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久別重逢
五點半,天沒亮,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今天起的格外的早。楊崢洗漱完,給自己的母親發了消息,這個消息是他們近兩個月唯一的對話。“複課,你應該知道,外公外婆需要保姆照顧,還是在那個小區,請在中午前約人。”那邊過了很久也沒有回復。
楊崢為外公外婆快速地烹飪好了餐食。就在二老的床頭櫃留了字條。半小時后,他喝完自己的粥,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出門了,飯桌上的菜較往日一點沒少。
走在小區外去往學校的小徑,那也是往商務街的方向,昨天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今天是複課日,早晨應該和小說一樣美好,充滿陽光,時不時有幾聲鳥叫。
楊崢雙手插兜慢悠悠向前行進,他不會管天氣如何,對於他這種擺爛少年來說,天氣不算什麼,天氣對他唯一的影響,就是爺爺奶奶會不會感冒發燒。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學校。校門口因為久久沒人打理,青苔纏上了校牌,校牌上舉庭中學的四個大字也有了銹跡。原本還算寬闊的校門,如今搭起了一頂大帳篷,旁邊幾個大字:勤洗手,戴口罩,進門量體溫,出示學生證。
楊崢掏出學生證,提起行李,帶好口罩,隨着一對同學進入校園。
或許是因為天氣,亦或許是因為瘟疫,校園的馬路上只有幾個散步的學生。剩下的,大概都在教室吧。
現在時間不早了,過不了幾分鐘,學校就會開始打鈴開始早自習。楊崢幾乎不守時的,今天卻在學校關門前趕到。
他去寢室鋪床放東西去了。
寢室是標準的四人寢,上床下桌,這樣的寢室已經算不錯的了。
進寢室,一股涼風直撲楊崢的臉頰,寢室門正對着大窗。望着凄涼的寢室,楊崢心中不免懷着一絲惆悵。看到已經有兩個人鋪了床,他的心裏好受了些。
鈴聲響起,早自習開始了。楊崢不緊不慢,鋪好床離開寢室,向著教學樓走去。
進教室,周圍溫度自然提起來了。
楊崢看到了一個個闊別已久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人們似乎沒有注意到楊崢的到來。他自覺的走到後排靠窗的空位哪裏,很自然的坐下了。疫情期間,座位是分開的,沒有同桌。沒有同桌的校園是沒有靈魂的
沒有同桌正如了老師們的意,學生們都能認真學習,不受外界因素干擾,每個人各寫各的,各背各的。楊崢坐在位置上,坐沒坐相這句話對於楊掙來說是相當應景。
他左手撐着臉,右手轉筆。日漫里有句話,“後排靠窗,王的故鄉”。此時的楊崢頗有幾番日漫男主風味了。
可惜,他缺了一位能安慰鼓勵他的青梅竹馬,也缺少一位指導學習和社交的高冷學姐。
早自習老師是不會來管紀律的,同學們自主管理,畢竟也高二了,不再是幼兒園的孩子。
第一排同學自覺地開始收近一周的作業。以於琛的社交範圍,小道消息果然是準確的。
這個班級座位也是按成績排名的,分越高,越靠前,教室也不小,老師說話聲音不會很大,所以座位因素極大影響同學們的聽課效率。
收作業的同學不必說,能坐第一排的都是學霸。
“楊崢,作業寫完了嗎?”響起的聲音音量大小適中,夾着嗓子,別有一番綠茶風味。
楊崢心頭一麻“好夾!”抬頭,是他戀慕已久的徐蓮。
“我,我......”久別重逢的女神讓楊崢覺得幸福來得很突然。
楊崢本打算對着收作業的同學罵兩下小髒話,再酷酷地說,自己沒做。
面對徐蓮,但楊崢可是“把這一學期的知識點都學完了”的人,自然不能暴露自己連基礎的習題都沒做。
“我走的太急了,忘在家裏了,徐,徐蓮,你最近在家裏過得咋樣啊?哈哈......”這話說出來楊崢自己都尷尬。
徐蓮像沒聽到似的,轉頭就走,留下楊崢一人尷尬留在了原地。
一雙大而有力的手拍在楊崢的肩膀上。
“老楊,好久不見。”感受到這雙溫暖的手,楊崢如釋重負。聽到這充滿磁性的聲音,楊崢從剛剛的委屈里走了出來。他轉身,抱了抱聲音的主人。
“老於,好久不見。”楊崢學校里唯一的朋友就是於琛了。
“老於,你越來越帥了。”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丑。”
楊崢一怒,擁抱於琛的手化作一個鎚頭,砸在於琛的背部。
楊崢的眉頭又恢復到自然的狀態。
他們沒注意,原本喧鬧的教室死靜下來,全班同學的目光也已經向他們看齊了。
於琛還沉浸在重逢的快感中,楊崢察覺到了危險,睜開眼睛。教室門口,年級主任兼本班班主任馬威抄着一雙手倚在門口。
楊崢心頭一緊,鬆開了手。
於琛不笨,也是個聰明人。放下手,慢慢轉身,低着頭回自己的座位。
“站在座位上。”
語氣很平淡,兩人卻覺得這個只是暴風雨前的寂靜。事實果真如此。
“課代表,作業交了嗎?名單。”
馬威扶了扶眼鏡晃悠悠走向講台,身子往前一傾,貼在講台上。
課代表忙交上名單。
楊崢自知肯定完蛋。他的心揪成一團,每分每秒似月似年。馬威打破了成默。
“沒交的,自覺起立啊。”語氣還是平淡如水。
於琛趕忙蹲下,畢竟於琛成績不差,反倒挺好,坐在教室第2排。他不敢坐下,指不定會被馬威破口大罵。
班上又起來了兩三個人。
“我自認咱班成績不錯啊,但是總有一些攪屎棍。”馬威已經把名單放下了,看着自己的手機。
又是一陣寂靜......
他抬頭了,“但是啊,總有幾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楊崢緊張到手部發抖,他知道馬威這陣仗是要發飆了。
早自習的下課鈴聲在最合適的節骨眼兒響起了。馬威也沒有留他們,他撐起身子,咳了咳嗽。
“許久沒看見你們了,這次暫時不罰你們。”
他走了兩步,停下,轉向於琛。
“我很久之前就和你說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馬威轉身離開了教室。
這句話說的格外有力,楊崢分毫不差地聽進了耳朵里。
楊崢拳頭一緊,一錘課桌,便獨自離開教室,朝廁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