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獅子與蛇

第 101 章 獅子與蛇

那天,在西奧多問出這個問題后,我當然不會認為他是中了什麼惡咒——儘管這個問題的確讓我感到驚訝,但這並不是什麼十分過分的請求。因此,我只是聳聳肩,說了句“好”。

十月最終還是在連綿不斷的雨水中走向盡頭,寒冷的十一月很快就來臨了,霍格沃茨周圍的群山上已經白雪皚皚,天空和禮堂里的天花板都變成了淡淡的藍灰色,城堡里的氣溫也降低了不少,大部分學生都戴上了厚厚的圍巾和手套。

與十一月一起來臨的,是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比賽。這段時間,兩個學院之間的火藥味又濃了不少,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在走廊上看見德拉科伸長着胳膊模仿羅恩漏接鬼飛球了,每當這個時候,羅恩的臉色都會變得極為難看,手上不管拿着什麼都會掉,德拉科則是得意地哈哈大笑,這種場景總是會讓我忍不住蹙起眉頭來。

“得了瑞亞,如果你想和我說魁地奇,”德拉科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敲了兩下,他抬起頭看着我,警告道,“那你最好別說,我並不想聽。”

現在距離比賽還有一周,這天我們再次約在有求必應屋見面(這回它變得有些像我們的公共休息室),我每寫幾行字就要抬頭看德拉科一眼,猶豫着想要和他說些什麼。雖然德拉科一直在專註地寫着他的魔葯課作業,但我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是被他發現了。

我沮喪地撇撇嘴,憋出了一句“好吧”。

“怎麼?難道你真的指望我對韋斯萊手下留情嗎?”不知為何,德拉科倒是突然有些生氣,他把羽毛筆扔到一邊,環抱起自己的雙臂,“那都是心理戰術!如果連這都受不了,那韋斯萊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魁地奇賽場上——噢,不過我倒是很希望他待在那兒,這樣我們贏得比賽的概率就變大了。”

德拉科所謂的“心理戰術”指的應該就是那些在羅恩面前的漏球模仿、已經在斯萊特林內傳唱起來的“韋斯萊是我們的王”和刻着同樣的字的徽章。

“說真的,我對心理戰術沒意見,我也很希望斯萊特林能贏。”我嘆了口氣,猶豫再三還是說道,“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輸了比賽,你不要做傻事。”

“我看你才是別說傻話,”德拉科皺起眉,不高興地說,“我們不會輸的,特別是在對方有韋斯萊的情況下。”

“但魁地奇畢竟還是團體運動——”

“瑞亞,我早就勸過你不要和格蘭芬多們走太近,”德拉科“嘖”了一聲,有些惱火,“你現在是覺得我們的水平比不上格蘭芬多的嗎?”

梅林!

我絕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不斷地告誡自己要冷靜,現在絕對不是一個和他吵架的好時機。於是我緩緩地做了幾個深呼吸,盡量好聲好氣地說:“我只是擔心萬一比賽輸了,你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像上回在魔葯課前那樣說了些不可挽回的話就不好了——你還記得那天的隆巴頓吧?”

德拉科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說:“我倒是覺得你的擔心毫無必要。”隨後,他重新埋頭於他的魔葯課作業,擺出了一副拒絕交流的姿態。

我也有些氣悶,卻因為沒法直說而只得把怨氣發泄在那本參考書上,一時之間,我大力翻閱紙張的聲音充滿了整個房間。

我知道德拉科並不會把我的話聽進去,他現在應該滿腦子都是即將打敗哈利的喜悅和等着看羅恩出醜的洋洋得意。因此,在經過一番仔細考慮后,我還是在比賽當天早晨,小聲地囑咐布雷斯在賽后看着點德拉科。

幸好我在布雷斯的心裏已經是一個無法徹底放下德拉科的人了,因此他也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在球隊成員紛紛離開禮堂以後,我終於吃完了碗裏最後一點麥片。我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用彷彿要上戰場一般的語氣對身邊的達芙妮說了聲“走吧”。她點點頭,看起來也有些心神不寧,我猜她或許在緊張——因為這是布雷斯第一次參加正式比賽。

今天十分寒冷,但沒有風,陽光也不刺眼,怎麼看都非常適合進行魁地奇比賽。我拽着達芙妮在看台前排坐下,沒過一會兒,便有人坐在了我身邊的空位上。

“早上好,瑞亞。”是西奧多。

“你好。”我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西奧多打量了我一眼,說:“你沒有戴徽章。”

“我找不到了。”這倒不是隨口胡說,在拿到徽章的那天,我就把它隨手丟在了宿舍里的某個角落,幾天之後,我就再也找不到那個徽章了。我瞥了他一眼,說,“你也沒戴。”

西奧多無所謂地聳聳肩,並沒有說什麼。

很快,兩隊球員就扛着飛天掃帚來到了球場上,看台上人聲鼎沸,歡呼聲和口哨聲不絕於耳,在這之間,我隱約能聽到唱着“韋斯萊是我們的王”的歌聲。

隨着一聲哨響,比賽開始了。

當羅恩漏了第一個球的時候,那歌聲便嘹亮起來,隨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球,背對着球場指揮啦啦隊唱歌的潘西臉上滿是笑意。我舉起望遠鏡看向在球場上方兜圈子的德拉科,他正在得意洋洋地跟着唱。雖然現在斯萊特林四十比十領先,但我卻愈發緊張。果然,沒過一會兒,德拉科和哈利都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撥轉掃帚向同一個方向飛去,我慢慢地握緊了拳頭,竟在寒冷的冬季冒出了一絲汗意。

哈利逐漸縮短了他與德拉科之間的距離,很快他們便並駕齊驅了,兩個人都伸長了手臂抓夠着。我捏着望遠鏡的手竟顫抖起來,然而,只是我眨了眨眼的功夫,哈利便先德拉科一步,抓住了金色飛賊。格蘭芬多們的支持者歡呼起來,而我卻只是擔憂地望向了緊抿着嘴唇的、臉色極差的德拉科。

“坐下吧,瑞亞。”達芙妮拽了拽我的袍子,我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一隻手緊緊地抓着欄杆。我有些茫然地點點頭,放下了手裏的望遠鏡,突然之間,一陣驚呼從看台附近傳來,我連忙扭頭看去,只見哈利被遊走球擊中摔倒在靠近我們的球場上,霍琦夫人憤怒地向打出這一球的克拉布飛去,而臉色慘白的德拉科則降落在哈利身邊。

“噢,千萬別……”我重新抓緊了欄杆,踮起腳向場下看去。

“你到底在看什麼?”達芙妮走上前來,抓住了我的手臂,“回來吧,你這樣很危險——”

“……你喜歡我的歌詞嗎,波特?”

就在這時,德拉科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我們的耳中,達芙妮停止了動作,也像我一樣向下看去。哈利並沒有理他,只是站起來,走向他的隊友們,而德拉科不依不饒地嚷了起來:“我們還想多寫幾行歌詞!可是又肥又丑不好押韻——我們想唱唱他的老媽——”

“別再說了……”我無力地喃喃自語道。

“——沒用的廢物也不好押韻——他爸爸——”

我注意到正在慶祝的弗雷德和喬治同時僵住了,他們回過頭瞪着德拉科。這時,格蘭芬多隊的隊長安吉麗娜連忙拉住了雙胞胎之一的胳膊勸說他別衝動,可德拉科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可你喜歡韋斯萊家,是不是,波特?還在那兒度假,是不是?不知你怎麼受得了那股臭味,不過我想你是被麻瓜帶大的,韋斯萊家的土窩聞起來就不錯了——”

“布雷斯?”達芙妮輕聲咕噥了一句,只見布雷斯匆匆降落在德拉科旁邊,拽了把他的胳膊,似乎是想讓他先回更衣室。

儘管德拉科跟着他往後退了一步,但他卻掙開了布雷斯的手,望着哈利和被其他人抓着的韋斯萊雙胞胎,譏諷道:“也有可能是你記得你媽媽家的臭味,波特,韋斯萊家的豬圈讓你想起——”

就在哈利和喬治沖向德拉科的時候,達芙妮倒抽了一口涼氣,而我卻愣愣地看着底下亂成一團的場景。

其實我不想看的,但我的大腦似乎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儘管我的腦海里瘋狂叫嚷着“別看了”,但我的眼睛卻倔強得都不願眨一下。哈利和喬治掄起拳頭揍向德拉科,他立馬就倒在了地上。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在一旁站着的布雷斯飛快地抬起頭看了眼我們,隨後便反應極快地想把德拉科解救出來,但在他剛伸手拉住德拉科的瞬間,他也被捲入了戰局中。“真見鬼——布雷斯!”達芙妮惱火地跺了跺腳,果斷地向看台出口跑去。

我應該也和她一起下去——我這麼想道,但我的腳底下竟然像生了根一樣,一步也邁不出去,於是我只能既生氣又心疼地看着球場上的場景,雙手緊緊地抓着欄杆。底下的人影依舊纏鬥在一起,直到霍琦女士的一聲“障礙重重”才把他們分開,哈利和喬治氣喘吁吁地站了起來,而德拉科蜷縮在地上,捂着頭一副動彈不得的模樣,布雷斯的情況稍微好一點兒,他緩緩地直起上半身,卻在達芙妮的身影出現在球場上的時候又躺了回去。

霍琦女士的出現給這場鬧劇畫上了句點,布雷斯和德拉科都被扶起來,送去了醫療翼,看台上的人群逐漸散去,直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回過神來,動作僵硬地回頭看去。

“走嗎?”西奧多平靜地看着我,問道。

我遲鈍地點點頭,後知後覺地發現因為抓了太久的欄杆,我的雙手竟冷得像塊冰一樣。我吸了吸鼻子,把手縮進長袍袖子裏,跟在西奧多身後走下了看台。

在往城堡走去的時候,剛才的一幕幕竟像電影膠片一樣,在我的大腦中反覆回放,我發現我竟然將德拉科那些尖酸刻薄的話記得如此清楚,而每一句話都在指向一個無法否認的事實——剛剛的德拉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小子。

可是——

我在門廳的大理石樓梯前停下了腳步,抬頭向上看去。

可是,哪怕是在這種時刻,我仍舊如此牽挂他。

西奧多轉過身看向我:“不回休息室嗎?”

“我想去找一下達芙妮。”達芙妮現在肯定在醫療翼里,我這麼說倒也沒什麼問題。

西奧多側過頭,微微皺起了眉。在那個瞬間,他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他只是眨了眨眼睛,漠不關心地“哦”了一聲后,便轉身離開了。

我鬆了口氣,三步並作兩步地跨過那些台階,往醫療翼跑去。

醫療翼附近的走廊一如既往的空蕩,看來那些送德拉科和布雷斯過來的同學已經離開了。我一邊朝轉角走去,一邊思考着過會兒該如何在探望布雷斯的時候不着痕迹地看一眼德拉科的情況,然而就在我轉彎的時候,我和手裏捏着皺皺巴巴的隊服外袍的德拉科迎面撞上了。

“噓——”見我瞪大了眼睛,德拉科連忙豎起食指擺在唇邊,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用氣聲說,“布雷斯和格林格拉斯——你知道的——”他撇撇嘴,露出一副複雜的表情來。

我心下瞭然,德拉科多半是不想做電燈泡才離開醫療翼的。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除了頭髮亂了點之外,德拉科看起來像是沒有挨過打一樣,或許他們的傷勢對龐弗雷夫人而言並不是什麼難題。

這讓我始終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大半。

“我差點以為你不會來了——”德拉科邊說邊要伸手拉住我,而我卻下意識地把手往後縮了縮,他的手撈了個空。德拉科的動作僵住了,我連忙掩飾性地輕咳一聲,提議道:“我們去有求必應屋吧,好嗎?”

德拉科點點頭,示意我先走。

四樓到八樓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直到我握住從白牆上出現的門把手,我的腦子裏仍舊一團亂麻。我清楚地明白,在這有限的時間裏,我應該關心他的傷勢、安慰他不要將這次失利放在心上,可我根本無法順暢地將這些表達出來。德拉科在球場上諷刺韋斯萊一家的話語如同刺一般橫亘在我的喉頭,正是它們在阻止着那些柔軟的心意。

就連有求必應屋都能感受到我的心煩意亂,現在它的擺設不像往常那樣溫馨,寬敞的屋子裏只放了一些簡單的桌椅。

這時,從我的背後傳來了一些動靜,我轉過身去,與拉開大門的德拉科四目相對。他有些不自在地向我走近幾步,最後停在了桌邊。我們就這樣隔着一張桌子,沉默地望着彼此,似乎都在猶疑着該用什麼話打破僵局,半晌后,德拉科第一個挪開目光,他盯着桌子一角,輕聲問:“你生氣了?”

我的確是應該生氣的,氣他用難聽的話侮辱羅恩和哈利的家庭,氣他總是自討苦吃,可就在我看着他走進有求必應屋的時候,我卻忍不住心軟了。

因為他不像往常那樣,懶懶散散地走進來,用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抱怨哈利對他動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指責他,可他沒有。

他那僵硬的步伐、抿得如同鋼絲一般的唇線、緊握拳后又放開的雙手都被我盡收眼底,我知道德拉科在緊張。

“瑞亞?”我長久的沉默讓他更加慌張了,德拉科傾過身子,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閉了閉眼睛,用十分平靜的語氣說道:“我只是不明白,三年級的時候你也輸過比賽,但當時你的賽后表現完全不像今天那麼糟糕。”

“因為韋斯萊不是那場比賽的守門員,他打得那麼差勁,我根本沒想到——”德拉科又憤憤不平起來。

“德拉科,”我果斷地打斷了他的話,“我真的不想在我們有限的相處時間裏和你說這些,但我必須得說——”

我繞過桌子,朝着他的方向邁了幾步,握住了他冰涼的手:“一直以來,我都希望你能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德拉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隨後他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下意識地想要掙脫開我的手。

“我不是瘋了才說這種話的,”我更加用力地拽住了他,逼迫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也沒有傻到覺得自己能夠改變你。我會這麼想,只是因為我知道你能夠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我問過自己很多次,我認識的德拉科是一個善良的人嗎?

當然不是,但正是這樣的他,曾在一年級時不顧自己的安危騎着掃帚飛上來救我,二年級時與哈利一起殺死蛇怪,三年級時主動撤銷對巴克比克的投訴,甚至在去年,他幫助我一起扭轉了塞德里克的命運。

我想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德拉科,他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在大部分時間裏都表現得像個混球,但他卻在過去很多個關鍵時刻中,展現出了自己善良的一面。

“我曾經被要求做過很多事,”德拉科自嘲一笑,“但我從來沒想到,你的要求居然是其中最難做到的一個。”

“這不是要求,德拉科,”我主動靠近他,雙手摟住了他的腰背,寬慰他道,“我只是知道你能做到——即使這要花很多時間,但你最後一定能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我倒是不知道你的自信從何而來,”德拉科嘆了口氣,摟緊了我,溫熱的呼吸覆在了我的脖頸上,他偏過頭親了親我的髮際,鄭重地說,“但我會試着這麼做的,好嗎?”

我抬起頭,用有些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德拉科頓時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受不了地翻了翻眼睛,嘟嘟囔囔道:“好吧好吧,我知道我不該那樣說他們的家人。不過你要知道,這並不意味着我以後能對波特他們有多友好,畢竟——”

我打斷他的話,終於笑了起來:“得了吧,我從來就沒指望你們能成為朋友。”

德拉科總算鬆了口氣,他撇撇嘴,有些不滿:“行了,現在我們可以聊聊別的了吧?”

我當然知道他在指什麼,於是我連忙伸手,配合地揉了揉他的後腦勺:“痛嗎?”

“噢,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有這回事呢。”德拉科斜眼瞪我。

那不是因為他現在看起來並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嘛……

不過這話可不能說給德拉科聽,於是我只得努力地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更加真切誠懇:“怎麼可能呢?我明明一直都很關心你呀。”

“如果你真的關心我,”德拉科冷哼一聲,幾乎沒細想就抱怨起來,“你當時就應該和格林格拉斯一起到球場上來。”

儘管我知道他並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但這句話還是讓我的嘴角垮了下去。

在我看着達芙妮毫無顧慮地衝下看台、跑向布雷斯的時候,我既欣慰於她的舉動,卻又有些羨慕——因為我已經不能這麼做了。儘管我十分想像她那樣,義無反顧地奔向德拉科,但我還是用所剩無幾的理智讓自己留在了看台上。

“我也希望我能過來,”儘管我們還維持着擁抱的動作,但我的雙手已經慢慢鬆開了,“如果可以,我甚至會來得更早,在發現你即將給自己惹麻煩前,我就會來找你。”

“抱歉,瑞亞,”德拉科頓時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俯下身子,重新抱緊我,解釋道,“我只是——”

“我明白。”我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我明白,他和我一樣,只是有些羨慕達芙妮和布雷斯而已。

這次的見面來得突然,因此我們沒呆多久便打算回去了。德拉科照例讓我先走,但在我即將拉開有求必應屋的大門前,他又突然叫住了我。

“別回頭,瑞亞,如果你看着我,我就沒辦法說出這些話了。”德拉科的話讓本打算轉過身的我停住了動作,他深吸一口氣,輕聲說,“一直以來,你都把我想的太好了。除了你之外,應該沒有人會覺得我是什麼好人,甚至連我自己都不這麼認為。”

“但如果你覺得我現在沒有那麼壞了——或者覺得我突然有了良心,”德拉科頓了頓,像是有些羞於開口,但最後他還是堅定地說道,“那只是因為我遇見了你,瑞亞,你成為了我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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