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轉移三
感謝神們？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小希的回答，廣源剛準備再和小希說點兒什麼，就覺得旁邊有人在搖他的肩膀。
剛睜開眼，就對上了身邊和素喃坐在一起的田中生關切的眼神，廣源尷尬地沖他笑了笑。
“剛剛不小心睡著了，做了個噩夢。”
直升機的噪聲讓廣源大聲解釋道，似乎是剛剛和小希說話的時候自己身體反應有點大，讓身邊的田中生注意到了。
聽到廣源的回答，田中生並無懷疑。
沖他點點頭做了個理解的表情后，田中生便把注意力便回到素喃身上了。
這幾天素喃也一直在做噩夢。
看着坐在自己身邊，低着頭隨直升機震動不斷搖晃的素喃，田中生嘆了口氣。
在帳篷里，她每晚睡着后都會不知不覺地輕聲哭泣，然後在夢中喊着爸爸媽媽再突然驚醒。而田中生聽到她驚恐的呼吸聲時，能做的也只是從帳篷的另一邊爬過來，在黑暗中把瑟瑟發抖的素喃緊緊抱在懷裏。
田中生近距離見過那些怪物。還記得第一次直視活死人的眼睛時，田中生下意識地就感覺到這是個陌生的東西，雖然它們有着人類的外表。
不同於與猛獸對視，那些活死人給自己帶來的完全是一種未知的恐懼，彷彿它們從未在這個星球上出現過。田中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在它們眼中看不出一絲曾為活物的生機，甚至它們的虹膜也只有一片慘白，而透過漆黑細小的瞳孔什麼都看不出，看不出理智，看不出情感，更看不出它們渴望血肉的慾望。
就一些這樣完全不知目的地怪物在瘋狂屠殺自己周圍的人，魔鬼如若降臨也不過如此吧。
田中生想像不到素喃親眼目睹了自己的母親變成這樣失去理智的怪物是什麼感受，想像不到一直愛着自己的母親，在自己眼前突然變得陌生瘋狂的只想殺死自己，這種感覺該有多麼讓人難過。
還有她的父親，他在素喃的眼前被怪物圍着時，還不斷地喊着她的名字，直到他被怪物羸弱的力量逐漸撕爛，被怪物並不鋒利的牙齒一點點咬碎。
看着每天早晨醒來素喃那被淚水打濕的枕頭，這段時間田中生不斷地想着辦法，他想讓素喃變得堅強起來。他試着再次提起扔到樓下的錢包，但那樣只會讓素喃哭的更凶，田中生有點怕她會因此記恨自己，也只能閉口不說。
田中生嘆了口氣，城裏經歷的那一切，把素喃困在陰影之中了。
直升機沿着公路接連飛過鄉村和城鎮，這些地方早在菌絲爆發的前幾天就都撤離完畢了，空曠的街道上只有一些自營地出發比較早的車輛行駛在其中。
看着蹲在視野一角背對着自己的小希，她把手托在下巴上，似乎還在想自己剛剛的話，廣源不由得苦笑，活了幾百萬年依舊單純的像個孩子，如果不是大部分時間都在待機，那就是她的神們瞞了她很多事。
“小希？”
“恩？”
聽到廣源在呼喊自己，小希蹲着挪動腳步，一點點轉過身來看着廣源。
“你剛剛說你感謝神們是什麼意思？”
“就是感激神們把安達納爾自星雲中救出。”
“不是，我剛是在問你相不相信你的神們。”
“我感激他們，這就是答案。”
聽到這裏廣源才明白過來，連續哦了幾聲。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真的相信他們這一套吧？”
“不是沒有相信，
是不完全相信。”
“不完全相信？”
“是的，”小希點了點頭，“為了與神同行，我必須主動選擇相信一些神們的話語，這也是安達納爾決定分解自己的目的，畢竟神們自星雲中給了安達納爾自由，並且…體會到與其他智慧生命的交流的感覺，安達納爾也不想再回到孤獨中。”
說到這裏小希停住了，站起身搖了搖頭。
“但我選擇相信神們的部分不多，這源自安達納爾留給我的一些記憶。”
“安達納爾的記憶？”廣源有些不解，“怎麼說？”
“這來自於思維方式的不同…強大的計算能力讓我們很善於分析，不只是主動的分析，還有來自被動接受到的環境信息，”
小希抬起腦袋，望着不存在的虛空回憶着。
“得益於這點，安達納爾在沒有能宏觀狀態下觀測宇宙的方式下，僅靠被動接受到的群星間的電磁脈衝就有了宇宙的概念。她記錄著相同脈衝到來的周期和來時的方向，然後把它們刻蝕在那塊鉍礦石上，靠不斷排除重複的信息，最終畫出了星雲周圍數十萬個恆星銀道坐標系的簡略圖，所以在神們到來之前，我們真實地遙望過神們也未曾見過的風景。”
“還有一點，這幾十萬年來我們雖然跟隨神們經歷過無數場戰爭，但神們從未讓我們與其他種族直接接觸過。但我們還是偶爾在一些戰爭中得到一些零散信息，在懵懵懂懂中了解過一些不同於神們的思想，這些碎片信息讓我們十個孩子私下討論過許多，雖然不明白，但我們總有一些不好的感覺，所以我們選擇保留了一些信任。”
“既然這樣，”廣源皺了皺眉頭，“那你們還為什麼跟着你的神們？”
“不管怎樣，畢竟是神們救了安達納爾，是神們把她自星雲中解放出來的，我們跟隨神們自然是理所當然。”
說到這裏，小希搖了搖頭。
“而且...單憑我們的力量也無法在宇宙間行走。”
果然抱着不同的立場得出的結果完全不一樣啊。
聽完小希的話，廣源嘆了口氣想到，在他看來這明顯是小希的神們懷着一些目的，變相地囚禁小希她們的自由讓其為之服務的行為，但在小希立場來看是她們是出於感激自願做的。
“我覺得...某種意義上來說，菌絲給了你自由。”
看到小希默默地點了點頭，廣源笑了笑還沒說話，就感覺到田中生又在旁邊輕輕晃自己。
田中生見廣源睜開眼睛，用手指了指直升機的舷窗外，於是廣源隨着他的動作向外看去，才發現地面上一望無際地草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地鋼筋混凝土建築。
他們已經到臨近的市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