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槲寄生

第 103 章 槲寄生

在那節天文學課後,我便找時間洗乾淨了西奧多的圍巾,把它和那張畫都好好地包了起來,在周末的時候,帶着它們走向了正坐在休息室角落的西奧多。

“現在就算是斯內普教授找你,”在他看向我的時候,我率先說道,“我也會站在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門外等你——西奧多,我們得談談。”

西奧多合上手裏的書,輕輕地聳了聳肩膀,說:“說真的,我本來就想請你坐下的。”

我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在他對面坐下,將包好的圍巾與畫放在我們面前的桌子上,開門見山道:“我已經洗過圍巾了,還有那張畫,抱歉,直到前幾天我才看到它。”我對上西奧多的目光,頓了頓后說道,“不管如何,我都想謝謝你,西奧多。”

西奧多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他的目光落在那兩樣東西上:“你可以留下那張畫。”

“我不能留着它,西奧多。”我嘆了口氣,真誠地望向他,“我必須得說,你畫得很好,但歸根結底,這是你的作品,它屬於你。”我緊握雙手,“而我不能收下它,因為我無法對你作出回應,我不想讓你誤會——”

“沒有什麼好誤會的,”西奧多打斷了我的話,“那天你的反應就讓我知道我不會從你這裏得到什麼好消息——不然你以為我之前為什麼不給你一點兒談論這件事的機會?”

“那你今天怎麼願意聽我說這些了?”

“與其逃避,不如直面事實。”西奧多垂下眼睫,他撇了撇嘴,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是我低估了你對他的感情。”

“這和他沒關係,西奧多。”儘管他沒有點出名字,但我知道他說的是德拉科。

西奧多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說道:“所以我們還是朋友嗎?”

“我們當然是朋友。”我肯定地回答他。

“那就收下它吧,瑞亞,”西奧多把那張畫著我的羊皮紙朝我推來,“本來就是送給你的。”就在我想說什麼的時候,西奧多拿着書和圍巾站了起來,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後他輕聲說:“就當作是一個朋友提前送給你的聖誕禮物吧。”

我看着西奧多走向休息室大門的背影,輕輕地呼了口氣。雖然這段時間以來,我和西奧多相處得不錯,只是不管如何,我想我們也只會是合得來的朋友。因為我的那些無法抑制的心動、偶爾的嫉妒、熱烈的愛意以及情不自禁的靠近早就給了德拉科——也只給了德拉科。

我低下頭看着那張被留在桌上的畫,最後決定將它和西奧多曾經送給我的鐲子一起收進我的箱子中。

十二月帶來了更多的雪,也給我們帶來了雪崩般的家庭作業。在作業和考試的雙重壓力下,時間過得飛快,直到城堡中陸續出現了各式各樣的綵帶、鈴鐺和槲寄生,我才突然意識到聖誕節就要到了。這段時間,德拉科的級長工作越來越繁重,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德拉科在休息室里抱怨監督裝飾城堡多麼的無趣了,因此,我們也很少再去有求必應屋見面了。

與其他課程相比,占卜課倒是成為了學期中最輕鬆的一門,因為特里勞尼依舊沒有給我們上課的心思,她甚至都放棄給我們中的某個人預言不幸了。於是在十二月中旬的一節占卜課上,哈利、羅恩和我又一次交換了越發敷衍的記錄夢境的筆記本,與彼此面面相覷。

“隨便說點什麼吧,瑞亞。”哈利有些頹喪地揉了揉頭髮,那場比賽后,烏姆里奇便不准他再參與魁地奇比賽了,或許對他而言,現在的霍格沃茨充滿了愁緒和煩惱。

我打開哈利的本子,上面的字跡越來越潦草,我隨手翻了幾頁,只見裏面出現了好多次“走廊”這個單詞——像是哈利隨手塗鴉時寫下的。我嘆了口氣,忍不住提醒他道:“我看不出你的這些夢預示着什麼,但是哈利,別太沉浸在夢中了。”

“我沒有——”哈利下意識地反駁,當他瞥見攤開的頁面上的“走廊”和“門”時,他動作迅速地把本子扯了回去,心虛地辯解道,“這都是我隨便寫的。”

“你知道不管你看到幾次,”我有些擔憂地說道,“那些也只是夢吧?別太放在心上了。”

哈利皺起眉:“瑞亞,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當然知道些什麼,但我總不能現在就說伏地魔正在試圖控制哈利的大腦吧。就在我絞盡腦汁地想着該怎麼隱晦地提醒哈利的時候,對我們的對話有些不明就裏的羅恩突然抬手指向我,驚訝地說:“你流鼻血了!”

“糟糕。”我連忙仰起頭,手忙腳亂地從長袍口袋裏掏出了手帕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沒事——”我瓮聲瓮氣地向不知所措的哈利和羅恩說道,“過一會兒就好了。”

“她得去醫療翼。”我聽見羅恩小聲地和哈利商量道。

只是流鼻血而已——如果這也要去醫療翼的話,那我也太弱不禁風了。

我衝著他倆搖了搖頭,在向特里勞尼示意過後,我便貓着腰離開了占卜課教室,匆忙跑去了北塔樓的盥洗室。

自從在去年的魔法史考場上流鼻血暈倒之後,這已經是我第三次出現這種情況了。此時我又忍不住想起前不久在休息室里突然墜入的詭異夢境,這突然讓我有了種不祥的預感,我隱約覺得這些異常似乎都是在向我發出某種警示——可它想要警告我些什麼呢?

好不容易止住血后,我一邊清洗着手帕一邊抬頭看向了鏡子中的自己,北塔樓的盥洗室一向冷清,甚至連鏡子上都矇著一層薄薄的灰。我盯着鏡中自己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慢慢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那張被灰塵和昏暗的光線覆蓋著的臉突然有些陌生起來。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地擦去了鏡子上的灰塵,就在那個瞬間,我忍不住愣了神——我發誓剛剛有一秒鐘,鏡中的我的眼睛不再是與安娜極為相似的、微微下垂的明藍色雙眼,而是一雙平靜的黑色眼睛。

電光火石間,我立馬就知道了這屬於誰——畢竟沒人會認不出自己的眼睛,然而這樣的組合卻又讓我覺得詭異,因為周瑞禕的眼睛,不該出現在瑞亞·瓦倫丁的臉上。

我一隻手扶住了水池邊,另一隻手難掩顫抖地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在一聲“旋風掃凈”后,這面鏡子變得閃閃發亮。我抬頭望去,與驚疑不定的自己對視着,現在鏡中的我仍舊是原先那副模樣——長發被隨意地扎在頭頂,那雙明藍色眼睛慌張而飛速地眨動着,遺傳自安德魯的線條分明的下頜正因為緊張而緊繃著,一切都沒有發生改變,彷彿剛剛我看到的那雙黑色眼睛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我花了幾天時間試圖去弄明白這些莫名其妙的現象之間有什麼聯繫,然而還沒等我理出頭緒來,另一件事情意外地佔據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那天早上,我們一如既往地坐在長桌邊上邊吃早飯,邊翻閱着剛剛送達的《預言家日報》,當我翻到第六版的時候,其中一則短小的新聞讓我的呼吸猛地停滯了。

魔法部職員身受重傷

昨日凌晨,就職於神秘事務司的魔法部職員路易斯·弗利在工作中因意外事故而受傷。據知情人士稱,弗利先生被發現暈倒於一級保密門前,身上有多處傷口。經調查后,魔法部認為有充足的證據表明這並不是一起攻擊事件,而是一起意外。由於事故涉及神秘事務司機密內容,魔法部拒絕向本報透露事故緣由。目前,弗利先生已被送至聖芒戈醫院接受治療。

“瑞亞。”達芙妮也看完了這篇報道,她輕輕地將手覆在我已然緊握成拳的左手上,擔憂地叫了我一聲。

我如夢初醒般跳了起來,把報紙推到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起東西來:“我得去——”

貓頭鷹撲稜稜飛向我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我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見艾格尼絲穩穩地落在了我的面前。它將一封信丟在桌上,低下頭啄了些盤子裏的麵包屑。

布雷斯探出身子,看了眼桌上的信,輕聲勸道:“先看看信吧,瑞亞。”

我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將信拆了開來。這封信並不長,上面是安德魯略顯潦草的字跡,像是匆匆寫成的:“親愛的瑞亞,我們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就趕往了聖芒戈,現在路易斯已經脫離危險了,明天埃文就會到英國。別太擔心,照顧好自己,我們聖誕節見。”

我瞪着那幾行字重複看了好幾遍,在達芙妮出聲問怎麼樣的時候才回過神來。我捏着羊皮紙,失魂落魄地重新坐了下來,機械地將安德魯信上的話複述了一遍。我抓起杯子想給自己倒點水,試圖做點什麼來平復心緒,但我的手卻抖得厲害,不小心將壺裏的水灑了一些在桌上。

達芙妮二話不說就接過了我手裏的水壺,一邊幫我倒水一邊安慰我道:“別擔心,路易斯會好起來的。”

布雷斯贊同地點點頭:“我媽媽恰好認識幾位很不錯的治療師,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我媽媽寫封信。”

我對着他們感激地笑了笑,隨後緊緊地握住了達芙妮塞到我手裏的杯子,像是這能給我些力量一般。《預言家日報》上的報道和安德魯的信仍舊在我眼前揮之不去,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對於哈利他們而言,我的確稱得上是無所不知的先知,因為我早就從原著中知道了他們的命運,可是當我面對路易斯、埃文、甚至是我的父母時,我卻無從知曉他們的未來如何。此刻我忍不住后怕起來,如果我過往的那些選擇會將他們置於險地……

我越發用力地捏緊了杯子,指關節隱隱泛出了白色。

“我們得去上課了,瑞亞。”達芙妮的聲音將我從繁雜的思緒中拉了出來,我回過神,對着她點點頭,將安德魯的信塞進包里,與他們一起離開了長桌。

我們隨着同樣要去上課的人潮往禮堂外走去,在路上我又忍不住想起了路易斯,他本可以在馬丁的葬禮后就回挪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但他卻留了下來。我想或許是馬爾斯在葬禮上的所作所為讓路易斯做出了這個決定,當他在世界盃上第一次救了我的時候,我便知道路易斯並不是一個自私冷血的人。自己的家族中有人成為了食死徒,殺害了馬丁、攻擊了我,路易斯肯定不會對此坐視不管,也許在他跟着我們回瓦倫丁莊園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要在這場必將到來的戰爭中,盡一份力。

可是——

如果“瑞亞·瓦倫丁”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預言能力,那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馬丁希望家族中出現先知的慾望不會再次被喚醒,馬爾斯就不會那麼輕易地重新回到伏地魔身邊、想方設法地試圖將“我”帶給伏地魔,那麼或許路易斯會一直安穩地待在北歐,戰爭永遠不會波及到他身上。

我的腳步慢了下來,只要一想到很有可能是我導致了馬丁的死、路易斯的受傷、父母的提心弔膽,懊悔和自責就如山一般向我壓來,竟讓我隱隱有些透不過氣來。如果以前我那些自認為正確的選擇最後卻讓我在這個世界的親人走向了危險的岔路,我該如何挽救他們?m.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有人輕輕地從我身後靠了過來,我本想往裏走幾步給他留出空間,那人卻不依不饒地湊上來。我有些不耐煩,看也沒看就想加快腳步往前走,誰知我縮在長袍袖子裏的手指突然被輕柔地握了握。

那個瞬間太快了,快到直到那人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他是德拉科。然而那短短的幾秒鐘似乎又過得很慢,慢到我還能回憶起德拉科是如何趁與我並肩的時候悄悄地捉住了我的手指、他的手掌又是怎樣的溫度,我抬起眼睛看向德拉科那淺金色的後腦勺,明白他是因為路易斯的事情在安慰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晃了晃腦袋,決定將這些紛亂的念頭拋至腦後。別想太多了,我暗暗給自己打氣,執着於這些假設對現狀不會有任何幫助,只會平添煩惱而已。我穩了穩心神,在布雷斯和達芙妮關切地回過頭叫我的時候,快走幾步追上了他們。

剩下的這段時間裏,我每天都會和家裏通信,這樣我就能及時知道路易斯的情況。就在這個學期的最後一天清晨,安德魯的來信中終於出現了一點變化。

“怎麼樣?”達芙妮觀察了一下我臉上的表情,問道,“路易斯醒了?”

我放下信紙,點點頭,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輕鬆的笑容:“我爸爸說他是今早醒的,治療師還要給他做些檢查,但他們都相信路易斯很快就會恢復的。”

“真是個好消息,”布雷斯說道,“我們差點以為你要愁眉苦臉地過聖誕了。”

“說到聖誕,”我拿起長桌上的一片麵包后便站起身,對他們說,“我得先回宿舍收拾行李了。”

我腳步輕快地走在城堡的長廊上,路易斯清醒過來的消息讓我振奮不少,之前的憂慮和擔心都一掃而空,我現在只期盼着學期快點結束,好讓我早點去聖芒戈探望路易斯。

當我正要轉過彎朝休息室走去時,一隻小小的紙鶴從我身後飛了過來,慢悠悠地落在了我的肩頭。我停下腳步,捧着它四下看了看,最後輕手輕腳地打了開來,上面是德拉科的字跡:“我在有求必應屋等你。”

我轉過身,遠遠地看見德拉科已經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了大理石樓梯,只給我留下了一個背影。我想了想,隨後幾步跑回宿舍,從箱子裏找到東西后,便飛快地往有求必應屋走去。

似乎是為了烘托聖誕節的氣氛,有求必應屋裏也出現了一棵巨大的聖誕樹,上面綴着不少金球和閃閃發亮的小玩意兒,而德拉科背對着門口站在聖誕樹面前,低着頭不知道在擺弄些什麼。

“德拉科?”我輕輕地叫了他一聲,一邊將身後的門關上了。

“瑞亞,”德拉科轉過身,手裏拿着一台方方正正的東西,還沒等我看清,他就已經走到了我面前,把我摟進了他的懷裏,“你怎麼樣?你看起來像是這段時間沒有好好睡過覺一樣。”

我安心地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德拉科的後背:“我沒事。”

“認真的嗎?你明明看上去有很多煩心事,”德拉科嘆了口氣,問,“路易斯怎麼樣了?”

“他已經醒了,我明天就會去看他。”難得啰嗦的德拉科讓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早就從他的擁抱中感受到了他的關切。我滿足地做了個深呼吸,鼻腔里都是德拉科身上柔和的香味,當我與他呆在一起的時候,那些煩惱似乎都消散了。“好了,說說別的吧,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德拉科鬆開我,有些不自然地把他手裏的東西展示給我:“這是我問布雷斯借的——”

“照相機?”我意外地打量着這台機器,雖然它看起來像是照相機,但它又比科林·克里維成天拿在手裏的那台輕巧了不少,我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德拉科,他聳聳肩,說:“布雷斯說這不需要顯影藥水,我們馬上就可以拿到照片。”

噢,魔法世界的拍立得。

“怎麼,你想和我合影嗎?”我笑着問道。

“顯而易見,”德拉科揮了揮魔杖,那台照相機便飄了起來,懸在我們前方的空中,“行了,別傻笑了,快過來,”德拉科環顧四周,抓着我的肩膀,讓我們都背對着聖誕樹站着,照相機也相應地挪動了位置,“就這樣,你準備好了嗎——”

“等一下等一下!”我手忙腳亂地整理了幾下頭髮和長袍,德拉科伸出一條胳膊,不由分說地摟住了我,另一隻手舉起了魔杖:“倒數三個數,三——”

我連忙挺直身子,確保自己的頭髮和長袍都沒有問題。

“二——”

我向德拉科靠近了點兒,偷偷地側過頭看了眼他,只見他一改往日懶散的模樣,認真地盯着前方的相機,我便忍不住露出了點兒笑容來。

“瑞亞。”

德拉科突然輕輕地喊了我一聲,我下意識地抬起頭,就在這時,他迅速地側過身低下頭,柔軟的唇瓣覆住了我的,而與他的吻一起到來的,還有不遠處一聲“咔嚓”。

一道閃光過後,前方的照相機便發出了一陣細微的膠片捲動聲,德拉科直起身子,手裏的魔杖垂了下去,照相機和慢慢吐出的膠片都輕輕地落在了地上,可我們沒有一個人費心去管。我仍舊仰着臉,目光從他的下巴一直游移到他落在額前的淺金色頭髮,隨後我看了眼我們上方,輕聲說:“槲寄生。”

不知何時出現在天花板上的綠色植物正慢悠悠地向下伸展着它的枝條,如珍珠一般的白色漿果在燭光下顯出了幾分溫潤的色澤,就在我正出神地望着它們的時候,德拉科突然捧住了我的臉。他重新湊近我,淺灰色的眼睛裏帶上了些溫和的笑意,我們的鼻尖親昵地貼在了一起,他歪過腦袋,輕柔地吻了吻我的嘴角,說:“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我伸出雙手,摟住了德拉科的后脖頸,重新吻住了他。

梅林啊,如果你能聽見的話——

希望此刻在槲寄生下親吻彼此的我們真的能夠獲得祝福,永遠相守。

半晌后,我和德拉科面對面坐在了厚實的地毯上,中間擺放着一張循環展示着我偷看他、他垂下頭吻我的照片。德拉科對着這張照片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雖然我不想承認,但的確是諾特的畫提醒了我,不過我敢保證,諾特絕對畫不出這樣的畫來。”

“你就別和他較勁啦。”我有些哭笑不得,從長袍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小禮盒,放到德拉科面前,“聖誕禮物,本來我還在想該怎麼給你呢。”

德拉科笑着看了我一眼,隨後也拿出了一個小盒子來,推到我面前,說:“先拆我的吧。”

我輕輕地撕開包裝紙,露出了裏面扁平的包裝盒,我打開盒子,裏面躺着一條細細的銀質項鏈,鏈子上綴了一個精緻的六棱雪花。“說實話,二年級挑禮物的時候,我想的最多的還是作為一個馬爾福,我應該給你送一個怎樣的禮物才合適。後來因為我們兩家的關係,你不得不摘下了那條項鏈——不過瑞亞,雖然我這次仍舊送的是項鏈,但是,”德拉科伸手拿出了這條項鏈,銀色的雪花靜靜地躺在他的手掌心上,“它與馬爾福家沒有任何關係,你要知道,把這條項鏈送給你的我,只是那個獨屬於你的、想讓你快樂的德拉科。”

德拉科捏住了項鏈的鎖扣,向我傾過了身子,我配合地撩起了頭髮。德拉科細心地為我戴上了它,輕輕地撫摸着垂落在我頸間的雪花,說:“至於為什麼是雪花,這其實也是一個道歉。”

我不明就裏地看着他。

“過去的每一年冬天,我都會和你一起堆雪人,然而今年我卻辦不到了。”德拉科嘆了口氣。

我笑着搖搖頭,把我的禮物推向他,示意他拆開看看。

就在德拉科取出裏面的玻璃罐的時候,我說道:“原先我以為一個人堆兩個雪人會很孤單,但直到我真的這麼做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喜歡的並不是堆雪人本身,而是每一次都會陪伴在我身邊的你。德拉科,”我看向玻璃罐里兩個靠在一起的迷你雪人,裏面還有紛紛揚揚的雪花不斷落下來,“我知道我們現在都身不由己,我做了這個送給你,是想告訴你,不管是無法和我一起堆雪人,還是其他那些你暫時做不到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

德拉科捧着玻璃罐,抬起眼睛看了我許久,隨後他側過頭,輕輕地笑了幾聲,那雙淺灰色眼睛在這樣的光線下被襯得格外溫柔。“謝謝你。”德拉科低聲說道。

“你別嫌它簡陋,這是我堆出來的最好看的兩個雪人了。”這樣的德拉科我有些害羞,於是我連忙岔開話題,“而且我想了好久該怎麼用咒語把它們縮小、固定在這種罐子裏,連這個雪花也是——”

“我知道你花了很多心思,”德拉科捏了捏我的手,問,“不過,等天氣熱了該怎麼辦?”

我驕傲地挺起胸膛,說:“這可是用魔咒做的,是不會受氣溫影響的。”幾秒后,我鬼使神差地補上了一句,“只要我一直在,它們就不會消失。”

德拉科點點頭,沒有多想。我笑着靠過去,開始和他討論起那張照片的歸屬問題。只是那時的我們誰都不知道,當時我隨口說的一句話,竟不小心預言了我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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