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盡苦難 淬火成鋼（九）
策虎講自從參加剿匪以來，每一個戰鬥過程都很難忘，要說最難忘的還是他帶領剿匪大隊的成員繳獲了一艘日寇大汽船的故事。
策虎自任渤海區剿匪指揮部六大隊大隊長以來，一直帶領三十多名剿匪隊員活動在渤海灣岸邊荊條溝一帶，剿得土匪聞風喪膽，東躲XZ。策虎和隊員們一樣，長期飽受着海風侵襲和太陽暴晒，個個臉上漆黑油亮，又像漁民又像土匪，打進匪巢不用化裝，多次深入匪穴蕩平匪窩暫切不說。
話說在那年農曆五月十五日的早晨，荊條溝入海口的海面上滾滾波濤被重重濃霧罩着，紅日噴薄而出，濃霧漸漸疏散，變成了一層淡淡的輕紗。
這時的策虎帶領着三十多名隊員駕駛着三隻木製帆船，沿荊條溝向由上向下巡視着敵情。策虎領頭站在最前面船的艙蓋上，他身材魁梧的像一座鐵塔，臉龐黑圓的像李逵，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他穿着老百姓的粗布舊衣，左手叉腰，右手握着斜挎左腰間的匣槍，雙目警惕地巡視着茫茫白霧的四周。帆船像離弦之箭向前飛駛。策虎突然命令道：“發現敵情，停止前進！”三內帆船“嘩嘩嘩”同時落帆，緊接拋錨。原來他發現有一個黑糊糊挺大的怪物，就像一個大烏龜，橫躺在遠遠的“爛泥”方向的海面上。當大家透過薄霧仔細觀察時，副大隊長王助力用手一指說：”你看，那個大烏龜上面好像還冒着煙呢。”一個隊員神秘地說：“你聽，還有隆隆的馬達聲呢”。
“汽船！……”“對，鬼子的大汽船！”人們紛紛議論着，策虎對這個奇遇非常重視，立即與王助力等班子成員分析起來，這隻大汽船一定是鬼子的，很可能是因為夜裏霧大走錯了方向。他們應該是對這裏海潮的漲落規律不熟悉，就在這“爛泥”里擱淺了。這隻船是幹什麼的？有多少人力和武器？我們應該怎樣對付它呢……，策虎緊鎖着劍眉，經過和大家研究，決定馬上組織偵察小組接近敵船，了解情況。
他們很快找來了當地的漁船，策虎、王助力和通訊員化裝成漁民，帶上幾筐大鮮梭魚，又把飲水倉里的水都潑到海里，然後只有策虎一個把手槍藏在腰裏掌着舵，由王助力和通訊員握竹撐篙，小船很快接近了大汽船。
果然不出所料，正是一艘日本鬼子的大汽船在這裏擱淺了。上面的鬼子漢奸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還沒等小船靠近，一個禿頭頂、帶着近視眼鏡的翻譯官就發現了他們，像是突然看到了救星一樣，嘶啞着聲音喊道：“快快過來！大大的有賞！”王助力請求策虎說：“怎麼辦？”“靠過去！”策虎說著把舵柄一攏，小船便朝汽船駛去。
剛靠近汽船，日本翻譯官就帶着四個全副武裝的鬼子放下跳板，跳上了小船，兇狠地用槍逼着問：“你們是不是八路軍的密探？如果撒謊，就把你們統統打死扔到海里去！”策虎毫無怯色，右手一拍胸膛說：“我們是捕魚的，這幾天正碰上好魚群，沒顧上去弄甜水，我們想用這些鮮魚來換您點甜水，您看！”說著用手一指那幾筐鮮魚。這幾個傢伙望着那活蹦亂跳的大鮮梭魚，非常眼饞。他們雖看不出這幾個漁民有什麼可疑之處，但上司有令，仍需嚴加防範，於是日本翻譯官惡狠狠地說：“搜！”
四個鬼子兵經過一番折騰，沒有發現一點可疑之處，又細緻地搜身，一個鬼子兵突然向策虎的腰中摸去，這時可把王助力和通訊員急壞了，手裏攥出了汗。奇怪的是敵人什麼也沒有搜出來，
他們倆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日本翻譯官疑心大釋，朝策虎三個人喝道：“把魚弄上去！”他三個裝做很不滿意的樣子，架着魚筐剛去上汽船，卻被一個賊眉鼠眼，身挎東洋大刀的黑胖子攔住了：“你們的站住！船的不準上！”策虎假笑着拿起一條大梭魚搖晃着說：“我們是捕魚的，要用這個換點水喝。”
日本翻譯官在黑胖子面前喊了聲“隊長”，接着在耳邊低語了一會兒，那個黑胖子把刀收起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魚的大大的好，我們水的大大的有。”接着，賊眼滴溜溜地轉着說：“這裏的什麼時間漲潮？”
策虎細細地思考着，看來這些傢伙是不會讓我們到汽船上看個仔細的，詳細敵情怎樣摸清呢？他思忖着。他明知海潮是“初一、十五兩明落，半夜響午潮”，便裝作認真地回答道：“這潮水還落着，到太陽落時才漲潮呢！”他說著往前挪了一步，正巧汽船上的繩索絆着了他的腳。立時一個妙計湧上心頭。他給王助力和通訊員遞了個眼色，說：“來，咱趕快把魚筐往前挪挪！”他們剛把魚筐架起來，策虎故意用腳絆了一下繩索，身子突然往外一扭，“撲通”掉進海里假裝掙扎着蹭到大汽船後邊去了。
“快救人呀！快救人呀！”王助力和通訊員驚慌地喊叫着，沖開日兵的阻攔，在汽船上奔跑着偷看着。
不一會兒，策虎用手扒着汽船的后幫被拉上船來了。他三個人從汽船的後面一直走到汽船的前面，數着走了七十多步，一切情況看清了還看到船上的許多簍子裏裝着大蘋果。
日本翻譯官和黑胖子隊長發怒了，大喊着：“快，快給我滾下去！”策虎忍着心中的怒火和氣地說：“太君，我們的大船上還有好多鮮魚，換你們的蘋果吃行不行？”
一聽說還有好多魚，這倆個傢伙高興了，日本翻譯官說：“你船的要多送些鮮魚來，我們的蘋果大大的有。”策虎他們在汽船上要了一些甜水，便一邊開船一邊向大汽船上一語雙關地喊道：“一會兒就給你們送鮮魚來！”
船開出不遠，策虎在一些爛魚網裏取出他那隻手槍。王助力和通訊員一見便齊誇他們的大隊長：“你可真是機靈呀！是哪陣子把槍藏在裏面的！”策虎笑着說：當他一發現四個鬼子兵露頭時，就做了這個準備。
小船返回原處，策虎向大家介紹了大汽船上的情況。他說：“看樣子，這是日本兵的一個從天津到煙台的運輸船，共有十五個鬼子兵，除翻譯官和黑胖子隊長有兩支短槍外，還有五條長槍。船上裝着的是蘋果，雨布等東西。”他興奮地望了望鬥志十足的隊員們，接著說道：“這個大汽船在這裏擱了淺，就好比網中魚、瓫中蹩，我們要在漲潮之前把它繳獲！”大家一起研究了巧妙的作戰方案。
一霎時，三隻滿載鮮魚的漁船朝大汽船駛去。當接近大汽船時，策虎拿着一個大個的梭魚搖晃着，朝日本翻譯官高喊着：“我們送魚來了，快把蘋果準備好！”
日本翻譯官和黑胖子隊長對此心有顧忌，處在這種情況，又沒有什麼辦法，心裏實在不安。
三隻船剛一接近大汽船，隱蔽在艙里的三十多個戰士像猛虎一樣跳了上去，只聽得策虎“沖呀！”一聲大喊，早已安排好的戰士們，迅猛麻利地把日本翻譯官、黑胖子隊長以及日本兵的槍全部奪了過來。
就在人們痛快之時，黑胖子隊長抽出東洋刀，朝着正在奪槍的戰士砍去，策虎早已看在眼裏，飛起一腳，只聽“咣當”一聲，刀被踢到海里去了。黑胖子隊長又猛然朝策虎撲來，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一同掉入大海里。
這個傢伙哪裏是策虎的對手，戰士們剛想跳水助戰，策虎已卡着被海水灌得半死的鬼子隊長的脖子哈哈大笑……。整個戰鬥沒有響一輪耗一彈就勝利結束了。大家歡呼着把俘虜和戰利品裝滿了三隻帆船，又把大汽船拋錨暫停在“爛泥”里，這場戰鬥成為策虎難忘的得意之作。
莫風軍經過半年多的戰鬥歷練，已榮升為八路軍山東縱隊二團一連的副連長了。他一直戰鬥活動在普集庄一帶。普集庄的黨組織已由黨小組發展成為了黨支部，是當時該地區第一個成立的村級黨支部。他們在抗戰鬥爭的實踐中，創造了廣挖抗日溝的鬥爭形式。
普集庄一帶方圓幾十公里一馬平川，因系退海之地，土地有時被海嘯帶來的潮水淹沒，形成一片既無林木叢生，又無山巒丘陵的荒鹼地帶。為了便於隱蔽、轉移和抗戰，必須改造地形。莫風軍率領連隊會同普集庄黨組織對抗日溝的開挖制定了詳細的計劃，並提出具體要求，抗日溝不僅有乾溝、支溝，而且還根據適用來確定其寬度、深度和坡度，同時必須做到“溝溝相連，村村互通”。動員數萬群眾上陣，挖掘出全長几百公里縱橫交錯的抗日壕溝。在多次大的反“掃蕩”和反“蠶食”鬥爭中，利用它隱蔽和安全轉移，還憑藉它做掩體，相機伏擊敵人，一次又一次地獲得了以少勝多的勝利。普集庄創造的抗日溝“迷惑陣”，更是讓敵人聞風喪膽，“迷惑陣”真是“溝里坑、坑裏窖，圈中圈，套中套，”真可謂與冉庄的地道戰和海陽的地雷戰相媲美，或者說更略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