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舊衣鋪
推開被洗的輕微掉色脫毛的毛毯門帘,進入露絲的舊衣鋪。
店鋪內光芒暗淡,窗台上擺放着一個球形玻璃缸,裏面種着一顆水生小樹,樹上的果子在昏暗的環境下發出柔和的藍光。
周邊的牆壁經過粉刷,但已經泛黃,靠牆擺放着一排排木質衣架,一件件洗的乾乾淨淨的無袖、長袖款式的粗麻布衣被掛在上面。另一側牆壁則擺着一個掉漆的老衣櫃,櫃門半開,裏面掛着幾件帶着補丁的灰色大衣。正對門的牆壁上掛着一幅耀光帝國家喻戶曉的油畫《艾雅的包容》。
房間正中擺着一個熨衣板,一個黃髮漸白的老婆婆,穿着白色的亞麻罩衫,拿着熨斗正在熨衣服,一旁的高腳火爐中火勢不旺,火爐中的木柴發出零零散散的“噼啪”聲響,淡淡的火光照在老婆婆帶着淺淺皺紋的臉上,昏暗的場景像是一幅油畫,給人一種舒心的寧靜感。
簾外的陽光滲入畫中,正在熨衣服的老婆婆抬頭看見穿着不合時宜的劉阿福走進小屋,將手中的熨斗放在一旁的鐵架上,雙手交叉做擁抱狀:“早,年輕人,願聖光垂憐你的靈魂。”
作為社恐症患者,劉阿福只能有樣學樣的回了一個手勢給老婆婆,老人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老婆婆您好,我想換一身普通點的衣服。”劉阿福手指了指木架上的長袖麻布衣和長褲。
“年輕人,你可以叫我露絲。”露絲帶着些疑惑的問劉阿福,“是什麼使你放棄這精緻可愛的睡衣呢?”
為了不用一個謊言去掩蓋另一個謊言,劉阿福選擇有所保留的說一些真話。
“露絲太太,我現在無家可歸了,而且身無分文。”
“哦,多麼可憐的孩子。”
“就在剛才,一個混混差點把我這唯一的財產給奪走了。”
“唉,孩子,銹錨港就是這樣,聖光會護佑你的。”
“沒辦法,為了生存,我只能把它換給您了。”
露絲緩步走上前,拉起劉阿福的懶羊羊真絲睡衣,藉著火爐的光細細打量起來。柔順清涼的手感震驚了露絲:“哦,聖光在上,銹錨港可沒有這麼珍貴的面料。”
露絲一邊摸着睡衣,一邊看向劉阿福:“你肯定是個有故事的年輕人,讓我猜猜,你是從奎林城來的吧,也只有哪裏才能產出這麼精貴的絲織面料了。”露絲太太已經腦補了數十種奎林城貴族少爺流落銹錨港的悲情故事了,如果寫成劇本都可以在中心城的愛麗絲劇院連播一周不帶重樣的,而劉阿福只能保持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好似察覺到了劉阿福的尷尬,露絲沒有過多追問細節,去了裏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后,露絲出來了,將手上拿着的東西放到熨衣板上。劉阿福一看,是是一枚金幣和五枚銀幣。
“你可以再挑兩套。”說完露絲又走向衣櫃邊的鞋架,拿出一雙看着簡樸嶄新的布鞋,“還有這雙鞋。”
劉阿福挑了一套長袖一套無袖的,正準備脫衣服換上,突然發現露絲還站在一邊看着,不由有些害羞,哪怕她只是一位年長的老人。
“呃,露絲太太,麻煩您行個方便唄。”
“嗐,不愧是奎林城來的小夥子,這要是隔壁羅恩家那小子,巴不得在我面前……”露絲並沒有把話說全,還是進了裏屋,劉阿福穿上了那套無袖的衣服,將長袖款式的系在腰間,錢幣放入布衣的內袋中。
邊換衣服,還能聽見露絲在裏屋嘮叨:“一套粗麻布衣要八個銅幣,
兩套算你十五個銅幣,加上這雙我自己做的鞋,一共二十個銅幣。你這睡衣質量很不錯,如果沒有這兩個洞可以算到兩金,看在這材料是銹錨港都難得見的,只減你六個銀幣,是很公道的價格了。”
劉阿福聽完細細記下,待稍後印證:“謝謝您,露絲太太,我先走了,有機會再見。”說完飛也似的跑出了小屋。
等到露絲出來后只看見微微搖晃的門帘,她搖頭笑了笑,拿起熨斗繼續今天的工作,小屋內又變成了一幅油畫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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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阿福在牆角抹了點灰撲在臉上,雙手搓搓,給鞋子上也蹭蹭,進行一個簡陋的裝扮,和銹錨港的環境合拍了許多。
繼續向西前進,劉阿福想要確定一下自己的位置,在街頭等了一會,等到一家車馬行的馬車。
自耀光歷1591年的“振興運動”以來,銹錨港黑幫橫行,甚至開始騷擾周邊城鎮,大有脫離耀光帝國統治的徵兆,混亂一直持續到1613年。新上任的銹錨港執政官弗里德·科恩男爵用一個月時間掃清了在城外流竄的黑幫,並整合銹錨港,帶着幾十架馬車的黃金前往王都賽凡納覲見當時的皇帝,最終談下了銹錨港的城市自治權利,男爵也憑此晉陞了子爵。自那以後,銹錨港就進入了快速而畸形的發展軌道中,銹錨車馬行便是科恩男爵重新規劃銹錨港的附屬產物。
車馬行中的馬車分單馬與雙馬兩個級別,單馬的馬車屬於私人雇傭型,一般一次性只服務於一方客人,馬車有敞篷型和封閉型。雙馬馬車則拉着一個兩層小車廂,下層是封閉式車廂,雙門上下。上層為敞篷型,需要通過車尾的旋轉樓梯上下。
車馬行作為市政設施的一部分,並不完全靠市民議會撥款,也可自身籌備運營資金,而作為銹錨港內流通性、曝光率最高的機構,廣告投放是其中大頭。敞篷型馬車並沒有足夠大的表面積,而封閉式馬車的木質車廂上都刷有廣告。
迎面而來的馬車正好是一輛雙層馬車,車速不會太快,小跑就能夠跟上。在馬車的側面,劉阿福看見了血薇幫簡單的廣告:一朵帶刺的血薔薇圖案,下面一行字“血薇,孩子的第二個家”。
尾隨馬車二十幾分鐘,劉阿福來到了維克街站,維克街整條街道橫貫南城,將南城分為南北兩區,維克街的東西兩個三岔路口則是南北兩區同東西區的分界,只要有幫會掌握了維克街的三分之一,就能夠便捷地獲取全南城的信息,可以說是四戰之地。
劉阿福來到維克街的中心部位,威爾遜廣場,偏橢圓形的廣場立着三個建築,其中一個形似古羅馬的斗獸場,建築高約十餘米,裏面不時傳來喊殺聲。另外有一個露天的劇場,不過現在並沒有戲劇演出。剩下一個建築較遠,劉阿福暫時沒有過去看一眼的打算。
“咕嚕咕嚕”
日上中天,經過一上午的奔波劉阿福的肚子已經開始抗議了,作為吃貨國人,對於異界美食劉阿福也是頗有期待。向維克街南面走去,一棟兩層樓高的建築在一眾平房中鶴立雞群。
整體藍色的外牆上,刷着一層白白的海浪紋飾,中央則刷着一艘深色木船,正門是一個腰門,開在船體正中央,彷彿通過門就要進入航船開啟航海之旅一樣,懸挂在甲板邊緣的招牌上寫着建築的名字。
霍爾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