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四聖物
復活節假期后,公告欄上張貼了關於就業諮詢的通知。
“有你喜歡的嗎?”赫敏從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小冊子裏抬頭,“魔法部行政崗位看起來都很無聊。”
“解咒員或者傲羅吧。正好我學了算數占卜。”我隨手翻看各類宣傳冊,“當解咒員還可以經常出外勤,也許能找到一點蹤跡……”
但不用等到將來,城堡里也藏着許多亟待探索的角落。戴着掛墜盒入睡第一天,我聽了一整夜的古老歌謠,終於從那不斷重複的韻律間分辨出一絲中古如尼文的痕迹。在赫敏和帕德瑪的幫助下,那些晦澀的單詞逐漸顯露出真面目。她們破譯時還發現了閃族語和梵文的痕迹,針對這些文字設計出了一套複雜的解碼系統。
也許只是對我來說複雜,因為接手原文第二天,她們就把最終譯文交給我了。
我看着羊皮紙上工整的幾行字,茫然地眨眼。
“……這是咒語嗎?”
“我們猜很可能是某種古老的禱文。”帕德瑪熱切地說,“卡特里娜也同意,她在休息室看到我翻譯這個,我們就順便討論了一會兒希伯來語……真的不能透露一下來源嗎?這和密室里的銘文存在文體上的相似特徵……”
“這是最終版本?還是看不太懂。”我琢磨着看起來充滿雙關和隱喻的詩段,皺眉。
“它提到了勇士和幾件寶物,但言辭非常含蓄,而且似乎是更長詩篇的一部分,更深入的解讀需要破譯整首詩……不過就這幾段來說,兩個詞就能概括主旨。”赫敏的羽毛筆畫了個圈,“‘凡人之懼’,可以理解為普通人的恐懼,或者危險的可怕事物,或終將滅亡的可怕事物……”
“等一下。”我瞪着那個圈,“我知道這個短語。”
“在哪本書里看見的?”帕德瑪烏黑的眼睛中,求知慾熊熊燃燒,“我這就去圖書館借一本——”
“這是地牢前廳里那幅臭脾氣禿老頭畫像的口令呀。”我說,“他後面的密道通向門廳旁的房間。”
“……我好像知道你說的是哪幅畫像。”赫敏露出古怪的表情,“該不會是斯拉格霍恩樓梯底下走廊里那幅吧?”
“對啊,滿身翠綠,活像棵捲心菜的那個。你又怎麼了?”我疑惑地看着帕德瑪也開始變化的神情。
“……那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畫像。”她回答,看起來費了好大的勁才控制住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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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給點提示嗎?我該怎麼找到另外幾件寶物?”
“不自己去找還有什麼意思?”禿老頭滿臉固執,“你先說說看,是怎麼在我的密室里找到線索的?”
我看着那張臉,起初就縈繞唇邊的話忍不住脫口而出:“沒想到你的雕像挺還原的。我還以為是雕塑家跟你有仇。”
“密室是我親自建造的!”那老頭氣得吹鬍子瞪眼,“你懂什麼?寫實派,不知道嗎?”
……不愧是建豪華大廳來擺自己幾十英尺高雕像的人,好自戀。
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薩拉查·斯萊特林懷疑地打量我:“你是不是在罵我?”
“我怎麼敢呢?你可是最古老而高貴的斯萊特林。”我皮笑肉不笑,“不過既然你都已經說漏嘴了,再透露點也沒關係吧?”
“我怎麼會知道有人先解決了最困難的部分啊。”老頭嘟囔,“你自己去找,幾百年都沒幾個學生破解出謎語,我好不容易有點樂子瞧。”
……這小小的畫框,是怎麼裝下他巨大的自我的?
“我要去上課了。”我對禿老頭說,“祝你有個愉快的下午。啊,忘了這裏是地下,你可能好幾百年都沒見過太陽了,估計也不知道時間。”
在聽到他的反駁之前,我撒腿就跑,沖向變形術教室。
“激怒他可沒好處。”赫敏勸說,“看到他脖子上的掛墜了嗎?你還得靠他解決謎題呢。”
“不要緊,看他那副無聊得要發霉的樣子,其實巴不得跟我透露點什麼呢。”我信心十足。
“等他知道密室已經被毀掉估計就懸了。”帕瓦蒂提醒,“最好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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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臉色不太好。”
一節D.A.訓練活動后,哈利小心觀察我的表情。
“你也覺得我太嚴格了?”我挑眉,“西莫和迪安上周就抱怨過進度太快。”
“不……我想你是不是太累了。”他輕聲道。
我聳肩,不打算告訴他關於夢境的事。熟悉的房子上方懸挂着綠光閃爍的黑魔標誌,大火染紅了天際。每天夜裏,都彷彿有烙鐵在我胸腔上燒灼。
“對啦,我一直想給你看這個。”他取出破舊的照片。
“穆迪給我的,這些是十多年前的鳳凰社成員。這是穆迪和鄧布利多……這是納威的母親……”
我注視那一張張帶笑的面孔,留意到他刻意跳過了其中一些名字。
“這裏面很多人都已經犧牲了吧?”
他頓住了。
“沒有他。”我繼續說。
“什麼?”
“阿爾伯特。他不在裏面。鄧布利多說那些只是偶爾提供情報的人員會更安全……好像也不是這樣。”
“……伊萊恩,記不記得三年級的時候,你在校醫院跟我說過什麼?”
我沒吭聲。
“活着的人更重要。”那雙翠綠的眼睛望向我,“你當時說,留下來的人要好好活下去。”
“他還活着。失蹤,不是喪生。”我冷冷地說。
“對不起。”他慌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
“決鬥訓練時間快到了。”我站起來,把書包甩到背上,“回頭見。”
“等一下。”
我扭頭看他。
“……你以前就知道?”哈利突兀地問,“我是說納威父母的事……”
我不解:“怎麼了?他之前告訴我的。我想他大概不願意讓別人知道。”
“……沒什麼。”他牽動嘴角,“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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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莫德周末,利娜和班克斯博士一起坐在包廂軟墊上,齊齊看向推門進來的我。
“……中午好,兩位。”我說,“我能問問為什麼我姨媽在這裏嗎,班克斯博士?”
“露易絲說你最近狀態欠佳。”短髮女人打量我,“看來確實如此。”
“你來了對改善我的狀態有什麼幫助嗎?”
班克斯博士看了我一眼。
“別這麼對關心你的人說話。”
“這跟課程又有什麼關係?”我問。
“還有三分鐘才到上課時間。”她平靜回答,“我在以利娜朋友的身份在和你說話。”
“……隨便吧。”我往後一仰,倒進扶手椅中。
“我去吧枱等你下課。”利娜退出了包間。
最近,大腦封閉術訓練似乎陷入了瓶頸。
“最重要的不是停止思想,而是控制情緒。憤怒,猶疑,恐懼,這些只會對敵人有利。”班克斯博士凝視我,瞳孔幽深如黑洞,“就像我第一節課告訴過你的,攝神取念的原理是讀取想法而非記憶,情緒波動會泄露真相。有些巫師天生更擅長大腦封閉術,因為她們個性冷靜,對方探測大腦時,與謊言相關的情感和記憶會被封鎖,敵人就無法在這樣的思想里獲取信息。你本來進步很快,最近有什麼煩心事嗎?”
“看來攝神取念師是和心理諮詢師一樣可怕的工種。”我挑眉,“這種諮詢算練習的一部分嗎?是不是要加錢?”
“我的博士學位就是心理學。”中年女人微笑,“但你可以放心,這屬於大腦封閉術訓練的一部分,合規的心理諮詢師和客戶之間只允許存在專業關係。要是你想找我諮詢,訓練就必須終止。”
“謝謝,但我沒有心理問題。”我懶懶回答,“也沒什麼麻煩。”
“現代人大多數都存在心理問題,只是自己可能沒意識到。”她又露出那種神秘莫測、讓人隱約冒火的微笑,“不願意說也沒關係,只要你不讓它影響練習。”
我聳肩,嘆了口氣。
“能繼續了嗎?我已經讀完那本《攝神取念原理詳解》了,開始實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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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早晨,我睜開眼睛,肩窩一陣刺痛。睡衣邊緣赫然露出一塊方方正正的紅印,與掛墜盒完美契合。
剛吃完早飯,我就衝出禮堂,跑下螺旋石梯,徑直走向那幅還在睡覺的畫像。
“喂,醒一下,斯萊特林。”
禿老頭皺起眉頭,眼睛不情不願地睜開一道縫。
“你給這東西加了什麼邪惡的魔法?”
我舉起鑲嵌寶石的掛墜盒,幾乎要把它嵌進畫像。
“——膽敢玷污我的信物!”斯萊特林氣得臉色發白,指尖似乎要穿破帆布刺向我的鼻子,“你們這些小鬼,膽敢染指四聖物——!”
“不是我。”我翻白眼,“我怎麼可能讓自己受傷。你把這東西傳給誰了?多半是收到的人沒有好好珍惜,隨便拿它當實驗品。”
斯萊特林痛心疾首,不肯繼續聽我說話,氣急敗壞地嚷嚷着什麼聖物,我正想細問,畫框中一白,綠袍子老頭已然消失,大概是跑到自己的另一幅畫像去了。
“……這也太好猜了。”赫敏瞪大眼睛,“四件寶物?很可能就是歌謠里提到的寶物,其它三件應該就是另外三巨頭的信物。讀過《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和《歐洲古代魔法溯源》的人就會知道——”
“只有你讀過。”拉文德趕緊說。
“——就會知道霍格沃茨四巨頭的寶物分別是赫奇帕奇的金杯、拉文克勞的冠冕、斯萊特林的珠寶與格蘭芬多的寶劍。”
“我只聽說過最後一個。”我思索,“冠冕?這倒有點意思……”
“傳說中金杯里盛放的食物和飲料永遠不會腐壞,而且裏面盛的水喝了就能讓人永葆年輕健康。”赫敏繼續說,“我一直覺得那只是傳說,金杯的故事宗教傳奇意味很濃,極有可能起源於聖杯。不過既然我們已經發現了其中兩樣,也許另外兩個也確有其物……”
帕瓦蒂睜大眼睛:“冠冕能夠增強佩戴者的智慧!帕德瑪跟我說過這個。來自山谷的拉文克勞將她的智慧注入其中……”
難道那頂破破爛爛的冠冕真有什麼玄機?
“城堡里有她的畫像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她的畫像在拉文克勞塔樓里。”帕瓦蒂說,“十幾年前經常被一個叫羅萬·康納的學生搬到魔法史課上。因為賓斯教授的課實在太無聊,所以她希望大家聽創始人親口講述那段歷史……噢,你們為什麼都這樣看着我?”
“你真的是帕瓦蒂嗎?”拉文德懷疑道,“還是你其實是帕德瑪?”
“這重要嗎?”帕瓦蒂眨眨黑亮的眼睛,笑容淘氣,“你瞧,這就是當同卵雙胞胎的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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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拒絕幫我偷出畫像,也不願意帶我進休息室。儘管我再三保證、極力否認,他好像依舊懷疑我會趁機往拉文克勞塔樓里塞幾件惡作劇玩具。
當我揣着幾件整蠱新產品,惆悵地在走廊里遊盪時,拐角閃過一道珍珠白的朦朧身影。
我腦中靈光一閃。
“格雷女士?”
幽靈緩緩停住,飄浮的年輕女人扭頭望來。
“你今年不再趁午夜去天文塔了嗎?”她語調平淡,似乎不太在意回答。
我想起眼眸碧藍的俊美面孔,不自覺降低了聲音。
“最近很忙……”
“所有的學生都這樣說。”她靜靜答道,“那麼,你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問關於四聖物……”
女人平和的面孔上似乎閃過一絲詫異。
“已經幾百年沒聽到活人提起這個詞了。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畫像說的。”
格雷女士板起臉。
“老頭上了年紀果然憋不住話。”
另一個原因可能是他被喊起來的時候還沒完全醒……
“呃,那關於四聖物的傳說,你知道多少?”我小心觀察她的神色,“你在這裏待了幾百年,肯定聽過很多有趣的事……”
她凝視我片刻,目光同語調一樣波瀾不驚。
“你為什麼對這個感興趣?可能會有危險。”
“好巧,危險是我的中間名。”我笑了笑,“你真的很懂怎麼吊起格蘭芬多的胃口,女士。”
那張鎮靜的面孔上閃過一絲微笑。
“……傳說不一定可靠,而且這麼多年過去,那些寶物早就四下散落。你就當個故事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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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就業諮詢開始。
我到變形術走廊時,帕瓦蒂剛從麥格的辦公室里出來。
“教授覺得我很適合古靈閣的工作。”她的黑眼睛熠熠發光,“能天天摸到金加隆好像的確不賴。”
“只不過都不屬於你。”我揶揄,“回頭跟我詳細說說。”
她做了個鬼臉:“祝你好運。啊,對了,新校長也在裏頭,做好準備……”
果不其然,我一推開門,就看到身穿粉紫色套裝的烏姆里奇坐在桌旁。諮詢過程中,她不時輕咳一聲,試圖打斷麥格教授說話,但格蘭芬多院長沒有理她。
“……傲羅也是不錯的選擇,你這幾年的成績一直在進步,今年尤其如此……”
“假設你看過我的字條,米勒娃,就會知道,奧爾沃特小姐在我課上拿到的成績不怎麼樣。”烏姆里奇大聲插話。
“那是你不了解她的潛力。”麥格嗤之以鼻,“她熟練掌握的咒語比半打魔法部官員會的加起來都要多。”
烏姆里奇拉下臉,不再假裝咳嗽,開始唰唰寫字,用力得我擔心羽毛筆會戳破寫字板。
雙胞胎的惡作劇事業遭遇了史無前例的滑鐵盧。他們成功次數太多,終於在某個午夜放鬆了警惕,往烏姆里奇辦公室里放大糞彈的時候差點被抓個正着。新校長氣急敗壞,立刻找了個由頭讓他倆終身禁賽。那天晚上,安吉利娜的怒火險些把格蘭芬多塔樓燒成灰燼。
但雙胞胎保持着樂觀精神,更起勁地惡作劇,把城堡東側六樓的走廊變成了沼澤。某個午後,他倆用飛來咒召喚了飛天掃帚,興高采烈地騎着掃把,對新校長快樂地出言不遜,又做了好一番廣告,最後在眾人的掌聲中飛進了光芒萬丈的夕陽。整個場景畫面絢爛,感情豐沛,彷彿公路電影的圓滿結尾。
我們寢室作為戰略研究中心兼採購部兼客戶接洽部,接到了大量便攜式沼澤的訂單,速效逃課糖的訂單還在源源不斷湧來。
“你們能暫停銷售糞彈嗎?”迪安疲憊地說,“泡頭咒不大管用了,那種特臭新型糞彈的味道從烏姆里奇辦公室一直飄到禮堂……”
“有錢為什麼不賺?”帕瓦蒂打斷他,“你到底還要不要這十盒逃課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