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大樹守衛暴打大堂經理
菈妮在天亮后就化為無形離開。
她來時如一陣輕煙,去時也不驚動任何草木,除了讓褪色者了解到自己無盡輪迴的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麼簡單之外似乎也沒有產生多大的作用。
太陽照樣升起,黃金樹照樣蔥鬱,而風暴山丘的狂風更是亘古如常。
褪色者知道的信息太少,因此無端的思考讓他感到焦慮。比如神人是否都不會忘記,比如改變命運是否也是順從命運的一部分,再比如——究竟要怎麼做才不會讓輪迴繼續延續,讓他自己和交界地的眾生都從這一死循環里解脫出來。
菈妮記得,她是神人,那同為神人的瑪蓮妮亞和米凱拉呢?
那半神之上的瑪莉卡呢?她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褪色者在教堂破碎的石柱下坐着思考,卻越思考越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他就不去想這一切裏面究竟有什麼關聯。
“反正大不了就重開,重開不了也正好。”
這樣毫無責任感的想法正是褪色者輪迴至今仍未倒下的倚仗,於是褪色者決定先去看看自己在寧姆格福的老熟人們。
這不,才出艾雷教堂的小門,褪色者就看見常威在打來福。
哦不,是大樹守衛在暴揍梵雷。
……
梵雷死死盯着那人高馬大如同小型山妖的大樹守衛,只是覺得今天不宜出行。
這不,才日常忽悠了一個剛從墓地里爬出來的褪色者去送死,那一無所有的褪色者便存心將那騎兵引來,害得一向注意儀錶的梵雷不得不抽出他蒙塵已久的慈悲短劍在濕潤的草地上滾個幾圈才堪堪躲過那貼着他頭皮呼嘯而過的碩大黃金戰戟。
再看新來的褪色者,那赤身裸體的年輕女人已經不顧羞恥地又撤回墓地里,看樣子鐵定是要梵雷為她擋上一二的。
真是倒霉。梵雷心想。
他倒不是特別在意自己的命運,只是本能般唾棄着為黃金樹盡忠的大樹守衛。
畢竟破碎戰爭後期那會負責處決無價值傷患的戰場醫師們是由他親自帶領,而戰場醫師從被士兵憎恨到被蒙格溫王朝掠奪,繼而承受咒血侵蝕,十不存一,理所當然般——同胞逝去的事實變成了他對蒙格的忠誠與對雙指及其黃金樹的憎恨。
但醫師向來不擅長正面戰鬥。即使他為咒血同化接觸了真實之母相關的邊緣禱告,執行起來他也仍然力有未逮。
巨大的黃金戰戟揮舞,帶起宛如風暴一樣的勁風刮散了嗜血的蠅群,異教的禱告讓大樹守衛看着白面具的目光愈發不善。
“異端。”
黃金樹的守衛如是對梵雷宣判,其聲如冬日悶雷,一如同以往對其他初出茅廬的褪色者進行的宣判那樣。
那戟裹着風聲朝着已然力竭的梵雷照頭劈來。
梵雷絕望閉目,只是覺得頗為嘲弄。
但意料之中的死亡並沒有到來,墨水般的黑暗籠罩了這一帶,也遮擋了大樹守衛的視線,隨後梵雷感到自己被什麼人拽住背後的衣領被拖走。
得救了。
只是這樣的事實並沒有讓梵雷產生什麼劫後餘生的喜悅,因為他認識這能夠讓黑暗籠罩的禱告——那是為雙指剷除褪色者中敗類,自稱密使的人物們所執行的。
梵雷覺得自己遇上密使大概也就是換個死處。
“但我不是密使哦,我只是個一般路過的好心人罷了,你還不能死在這裏。”
褪色者想了想,補充道:“那名女性褪色者回了墓地也請你不要進去追殺她,
因為在這個邊境英雄墓地裏面有兩名守墓的接肢貴族和靈體失鄉騎士,不僅如此路上還有泥頭車和小惡魔分佈。”
言下之意就是梵雷在外面等對方死就行了。
白面具面無表情看着眼前這個自稱一般路過好心人的白髮褪色者,對對方話語的信任程度大概只有一半甚至更少。
因為他看見這個白髮褪色者舉着火把爬到艾雷教堂旁邊的天降遺迹頂端看了不久白面具刮痧大樹守衛的好戲,只是等他力竭不支才施施然躍下來執行黑暗的禱告救他一命。
戰場醫師見過太多世態炎涼,直覺和過往經驗告訴他最好別和這種有樂子人潛質的強者扯上關係,儘管他身上的職務就有替鮮血王朝招攬強大騎士的事情——但還是盡量別讓蒙格大人為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操心。
何況對方透露出的消息就極為奇怪,對英雄墓地的守墓者成員極為明了,簡直就像在下面逛過幾次再上來過的一樣。
這幾天奇怪的褪色者是越來越多了。
梵雷眯起琥珀色的眼睛,神情在白面具的掩飾下晦澀不明,只有一如既往拿腔拿調的語氣才透露出他真實的情感:“你的實力讓人驚嘆,於情於理我都應該感謝你救我一命。”
“救我一命”在褪色者耳中聽來倒也陰陽怪氣,但褪色者對此並不在意。
褪色者裝作毫不知情地詢問對方一個應該在破碎戰場給人補刀的戰場醫師怎麼跑到寧姆格福來了。
梵雷呵呵一笑,說戰場醫師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褪色者又是哪個墓地里蹦出來的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