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案·第一十六節：活體實驗
黃宇光和賀輝走了三天，來去近3000公里，終於回到了H市。在路上他們就接到於冬的通知，了解了林傑的實驗結果。當聽到局裏成立新的專案組時，兩人便加大馬力。找到吳鳳仙后，確認了照片上的男孩就是黎匯峰，兩人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賀輝剛到分局，便去提審王樂琳，而黃宇光和陳佳嘉帶人去查澳洲大西洋醫療有限公司。
在審訊室里，王樂琳已經完全沒有一點傲氣了，耷拉着腦袋。
賀輝拿着腦電波治療儀問王樂琳：“王樂琳，這台儀器是你送給穆慬瑤的？”
王樂琳一驚，她以為今天還是問她錢的來源，居然是問她腦電波治療儀的事情。她心裏反而不緊張了，回答道：“是的，是我送給穆慬瑤的。”
“那麼，這台儀器有什麼作用？”賀輝問。
王樂琳心裏反而有點樂，她認為這是美國最新的高科技產品，國內的警方應該沒有掌握這方面技術檢測的能力，就隨口回答道：“這是美國最新研發的腦電波治療儀，可以緩解情緒緊張和焦慮，還可以治療抑鬱症。”
賀輝又問道：“哦，這是一台腦電波治療儀，看來對你的朋友挺好的，美國最新研發的腦電波治療儀都可以送給她。這儀器挺貴的吧？”
“是挺貴的，要3-4萬一台呢。”王樂琳回道，但是她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賀輝說道：“看來你真的對你的朋友穆慬瑤，很好！”賀輝有意加重了很好這兩個字。
王樂琳輕聲地說：“還行吧。”
“那麼你這台腦電波治療儀是從哪裏來的？或者是你們公司生產的？”賀輝問
王樂琳這時猜到警方，開始懷疑這台腦電波治療儀了，於是她回道：“是我托一個美國的朋友帶過來的。”
賀輝說：“穆慬瑤和她男朋友，都在美國。怎麼還需要讓你幫他們在美國帶一台腦電波治療儀，再寄到國內呢？他們回美國時，你再送也不遲啊，又何必這麼麻煩先寄到國內，然後他們回美國時又帶回去呢？”
“這是我送給他們的新婚禮物。”王樂琳說。這話賀輝當然知道王樂琳是編造謊言，賀輝也沒有馬上揭穿她，說道：“朋友結婚，送一台腦電波治療儀，這個還是挺新鮮的。”
“我想送點有心意的東西給慬瑤。”這話連王樂琳自己都不相信。
“哦，原來如此。”賀輝說道：“那麻煩你把這台腦電波治療儀的廠家，以及怎麼購買的途徑告訴我們。”
王樂琳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購買的，反正是我在美國的朋友買的，然後寄給我。”
賀輝說：“請把你朋友的聯繫方式給我們，我們也要買。”
王樂琳這時不說話了。
賀輝突然嚴厲地說道：“王樂琳！我看你再怎麼編下去！”
王樂琳驚了一下，賀輝又說：“即便你說這台治療儀，這麼有用。那我們請你打開，也幫助你緩解一下你的情緒，這些天在拘留室里應該也挺焦慮的吧？”
王樂琳這時更驚慌了，連說：“不要，不要。我沒有焦慮，不需要治療。”
“我看你需要，要不這樣，我把這台設備打開。然後讓你一個人在這裏享受治療。”賀輝對王樂琳這麼說著，旁邊兩名陪同審訊的警察準備起身離開了。
王樂琳這回真的被嚇死了，凄厲地喊道：“警察同志，不要，不要。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於冬和廖建軍在監視器後面看到這一幕，
廖建軍說：“這招管用，連準備好的實驗報告也不用展示了，直接撂了。”
賀輝對王樂琳說：“你要說，就全部說出來，不得隱瞞任何一點。”
王樂琳回道：“好的，好的。我不隱瞞，我全部坦白。這台腦電波治療儀是一家美國英達科技公司研發的產品，他們在兩年前和美國輝式葯業聯合研發這款產品。兩年前他們找到我們公司，讓我們代理大中華區的市場。所以公司就派我去美國考察這款產品，但是我發現這款產品還不成熟，所以當時我們就沒有代理。我在美國順便玩了一段時間，就回國了。
在我回國前，他們再次找到我，希望我幫他們在亞太地區找一些實驗的樣本。就是找一些精神有問題的人，作為實驗對象。並且開出了非常好的條件，每找到一個實驗對象就可以給我們80萬-100萬美金，並且給我本人5萬-10萬美金。我當時心動了，回國后就找公司負責人朱海洋商量，我們這家公司名義是外資企業，實際是中國人開的公司，就是朱海洋開的。我們代理的產品都是國內外二流的產品，銷量並不好，而且利潤也不高。當他們開出這麼好的條件，公司就同意了。
所以我回國后，就開始幫他們找實驗的樣本。我們前後幫他們找了近30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前面1—2年實驗的結果都不理想，接受實驗的人都沒有什麼影響，有些治療效果。但是最近半年，他們的產品升級了，連續出現了4—5個接受治療的樣本，反而病情加重。為此我們還賠了錢給對方，幫這些人重新找精神科的醫生治療。公司到此為止就停止和他們的合作了，這是真的。一方面這兩年來，公司在這件事情上也賺了不少錢，另一方面我們也怕惹麻煩。
這台治療儀我本來不想送給穆慬瑤的，但是她的男朋友吳奎恩，有一天突然找到我。讓我把治療儀送一台給穆慬瑤，我當時覺得很奇怪，吳奎恩是怎麼知道我們手上有腦電波治療儀的。後來我才知道，他居然是這台治療儀的發明人之一。
我糾結了很久，當我看到穆慬瑤因為她弟弟的事情，精神一直不好。所以我就拿了一台給她，而且我當時還跟吳奎恩說過，只能用正向頻率8～13Hz波段治療，千萬不能開反向頻率波段和超頻波段。吳奎恩說他自己發明的東西，他還不知道怎麼使用嘛。
後來我看穆慬瑤通過這台治療儀的治療后，精神狀態好一點，我也就放心了。但是他們結婚那天，吳奎恩讓我跟穆慬瑤說，把這台治療儀也帶到酒店房間，我覺得就在酒店住幾天，沒有必要帶吧。而且那時，穆慬瑤已經接受了王懷仁的治療，精神狀態已經好多了。但是吳奎恩說必須讓我把治療儀帶到酒店房間，否則把我們公司找活體做實驗的事情跟警方說。我沒辦法，只能按他說的做了。”
賀輝問王樂琳：“你沒有問吳奎恩為什麼，非要讓你把這個治療儀帶到新婚的房間嗎？”
王樂琳回答道：“我問了，但是他讓我別管，我就沒有再問。當我看到他們婚禮那天，穆慬瑤的精神狀態挺好的，我就放心了。但是當晚，當我睡到3點40多時，吳奎恩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房間看看穆慬瑤，他說他在喝酒走不開。我沒辦法只能去他們的房間看看，我到他們房間時，房間門是開着的，穆慬瑤精神已經失常了，嘴裏說著：勝聰不要怕，姐姐會保護，你這樣的話。我當時想，穆慬瑤有可能接受了超頻波段治療，因為我們在做實驗時，用超頻波段就會讓人精神失常。我想去關閉治療儀，然後把穆慬瑤按在床上給她吃藥，我知道她也帶了葯過來，其中有一種葯可以讓人情緒平復的。但是我進入房間一會兒，自己也是被那個治療儀的波頻弄得頭暈，這時穆慬瑤突然跑出了房間向樓頂跑去。我就跟着她到樓頂，勸說她下來，但是她嘴裏還是念着她弟弟名字。這時我聽到有人上來了，我就躲在樓頂小門后，有兩個保安跑了上來，他們在勸穆慬瑤，我就悄悄地回房間了。我以為保安上來了，其他人也會上去的，一定能把穆慬瑤給拉回來的。但是沒想到的是，我回到房間，就聽到一聲墜樓的巨響，然後聽到有人在喊：有人跳樓了，我就知道穆慬瑤跳樓了。
我當時非常地害怕和後悔，我就給吳奎恩打電話，我很氣憤地告訴他穆慬瑤跳樓了，他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好像也很傷心，只是說了一句：我知道了。正好這時，朱珠來敲我的門了，我就掛了電話。”
賀輝問王樂琳：“你說的是全部事實嗎？”
王樂琳說完之後，已經是淚流滿面了，哽咽地點點頭說：“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事實，如果你們不信就用這台治療儀給我實驗。”
賀輝又問王樂琳：“你當時到穆慬瑤的房間是幾點？她到樓頂是幾點？你回到房間又是幾點？”
王樂琳回道：“我到她的房間是3點55分，我到樓頂的時間我沒有看，因為當時我非常緊張，我回到房間是4點30多一點。”
“那麼，是誰把你進出房間的視頻給刪除和修改的？”賀輝問。
王樂琳對這話愣了一下，然後說：“當時，我以為你們警方，馬上就要找到我了。因為我出入房間和去穆慬瑤的房間，酒店都有探頭拍到了。但是過了好多天，你們才找到我，而且因為我的收入原因。我也是奇怪，你們怎麼不看酒店裏的監控視頻嗎？原來有人還刪掉我進出房間的視頻，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是誰刪除的。這些你們可以問問吳奎恩，我當時真的因為他給我電話，我才去看穆慬瑤的。”
賀輝看王樂琳也不像在說謊，就說：“好的，你所說的，我們一定會核實的。我再問你，你對美國英達科技熟悉嗎？你知道他們老闆是誰嗎？還有你們手上一共有幾台腦電波治療儀？”
王樂琳回答道：“我只知道他們公司也是中國人開的，和我們聯繫的人，剛開始叫老何的。我去美國時，是一個叫馬祖光的當地華人接待我的，後面我們和他們業務往來都是和這個馬祖光在聯繫的。我們手上一共有兩台腦電波治療儀，這兩台也是馬祖光寄給我們的。現在你們手上這一台，還有一台在我們公司。”
賀輝問：“你有老何和馬祖光的聯繫方式嗎？”
“有的，我寫給你們。”王樂琳說。
賀輝又問：“你知道英達科技還有跟其他公司合作，幫他們找活體實驗樣本的嗎？他們在上海有一個實驗室，你知道嗎？”
王樂琳想了想說：“我知道他們在上海有公司，但是是不是實驗室我就不知道了。和其他公司合作的事情，我們也沒打聽過，他們更不會告訴我們。”
賀輝最後問王樂琳：“五天前，朱珠說看到你和一個戴棒球帽的人在喝咖啡，但是這個人看到朱珠很神秘地走了，這個人是誰？”
“就是吳奎恩，那天我約他的。問他穆慬瑤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不是他把治療儀調到超頻波段，但是他說他也不知道。然後就看到朱珠在咖啡館門口，他就走了。”王樂琳說。
審訊完王樂琳后，於冬、盧紅江和賀輝三人在分析王樂琳所說的，是不是真實。此時已經晚上9點了，方瑜回到專案組。於冬問方瑜：“林博士走了？”
方瑜一臉沒好氣地說：“於隊，以後這種事情不要不經過別人同意，就隨便指派，真是耽誤事情。”
眾人哈哈大笑，方瑜一臉嚴肅地說：“有什麼好笑的，我這邊看你們在行動，我都急死了。還陪那個榆木疙瘩逛東湖、吃飯。”
賀輝說：“方隊，林博士可不是榆木疙瘩，如果沒有他，我們這個案子估計還要查一些時間。”
方瑜說：“好了，不聊他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賀輝把王樂琳的審訊情況跟方瑜說了一遍，方瑜說：“我覺得王樂琳，這次應該沒有撒謊。現在我們是等把所有的事情調查好，再把吳奎恩拘回來？還是現在馬上就把他拘了？還有治療儀一共在國內有三台，我們手上一台，澳洲大西洋醫療公司有一台，那麼另一台在哪裏呢？是不是在上海的實驗室？或者在其他的合作公司手裏？”
於冬說：“現在整起案子所牽涉到人和事情太多，只能是查到什麼就審什麼人，否則會讓嫌疑人逃脫或漏網。”
盧紅江說：“那我馬上去辦吳奎恩的拘傳手續，明天就去拿人。”
第二天一早，賀輝帶人去拘傳吳奎恩。而黃宇光和陳佳嘉向專案組彙報，昨天去澳洲大西洋醫療有限公司中國分公司的情況。昨天他們收穫滿滿，繳獲了一台腦電波治療儀，還查封了他們賬戶上1500多萬美金。對朱海洋和公司幾名管理層的審訊結果，和王樂琳所提供的情況基本一致。
於冬向和方正謙報匯了專案組的工作情況，目前需要對英達科技背後的人調查清楚。於冬、方正謙和廖建軍三人商量，如何了解和探查英達科技的實際情況，以找到幕後的實際控制人。三人決定，採用釣魚的方法，以冒充醫療用品代理商與對方接觸，但是目前局裏上下沒有一個懂醫療的人。
最後三人把目光又放到林傑身上，如果讓林傑幫忙，非方瑜去做他的工作不可。為了保密期間，專案組讓方瑜去一趟上海，當面和林傑說。方瑜雖然嘴上說讓他們換個人，跟和林傑說，但是實際上，早就給林傑發信息了，說自己要去上海找他有事。林傑馬上回復：“熱烈歡迎方瑜女士蒞臨上海考察林傑的工作。”然後一路小跑地去實驗室，公司里的人從來沒有看到過林博士有這麼開心，都有一點不可思議了。
陳建峰聽說方瑜要去上海找林傑，向專案組請求自己也跟着一起去。但是現在技術中心工作很多，專案組還是讓陳建峰，派許越和方瑜一起去上海。陳建峰雖然一萬個不願意，但是也沒有辦法。
賀輝把吳奎恩帶到了審訊室，吳奎恩還在叫嚷着自己是美國公民，說什麼王樂琳誣陷他，他要去起訴王樂琳等等。
賀輝等他喊累了，喊停了，把那台腦電波治療儀往審訊桌上一放，又把林傑做的實驗報告放在一旁。吳奎恩看到這兩樣物品，呆了一下。