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Love Letter

第 102 章 Love Letter

哪怕距離比賽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兩天,德拉科在有求必應屋裏說的那番話仍舊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那天,我既驚訝又害羞,最後只能轉身跑向他,用一個擁抱和親吻表達了我那些無法說出口的情緒。

真要命——在我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的時候,我默默想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德拉科居然這麼會說漂亮話了?

至於布雷斯和達芙妮,在那場比賽后,他倆毫不意外地開始交往了。當我有些抱歉地和布雷斯說起他不小心被捲入的那場打架時,他倒是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說實話,我並不是因為你的叮囑才去阻攔德拉科的——不如說,這個原因只佔了一小部分。”

“我只是想賭一把,”布雷斯側過頭,對着我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還好我賭贏了。所以,我也沒有白挨那幾下。”

雖然這麼說有些不夠朋友,但當我看着布雷斯那副春風得意的模樣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將那份歉意打了個折。

這兩天終於開始下雪了,這個周末結束后,城堡外的積雪已經有兩英尺深了,氣溫也隨之下降,現在我們外出的時候都得戴上厚厚的圍巾和手套才不會被凍僵。

周一,消失許久的海格終於在早飯時出現在了教工桌子旁,儘管他臉上帶着傷,但他仍舊收到了部分格蘭芬多們的熱烈歡迎。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對着海格直撇嘴的烏姆里奇,暗暗嘆了口氣——下一節保護神奇動物課,註定不會像格拉普蘭教授在代課時那麼平靜了。

周二,吃過午飯後,我們在雪地上深一腳淺一腳地朝着等在林子邊上的海格走去,當我在海格身前站定的時候,我用艷羨的目光看了眼他那亮着燈的小屋——裏面一定很溫暖。

“我們今天在這兒上課!”海格肩上扛着半頭死牛,語氣愉快極了,他把頭朝身後黑乎乎的林子一擺,“林子裏密了點兒,不過,它們喜歡黑暗……”

“噢,真有趣。”西奧多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邊,他雙手插兜,第一次在海格的課堂上表露出了一點興趣來,“我知道他要給我們看什麼了。”隨後他側過頭,垂下目光,裝出一副才看到我的模樣,“這麼說,布雷斯他們也拋棄你了?”

“想聽你說幾句好話可真不容易,是不是?”我回頭看了眼就在我們附近的布雷斯和達芙妮,他們正因為什麼事而笑得前仰後合,“我明明是在為他們提供獨處的空間。”

雖然布雷斯和達芙妮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但他們還是十分照顧我這個“孤獨”的朋友,在我們三個一起走過來的路上,他們也不會讓我覺得哪裏不自在。但我也知道,剛在一起的情侶總是希望自己能有更多和對方獨處的時間,因此我也不會那麼沒眼力見地非要去橫插一腳。

“真貼心。”西奧多冷漠地評價道。

“準備好了嗎?”我敷衍的笑聲被海格的聲音蓋了過去,他快活地掃視着我們,說道,“好。我為你們五年級留了一堂林中考察課,想讓你們看看這些動物在自然環境中的生活。我們今天要學習的動物非常稀有,我想我可能是全英國唯一一個馴服了它們的人——”

當海格說到這裏的時候,我清楚地聽到西奧多充滿懷疑地哼了一聲。

也許是因為我們早就知道海格所說的動物是夜騏,所以我和西奧多並不像其他人那樣緊張——不過,我倒是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畢竟過往課上出現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和炸尾螺都不像海格所說的那樣安全。

雖然大部分同學們都一副不想走進林子中去的模樣,但他們最終還是跟在帶頭的格蘭芬多三人組后,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走吧。”布雷斯拉着達芙妮笑着向我們走來,似乎黑漆漆的森林和未知的生物對他沒有一點影響,這讓我忍不住在心裏感嘆戀愛的神奇之處。

我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們先走,就算他們不介意,我也不想不解風情地杵在他們身邊。如果德拉科還能跟我呆在一起就好了——想到這裏,我便假裝不經意地環顧四周。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一樣,在人群後方的德拉科微微側過腦袋,那雙淺灰色的眼睛迅速地對上了我的。下一秒,他就幾不可見地撇了撇嘴角,眉毛耷拉下來,我知道他那是在抱怨,他不喜歡禁林,因為這裏對他來講可算不上是什麼美好的地方。

“你是中了石化咒嗎?”此刻,西奧多冷靜的聲音聽起來就有些令人牙癢了。

我連忙扭回頭,有些驚訝地看了眼還等在旁邊的西奧多,抬腳率先向森林走去:“說真的,你不用等我。”

西奧多跟了上來,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我們沉默地走了大約十分鐘,終於來到了一處林木茂密、暗如黃昏的地方。海格把肩上的死牛撂倒在地上,退後兩步,轉身面對着我們。大部分同學都用樹榦做掩護,緊張地東張西望,似乎在防備着什麼突然出現的野獸。我和西奧多站在側方空地上,等着海格開始上課。

“靠攏,靠攏。”海格鼓勵地說,“現在,它們會被肉味引來,但我還是叫它們一聲,因為它們喜歡聽到是我……”

西奧多又像剛剛那樣冷哼一聲,不過這次的聲音里除了懷疑,還帶上了一點不屑。

“行了行了,”我忍不住輕聲和他說,“海格又不知道你也認識那些夜騏……”

西奧多皺着眉聽完海格發出的古怪而又尖厲的鳴叫聲后,說:“我不得不說,模仿這種叫聲根本毫無必要。”

“但那起碼讓夜騏來得更快一點,”我指了指開始消失在空氣中的肉,“你看。”

然而大部分同學都沒有發現這一點,他們還是迷茫地盯着樹林,搞不明白海格到底在做什麼。海格伸出手,示意大家看向地上的死牛,沒一會兒,帕瓦蒂尖叫起來——我不得不承認,在不了解夜騏的情況下,這副場景的確有些駭人。

“夜騏,”海格自豪地向我們介紹道,“霍格沃茨這裏有一大群呢。現在,有誰知道——”

“可它們非常、非常不吉利!”帕瓦蒂插嘴說,臉上的表情十分驚恐,“會給看到它們的人帶來各種可怕的災禍,特里勞尼教授有一次跟我說過——”

“特里勞尼?那就是一個騙子。”西奧多毫不留情地評價道,他決定不再聽海格的講解,而是俯下身,對着前方伸出手,似乎是想吸引某隻夜騏過來。沒一會兒,他突然回過頭,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瑞亞,你還想摸摸上回那隻夜騏嗎?”

我的眼睛一亮:“它也來了?”

“當然,”西奧多看起來像是正在撫摸它,“把手伸出來。”

我在他旁邊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胳膊,卻在半途頓了頓:“這回你沒有騙我吧?”

西奧多垂下眼睫,掃了我一眼,就在那短短的幾秒里,我讀出了他眼神中的不解、無語和嘲弄。於是我乾笑幾聲,不再猶豫,朝同一個方向張開了手——

“咦?”

“你該不會指望它是毛絨絨的吧?”或許是預料到了我會有什麼反應,西奧多飛快地說道。

我連忙反駁他:“當然不是,我知道夜騏長什麼樣,只不過——”

就算了解過夜騏的外貌,可當我真的觸碰到夜騏那骨骼突起的身軀的時候,我仍舊會覺得這種撫摸着包裹了一層薄薄的毛皮的骨骼的觸感十分驚人。

“說實話,夜騏並不是一種適合愛撫的動物。”西奧多收回手,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空地,“但這隻還年幼,它看起來還挺喜歡這樣的——小心一點兒。”

就在我的手往上移動的時候,西奧多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制止了我的動作:“那是它的眼睛。”

哪怕我們都穿得厚厚的,但西奧多的手指還是冰得嚇人,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西奧多下一秒就鬆開了我裸露在外的手腕,轉而輕輕地托住了我的手肘,引領着我的手往下方去。“你剛剛摸到的是它的脖子,這兒,是它的腿。”西奧多一邊帶着我的手朝夜騏身上相應的部位摸去,一邊輕聲地解說,“這是軀幹,再後面一點的地方,就是它的翅膀——輕一點,它還沒長大呢。”

在面對神奇動物的時候,西奧多總是會比往常耐心許多,甚至連語氣都會輕柔不少。最後,他放開了我的手肘,輕輕地拍了拍那隻我看不見的幼年夜騏:“我知道你想去吃肉了——多謝你,去吧。”

“你看起來很喜歡夜騏。”那次我去把作業還給他的時候,我便知道西奧多並不忌諱夜騏,只是我沒想到他會與這隻夜騏如此親近。

“我喜歡所有的神奇動物。”西奧多糾正我道,我們倆同時站了起來,他蹙眉看了看四周的同學們,哪怕海格帶着他們了解了夜騏,但大部分人仍舊一副敬而遠之的模樣。“但夜騏又有些不一樣,人們總是對它有許多偏見。它並不會帶來死亡,但人們卻把死亡歸咎於它的出現。”西奧多靜靜地望着那具正在被撕扯的屍體,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冠,最終成為一束昏黃的光,落在了他一側臉頰上,“永遠只能和同類呆在一起,真孤獨。”

“但除了同類以外,還有其他人會接納夜騏,比如你,比如海格。”我沉默了半晌后,對着他揮了揮魔杖,“或許你應該給自己用個保暖咒,西奧多。”

西奧多扭過頭,那束光線隨着他的動作緩緩地落在了他的眉眼上,照亮了他的眼睫,在那個瞬間,他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然而幾聲熟悉的“咳、咳”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皺着眉看向捧着寫字板、站在我們附近的烏姆里奇,她正故意用拖得又長又慢的語氣與海格說話,就好像他聽不懂正常的英語似的。

“別衝動。”當烏姆里奇表示她要在學生中間走一走提些問題后,西奧多突然告誡我道。

我猛地放鬆緊握成拳的雙手,因為太用力,魔杖手柄上的花紋甚至在我的掌心留下了印記。我搖搖頭,把魔杖塞回自己的長袍口袋中,說:“放心,我不會對烏姆里奇做什麼的。”

現在的情況與四年級我對付麗塔·斯基特時完全不一樣,那次的場面混亂,麗塔·斯基特根本找不到是誰對她施了咒語,而現在,我根本無法保證自己的魔咒能夠不留痕迹地擊中烏姆里奇——儘管我很想這麼做。於是,在烏姆里奇呆在課堂上的這段時間裏,我只能強迫自己不去關注她的言行舉止,努力把她當作一隻嗡嗡作響的蒼蠅。

半小時后,我們終於離開了禁林,沿着來時在雪地上踩出的小道走回城堡。布雷斯與西奧多走在前面,達芙妮笑吟吟地看着前面兩個男生的背影,突然扯了一下我的袖子:“你和諾特的關係變好了?”

這讓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們本來也不是什麼死對頭啊。”

“我是說,”達芙妮斜瞥了我一眼,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你們好像很聊得來,或許你有沒有考慮過——”

我的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連忙堅決地打斷了她的話:“沒有,從來都沒有。”

達芙妮十分遺憾地嘆了口氣:“說實話,我覺得諾特還不錯——”就在這時,有人從我們身邊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那一絲殘留在空氣中的木香味十分熟悉。我定睛望去,只見德拉科大步跟上了西奧多和布雷斯,被風吹起的淺金色髮絲顯得十分張牙舞爪,就在他經過他們的時候,德拉科狠狠地撞了一下西奧多的肩膀。

“噢,諾特,”就在我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在我們前面幾步的德拉科側過身子停了下來,他先是快速地瞟了我一眼,隨後對着西奧多懶洋洋地說,“真是抱歉,我剛剛沒站穩。”

這個道歉實在是太沒有誠意了點,畢竟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德拉科是故意撞上去的。

西奧多聳了聳肩膀,平靜地說了句“沒關係”。這個反應似乎是在德拉科的意料之中,他抬了抬下巴,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后,便轉過身接着向前走去。

我心情複雜地盯着德拉科那顆閃閃發亮的後腦勺,就在這時,西奧多突然轉過身看着我,他勾起嘴角,笑意漫上了他那雙淺色的眼睛——我直覺地感到不對勁。

“瑞亞,”西奧多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我發誓不遠處的德拉科一定聽到了——因為他的身形頓了一下,“瑞亞,”西奧多重複了一遍,臉上的笑容越發舒展,“你剛剛在課上說的那個咒語是什麼?”

我差點忘記了,西奧多從來都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人,他當然不是真的忘記了保暖咒,他只是想藉此扳回一局罷了。

然而,在其他人眼裏,現在的我和德拉科已經分手了,他這種還擊的行為並沒有很大的意義。因此,如果西奧多不是習慣性地借我去挑釁他的話,那他很有可能是在試探德拉科。

我有些緊張地瞥了眼德拉科所在的位置,慶幸地發現他只是在略停了停腳步后,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般向前走去。這讓我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我無奈地看向仍舊在笑着的西奧多,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不喜歡被當作籌碼的感覺,西奧多。”在我們前往魔咒課教室的路上,我稍稍落後達芙妮他們幾步,輕聲對身邊的西奧多說道。

“你是這麼想的?”西奧多皺起了眉頭。

這讓我忍不住困惑起來:“你什麼意思?”

“我以為,你當時收下我的東西時,應該就會明白的。”

“東西?什麼東西?”西奧多像謎語一樣的話讓我更加暈頭轉向,“或許你該直接一點——”

“你說得對。”西奧多打斷了我的話,驟然在走廊上停了下來,這讓那些跟在我們身後、正急匆匆地去往別的教室的學生們發出了幾聲抱怨,然而西奧多不為所動。

我只得停下腳步,迎上了他的目光。這幅場景與我在男生宿舍的狹窄走廊上撞見他的那晚微妙地重合了起來。只不過那時他還沒有那麼高,而看向我的那雙淺色眼睛裏在閃過一絲驚訝后便重新平靜下來,當時的西奧多看起來神情懨懨,與現在完全不同。

此刻的西奧多抬起了那雙往常總是被上眼瞼遮住些許的淺色雙眼,他將一縷垂在眼前的黑色捲髮撥到耳後,微微垂下頭,走廊上跳躍的燭火映在了他的臉上,融化了那些總是籠在他五官上的冷淡和疏離。西奧多微笑起來,說道:“我並沒有把你當作籌碼,瑞亞。”

“我只是無法忍住不去炫耀罷了,”西奧多呼出一口氣,沒有去管遠處已經響起的上課鈴,“向曾經是你男友的馬爾福炫耀——現在站在你身邊的,是我。”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可是——”

“也許馬爾福不在意,又或許你會覺得我的行為十分可笑,”西奧多注視着我,那雙眼睛裏過於直白的情緒讓我狼狽地挪開了眼睛,“但我剋制不住——現在你總該明白了吧?”

就像是終於說出了積壓在心底許久的話一樣,西奧多在說完后便側過頭,釋然地笑了一聲,隨後他重新朝着魔咒課教室走去,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我說道:“走吧,我們得去上課了。”

西奧多·諾特向來都不坦率,這也導致我總是很難看到那些被他掩藏起來的真實的心意,然而直到剛剛我才知道,他在德拉科面前說的話並不是挑釁,也不是試探,他只是……喜歡我而已。

我那早就停止運作的大腦終於在此刻緩慢地轉動起來,我下意識地跟上了他的腳步,心情複雜地喊了他一聲。

然而西奧多頭也沒回,自顧自地順着走廊往前走去,屋外呼呼作響的大風順着沒關緊的窗戶吹了進來,他的聲音就那樣被揉在了寒風裏:“什麼都別說,瑞亞,我不想聽。”

在這之後,西奧多將這種不配合的態度貫徹到底,他仍舊會像之前那樣與我一起學習上課,但每當我流露出“來談談那件事”的意思后,西奧多總是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推拒並匆匆離開,我以前怎麼從來沒發現他的借口多到能出一本書了呢?

幾天後的天文學課上,我們照舊在天文塔上觀測着木星的衛星,西奧多也如往常一般坐在我的斜後方,就在我畫完木衛二后,我終於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坐在我身邊的達芙妮擔心地看向我:“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圍巾嗎——”

我連忙擺擺手:“沒事,我用了保暖咒。再說了,你最近不是覺得嗓子不舒服嗎?戴着它吧,你不能再着涼了。”

我今晚上課前走得太匆忙,直到到了天文塔才想起自己把圍巾落在了宿舍里。雖然有保暖咒,但天文塔上格外寒冷的夜風還是吹得我鼻尖發涼。在又一陣冷風吹過後,我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我還得給自己加個防風咒才行。

我慢吞吞地抽出魔杖,正皺着眉回想防風咒的咒語時,一條還帶着他人體溫的圍巾從後方落在了我的脖頸上。隨後,它動了起來,輕柔靈巧地在我的脖子上繞了幾圈,最後在我身前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我驚訝地低頭看了看這條藍色格紋圍巾,隱約間我還能聞到那一絲冷冽的香水味道——下一秒,我就猜到了這條圍巾的主人是誰。果然,當我扭頭向後方望去的時候,西奧多正在把他的魔杖收回他的長袍中。

“我不用——”我一邊對着他小聲說道,一邊動手想要解開圍巾。

西奧多搖搖頭,微微勾起嘴角:“圍巾比保暖咒更有幫助,是不是?”

“但是——”我試圖拉開圍巾兩端的結扣,照理來說,這種柔軟的毛線織物應該很容易扯開,但此刻它們卻複雜地纏繞着彼此,讓我無法像往常那樣輕鬆地解開它們,這讓我更着急了。

“……你們的作業是完成這些觀測圖,下周上課前交給我。好了,都早點回去吧。”當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這條圍巾從自己脖子上拿下來的時候,辛尼斯塔教授結束了這堂課。我匆忙地把書本扔進書包里,抱着圍巾想要喊住西奧多——我想這一次我必須得和他好好聊聊了。然而就像是知道我的意圖一樣,西奧多迅速地背起包朝出口走去,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他已經踏上了向下的樓梯了。

我傷腦筋地跺了跺腳,抓起包就要去追他,然而還沒走出幾步,我的書包像是被什麼鉤住了一樣,突然從我手中朝着反方向飛了出去,遠遠地落在天文塔矮牆旁的柱子後面。

我停下腳步,朝着那個方向嘆了口氣,這當然不是什麼怪事,我想這多半是德拉科乾的——因為當我回頭看向西奧多的時候,德拉科非常不滿地朝我們的方向瞪了一眼。於是我只得改變計劃,在告訴布雷斯和達芙妮不用等我后,便決定去見一見正在生悶氣的德拉科,順便撿回我的書包。

“德拉科……”我走到柱子旁,嘆息了一聲,彎腰拎起書包,“你這樣會打翻裏面的墨水瓶——德拉科!”

德拉科伸出手臂,從我身後緊緊地圈住我的腰,下一秒,他便縮短了我們之間的距離,讓我的後背緊緊地貼着他的胸膛。隨後,德拉科垂下頭,將那略微乾燥而冰冷的嘴唇貼上了我裸露在外的脖頸,他的鼻息滑過了我的耳畔,這讓我的呼吸急促起來:“別這樣,大家還沒有走遠——”

“你這裏,”德拉科的聲音里滿是不悅,他一邊輕柔和緩地吻着我的頸部,一邊說道,“有別人的氣味。”

我又小小地打了個激靈,然而,我清楚地知道,這次並不是冷風所導致的。

“你說得太誇張了,”我輕聲說,“那條圍巾根本沒在我脖子上呆很久。”

“一分鐘?兩分鐘?”德拉科冷哼一聲,現在,他的嘴唇游移到了我的耳廓,這種有意無意的觸碰讓我顫抖起來。他用耳語般的聲音說道:“我數了132下,瑞亞,你不會想知道——”

德拉科抱着我的那條手臂稍一用力,我便順着他的力氣轉了個身,手裏的書包和圍巾都應聲落地,我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腰。德拉科用另一隻手扶住我的後腦勺,我看向他,只覺得剛剛通過望遠鏡看到的璀璨星河也比不上他那雙淺灰色的眼睛。他湊近我,接著說道:“——剛剛的每一秒,對我而言有多漫長。”

話音剛落,德拉科的嘴唇就覆住了我的,這突如起來的吻讓我頓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與冬夜的寒風不同,德拉科的吻熱烈而又急切,彷彿在積雪的大地上燃起了火焰,而這些火苗也燒至了我的心頭。

我想我應該推開他,因為下課後的學生們還在附近,我甚至能隱約聽到他們的交談聲。然而我的手卻攀上了他的後背,並無法控制地抓緊了他的長袍。

夜風依舊寒冷,而我們的呼吸與觸摸都無比熾熱,我們用力地擁抱親吻着彼此,恨不得沉溺在這片被我們共同點起的火焰之中。直到我的后腰危險地抵上了天文塔的矮牆,德拉科才鬆開我。他垂下頭,埋在我的頸窩中,連着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后,問道:“還冷嗎?”

“還好——”我那最後一個音節還沒說完,德拉科就彎下腰,從自己的包里抽出一條深綠色的圍巾,不由分說地幫我圍上,我歪過頭,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知道嗎,如果你有圍巾的話,你應該早點給我。”

德拉科愣了幾秒,隨後便理直氣壯地為自己辯解:“我只是覺得先給你消個毒是很有必要的。”

我笑着搖搖頭,伸手解下一半的圍巾,在德拉科困惑的眼神里,將它們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不要着涼。”

德拉科嫌棄地扯了扯在他脖子上的那半截圍巾,說:“這讓我們看起來像兩個傻瓜。”

共享同一條圍巾又將我們的距離拉近不少,我仰起頭,親了親他的嘴角,說:“只有你才是傻瓜,德拉科,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歡你。”

“我並不是懷疑你的心意,瑞亞,”德拉科嘆了口氣,將我攬進他的懷裏,“我只是在嫉妒。”

“我嫉妒諾特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叫你的名字,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地關心你,嫉妒他可以隨時隨地與你走在一起,但我不行,”德拉科的聲音里滿是酸澀,“我只能在沒人的角落裏擁抱你。”

“但只有你能這樣抱着我、親吻我、甚至——”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之後,我連忙止住話頭,“我是說,只有你能這樣做。”

“甚至什麼?”德拉科稍稍鬆開我,他咧開嘴,眨了眨眼睛,“你在暗示我可以做得更多嗎?”

我頓時紅了臉,尷尬地捶了下他:“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德拉科笑着重新抱住我,他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了很多:“你知道其實諾特——”

“我知道,”我打斷他的話,“在你擊飛我的書包前,我本打算追上他,和他說清楚的。”

“噢,抱歉。”德拉科毫無誠意地說道。

我翻了翻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既然你都提到他了——之前我們在獎品陳列室里時,你是不是從我的《魔法藥劑與藥水》裏拿走了什麼?”

“沒有——”德拉科下意識就想否認。

“別說謊,”我鬆開手,從他的懷裏離開,“我知道你肯定拿走了什麼。”

結合那天西奧多說的話,再加上那次德拉科的反應如此反常,我想一定是他拿走了西奧多所說的那件被我收下的“東西”。

德拉科撇了撇嘴角,重新幫我圍上圍巾,拎起自己的書包翻找了一會兒后,將一張紙片遞給了我。

那是一幅畫,上面是一個女生,她的一側頭髮被夾在耳後,而朝前伸出的手上有一本書,臉上帶着幾分自得的笑容,我不禁感到驚訝——儘管筆觸簡單,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張畫上的女生就是我。不光是因為那張臉上微微下垂的雙眼,更因為我還記得這個場景,就在西奧多畫下這幅畫之前,我正拿着《魔法藥劑與藥水》,想用此換得他的護樹羅鍋部位圖。

“以前我只是有些猜測,”德拉科湊過來,不滿地瞧着我手裏的畫,“但直到那天我在你的書里發現這張畫,我就肯定諾特對你有其他想法。”

我有些無奈:“你不該拿走它的。”

就如德拉科所說的那樣,西奧多的心思都展現在了這張畫上,怪不得他之前認為我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當時德拉科沒有率先拿走它,我想我應該會在發現這幅畫后,立馬把它還給西奧多。

“你都恨不得盯出花來了。”德拉科皺了皺鼻子,卻沒有抽走它,而是抱怨道,“要是早知道你這麼喜歡這張畫,我在看到它的那天就會把它扔了。”

我瞥了德拉科一眼,知道他只是在虛張聲勢罷了,於是我順着他的話往下講:“那你怎麼沒扔掉?”

像是被我戳中了痛點一樣,德拉科立馬閉上了嘴。我收起這張畫,挑了挑眉毛,調侃他道:“不光沒扔,你甚至還把它一直隨身帶着——我看你也挺喜歡這張畫的啊?”

“哼,不過是一張破紙片而已。”德拉科否認道,他環抱起雙臂,淺灰色的雙眼裏閃閃爍爍,“再說了,你應該知道,我喜歡的並不是這張畫,而是畫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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