,馬上不理事你,他本來和夜唱歌手很熟,趙剛和李梅香經常來,點歌費沒少給,今晚上一個愛搭不理,讓他上了頭,他先在吧枱上幹了三杯烈酒,直接上了酒吧的小檯子,去拿話簡,讓歌手放音樂,歌手那天也是遇到啥事情了,心情不好,直接把正在調試的音響關了,趙剛一陣子拳打腳踢,把夜唱歌手送進了醫院,把自己送進了派出所,由於,下手太重,刑事拘留了15天。從拘留所出來,他的厄運並沒有結束,夜唱歌手一住院就是一個月,醫藥費天天刷他的銀行卡,趙剛被逼的就差下跪了,歌手好說歹說出院了,正當他心力交瘁的時候,學校印發文件,和他解除勞動合同變相解僱了他。他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有一個人幫他,想找一個傾訴的人,都沒有,這期間曾經聯繫趙亭芳,要麼不接電話,要麼接了電話是在外地,趙亭芳把房門的鎖也換了。他去(多彩)體育休閑運動品店,發現大門緊閉,門上貼着(急轉),到旁邊店一打聽,原來是賣假貨,讓工商局給查封了,據說拉了一卡車。
他足足在店門口的台階上坐了一個小時,煙是抽空了一盒,看着一地的無奈。他也只能回去找老媽療傷了!
母親還是習慣性的給他做他愛吃的紅燒肉,自從兒子當了體育老師,她的心一下子放在肚子裏了,她期待着下一步,兒子娶一個知書達理的媳婦,再生個女兒,她現在每天鍛煉身體是有目標的,為將來帶孫子打基礎。
中秋連着國慶,兒子回來了,做母親天天給趙剛排着食譜,趙剛看着母親幸福的樣子,他決定過完節回去,重頭再來。
五
肖家人一走,史文龍火就上來了,他覺得老史家今天有點丟人現眼,有啥就說啥,大大方方,是啥就是啥?想認禮就光明正大,現在可好,妞妞捏捏,全是一付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當然,嫁女兒也是頭一回,沒經驗,這應該不是理由,最讓人接受不了的是,招待的是一碗面,實在是實在,還真是太實在了。老倆口都不說話,說什麼?農村人沒見過世面,那陣式,嚇都嚇死了,就是隔壁的老唐在院子外面轉了三圈,嚇的不敢進來。你說史芳也是,找個普通人,過日子就得了,掛那麼高的枝,找罪受嗎?史文龍一瘸一拐的從家裏出來,叫上在院子裏等他的老婆孩子,打車回去了,留下老倆口在家,史芳的母親面有難色的從兜里拿出銀行卡,告訴老史,芳芳走的時候,偷偷塞給他的,問老史咋辦?老史說:咋辦?平時能的不行,遇到大事,不知道咋辦了,自己看着辦。史文龍回到家,拿出他的看家鼓槌,氣勢洶洶的出門了,老婆又不敢問,本來今天是個好日子,肖志人來提親,應該高高興興,熱熱鬧鬧的多好,結果整的人不開心,她看着丈夫出門,又不敢去提醒他,別衝動,她估計他是去找姚山要錢去了,一年下來,縣劇團欠他的錢,好像一分沒結。姚山是縣劇團的團長,和史文龍是同學,關係好。史文龍進劇團大院沒有先上樓,而是繞到後院看看他幾年前鄉下演出,老鄉送給他的一條大狼狗,他給它取名李富貴,這讓在劇團做飯灶頭李田貴恨在心裏,有人笑話,他和它是兄弟。李田貴是個臨時工,他不敢說話,誰讓自己喜歡聽戲呢!能夠給唱戲的做飯是自己的福份,管他跟誰是兄弟呢?
李富貴在,李田貴不在,史文龍用鼓槌輕輕點了點,狂吠不止的李富貴,讓它閉嘴,李富貴明顯胖了,不在叫的李富貴帶着鏈子搖着尾巴,死盯着史文龍,他倆也好長時間沒見了。史文龍來的匆忙,沒有給它帶吃的,不過李富貴住的離灶房不遠,不愁吃的。姚山除了唱戲,最大的愛好,就是打撲克鬥地主。姚山只要一閑,不是在鬥地主,就是去鬥地主的路上,史文龍出門給他打電話,聽到電話裏面吵鬧的很,知道他在鬥地主,倆人太熟,確定人在,來就是了。史文龍不想過早上樓,他到灶房門口拉了一個長條凳子,坐在李富貴跟前,點上根煙,和李富貴玩一會。姚山今天手氣有點臭,一下午抓不到一付好牌,他打電話問史文龍走那了,他想早點收攤,得知他已經在院子裏了,他借故有事,最後一把不清,把欠的也抹了,他下樓,知道史文龍每次來劇團一定是先看李富貴,后看他。倆個人還是老地方,縣上的3,6,9川味小炒,先喝招待茶。史文龍把今天妹妹的男朋友一家人來提親的事情,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還沒有來的急提錢的事,當他提到肖志明名字的時候,姚山眼睛掙着跟個鋼蛋一樣,驚叫起來,芳芳嫁給他可是物有所值,肖志明他知道,西山的人民劇團就是肖老闆的企業常年贊助的,他一拍大腿,指着史文龍不客氣的說:你是驢日下的,他媽的,連肖志明是誰?都不知道,你兩個眼睛是用來兩個出氣,還是根本就瞎了。
史文龍給他解釋,芳芳找的是他弟弟。
那也不得了,還愣着幹啥?備車,趕快給芳芳打電話,問走那了,咱倆一起去追。
那我的錢呢?
什麼錢不錢?肖老闆要是能冠名咱們縣劇團,還愁錢嗎?
劇團給團長配着有個小汽車,姚山親自開車,史文龍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直接上高速向省城飛奔。
姚山一路埋怨,史文龍就是個傻吊,財神爺光臨,你都不當回事,肖老闆他們來都開的什麼車?
史文龍說:沒見過那樣標誌的車,車的號碼好記,都是8,我也沒數有幾個8。
姚山咂着舌頭說:讓芳芳給你發個定位,咱倆直接過去。
肖志明怎麼能讓史芳請吃飯,兩輛車直接停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史芳不知道這也是肖志明的產業,二樓有一間超級豪華的包間,先休息休息喝喝茶,史芳告訴肖志摩,他哥哥史文龍正在往過趕,肖志明聽說了,告訴領班,飯菜先準備着,等通知再上,打電話通知酒店大堂開一個豪華標間,晚上一喝酒,史文龍肯定回不去了。史芳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煩惱起來了,開始打退堂鼓,她以前覺得強調門當戶對只是給分手找借口,現在覺得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她去肖志摩家和回自己家,差別太大,肖志摩可能鍾情於自己的美貌,她若是愛慕肖志摩的學歷,才華。前者有人信,後者恐怕很難讓人相信,她不是衝著錢去的,又會是什麼?兩個人的文化差異懸殊,兩家的社會地位和財富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開始緊張的不停的上衛生間,她不知道哥哥追過來的目的是啥?哥哥電話上講是姚哥的主意,她也就沒有再多問。
肖志摩一路上看到史芳不開心,以為是她們家招待不周導致的,他也就沒往心裏去。他和小姨,小姨夫諞塬上的往事,正不亦樂乎!史芳從衛生間出來,規規矩矩的坐在肖志摩嫂子旁邊,有點心不在焉的聽她們說話。
晚飯如姚團長預期的一樣,先是把他在戲台上,見過大場面的人震住了,金碧輝煌讓他有半秒鐘短暫的失明,史文龍也是目瞪口呆,這場面這氣魄,史文龍就想對妹妹說,芳芳,算了吧!你若是進了這個家門,得承受多大的無形壓力,即便是外人不說啥,自己也應該有自知之明吧!史芳把自家人的窘態,都看到眼裏,她只能裝着沒有看見,唯一讓人欣慰的是,肖家人修養足夠好,每個人都非常真誠。肖志明沒有一點架子,和史文龍姚團長諞着劇團的發展,姚團長一再要求肖氏集團去他們縣劇團考察調研,可以冠名,一但冠名,肖氏集團所有的慶典劇團全包了。
結果是喝高興了,姚團長主動提出為大家獻唱一段秦腔助興,讓史文龍用手掌打節奏,沒有人灌他們,他倆喝高了,自娛自樂。
史芳不知道苦不堪言是個啥體驗,她看着哥哥醉酒的樣子,淚水從美麗的臉頰上,悄悄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